他僵硬的身子緩和,突然出另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使勁向上一扳,身子一竄就離開了我的掌控範圍。
我看到他小心的向上麵的辦公室的玻璃一瞟,看到一群烏壓壓的腦袋,臉上色變。
我無所謂的聳肩,走前一步靠近他,看到他嗬嗬的笑著後退一步。隻得停住腳步,用手揉揉頭發,喊道:“張隊,你再退就蹲坑裡去了。”
“有話好說,靠那麼近乾什麼。”
我也不再繞彎子,直接開口就道:“張隊,我想看關於隱的資料。”
他聽到這句話,表情變得有點奇怪,我又給他點煙,他問:“你突然看那個乾什麼?”
我無從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很久,我才又道:“你告訴我關於我的小情兒的事兒吧。”
他看看我,大力的吸幾口煙,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把煙扔在腳下:“餘浩,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但是有些東西能忘記是一件好事,用不著一二再再而三的翻出來往自己的身上紮刀子。可有些人就是不懂,非要探個究竟,直到渾身都血淋淋的才明白這個道理。餘浩,你是聰明人,用不著知道嗎?”
張隊一下子就猜中了我想要乾什麼,但我要做的又何止如此呢。
我搖搖頭,鄭重其事:“張隊,有些事不是忘記就可以一乾二淨的,總有一天,它會卷土重來。”
躲得一時,躲不得一世。
我知道這一遭什麼也得不到,但無妨。
轉身的時候我聽到張隊在背後喊道:“耗子,下次再過來就正式上崗吧。”
我揮揮手徑直向前走,拐過一個拐角停住,拿出一個小型耳機扣在耳朵上,立馬穿上一陣微弱的“刺啦刺拉”的聲音,稍微調試一下,清晰腳步聲傳過來。
身子斜斜的靠在牆上抽出一支煙,拿出打火機來回的翻動著計算著時間。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又拐出去,直接就走向了局裡的檔案室。輕輕地推門進去,還沒探進頭去就聽到一個聲音傳過來:“誰啊?”
緊接著探出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盯著我看了看:“有批條嗎?”
“緊急事件,我需要查閱一些資料,不用帶出去。”我並不認識他,隻得邊說著邊掏出證件給他過目。
他眼皮也沒抬一下揮了揮手示意我進去:“下次記得拿批條啊。”
迅速的鑽進去,直朝著行事預審案件的檔案處走去,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圈,居然一點關於“隱”的檔案都沒有。
皺著眉覺得有點麻煩,又在檔案室裡串了幾圈,當走到角落裡落滿灰塵的內部資料處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內部資料室每半年更新一次的,上麵寫滿了局裡每個人的檔案,除了基本資料,還有重大案件的參與以及一些秘密任務的記錄,雖然隻有代號的描述,但是已經足夠了。
直覺告訴我,我應該在這裡仔細查看一番。
至少,也要查看一翻關於自己的資料錄入才好。
蹲下來的時候,耳朵裡突然傳來張隊清晰凝重的聲音:“他今天回來過了。”
手上的動作停住,屏氣凝神,又傳來一個渾厚低沉的聲音:“找資料?”
“副局,我覺得有些事情不是說阻止就能阻止得了得,他要是真想查,就肯定能找出什麼來的。”
“一年多都沒有什麼動靜,怎麼現在突然想到要去找回過去?”
“隻有一個可能。”
交談停止了,隻剩下“扣扣扣”的敲擊著桌麵的聲音,靜了大概一分乾,張隊又開口:“您看……”
“至少他還是一個警察!身為警察就應該有作為一個警察的義務!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其他的先不要考慮。”
“副局,您這樣做……”
“等等……這裡……”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去後,一切戛然而止。
歎氣的把耳機摘下來,果然這種便宜貨的乾擾性太大,才這麼幾分乾就被發現了。
又低下頭在裡麵翻著資料,接連刨出幾堆都沒有翻到刑警隊的資料。奇怪,難道不在這裡?
又扒拉幾下,終於翻出一個陳舊的檔案夾,拂去上麵滿布的灰塵,慢慢的翻了幾頁。迅速的翻過去,直到出現自己的照片才停下來。
除卻基本資料外和幾個小小的案件之外居然乾淨的一無所有!
不可能!
通過剛才兩個人的對話,當年一定是發生過什麼,可為什麼這裡這麼乾淨。
小心的把資料夾埋進去,又轉回之前的案件檔案處。
翻找著那一年的卷宗,一個一個的卷宗掃過,不出意外,並沒有關於隱的任何資料。一些沒有什麼印象的案件名稱一一閃過,沒有一絲對我來說有用的東西。
我把視線投向了裡麵那個緊閉的大門,那裡是機密處。除副局以上的介紹信之外,根本不會開放。
如此的明顯的被人為修改過的乾淨,使我更加確定了要找回當時記憶的決心。
走出檔案室的時候我笑眯眯的對管理員說一聲謝謝,駕輕就熟地避開幾個熟知的監視器,走出大樓。
走到停車場的時候不出所料的看到張隊站在那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走過去笑著道:“果然還是張隊熟悉我。”
“如果不是這輛車,我也不知道你還會在這裡。”
我抽出一整盒煙扔給他:“給你了,我得走了,一會還要去和一個病人見麵呢。”
“不解釋解釋?”
“沒什麼可解釋的,我隻是要找到答案罷了。怎麼?不讓開嗎?作為一名合格的心理診療師我不認為我應該把我的病人晾在一邊才對。”
他拿著煙盒側過身子,嬉道:“嗬,我看,最有病的應該就是你吧,你不過是借著他們來為自己治療罷了。”
“說的沒錯。”在駕駛座坐好,我看著他點點頭。
在我關上門的瞬間他用胳膊迅速的抵住車門,壓低聲音:“餘浩,不要再去做那些無聊的事重蹈覆轍。”
“重蹈覆轍?”我平靜的道:“張繼,你根本不知道,人的身體是有記憶的,就像這裡……”
我摸向胸口露出苦笑:“這裡一直都知道,你懂嗎?它時刻都提醒著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被我弄丟了。我隻不過是想要找到它罷了,隻是這樣而已。”
我看著他略帶悲傷的望著我,也許他不知道我的感情,也許,他已經懂了。
他說:“餘浩,就算是身體的記憶,總有一天,它也會消磨殆儘的。”
“我知道。”
可我不想要它消失,我想要找到它,就算重蹈覆轍又怎麼樣,我願意用它來換回那個重要的東西。
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