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身男裝的月鏡霜摸著黑向月府的後門走去,還好還好,一路上都沒遇見什麼人,穿過走廊到達後門,月鏡霜拍拍胸脯,她伸手剛要拉開門上的閂子,後邊突然發出一陣細微的聲響,聽力極好的她立即轉過身,厲聲喝道,“誰!”
“小姐是我……”絮兒從一旁的一棵大盆栽後麵跳了出來,有點驚訝地看著月鏡霜。原本她在廚房給月天放和秦新蘭做些宵夜點心,一轉身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閃而過,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府裡進賊了,為了好弄清楚到底是誰,她小心翼翼的跟著前麵的人,沒想到卻是一身男裝的月鏡霜。
“小姐,你穿成這樣是乾嘛呀?”小嘴微張,眼底儘是訝異。
被絮兒一問,月鏡霜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道,“這個……我隻是……”
見絮兒越來越狐疑地看著她,她越是窘迫,最終她索性將絮兒板過身子,嘴裡敷衍道,“哎呀!沒什麼沒什麼,很晚了,你快去睡覺吧啊,我出去一下就回來,很快的!”
月鏡霜拉開門閂,隻是一眨眼的時間,人就已經消失不見了,急的絮兒也跑出門外,隻是哪裡還見得著月鏡霜的蹤影,“小姐!這麼晚你要去哪啊!”
這個小姐,真是不讓人省心!倘若讓老爺夫人知道了,這可怎麼辦啊!絮兒急得直跺腳,見四周的街上真無一人影後,才不甘心的走進門內。
此時,燈火通明的春宵院。
“來來來,客官,進來喝一杯嘛。”
“原來是劉大公子,快裡麵請。月花!劉大公子來了,好生伺候著!”
一個臃腫體態的中年婦人正站在春宵院門口,對著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吆喝著,身後數名女子更是衣著暴露地扭著腰肢,隻把大街上那些有賊心沒賊膽的男人勾得魂都沒了。
月鏡霜站在離春宵院不遠的地方,一陣陣濃厚的胭脂味向她撲來,她有些厭惡地退避著。眼尖的老鴇見不遠處一個年輕稚嫩的小姑娘一直盯著這邊看遲遲不肯離去,雖然她一身男裝,擔又怎麼瞞得住一生閱人無數的老鴇呢?她緩緩踏著步子向她走去,臉上堆滿了笑容。
見老鴇向自己走來,月鏡霜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小公子,你莫怕。”老鴇拉著月鏡霜的手,既然她要假扮男裝,她也不拆穿她,向來素稱金媽媽的她可是隻認錢不認人的,而在月鏡霜身上她可是嗅到了金錢的味道啊。不論她出自何目的,隻要她能給她足夠的銀兩,她都能讓她逍遙快活。“小公子可是第一次來春宵院?”
月鏡霜木納的點點頭,任由老鴇拉著自己的手走進春宵院。一進到春宵院內,那股胭脂味越發的濃重,使得月鏡霜皺緊了眉頭,抬頭看向四周,隻見人群湧動,將一處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個密不透風,月鏡霜好奇地向裡麵張望,卻因為人群實在太多,她看到的皆是攢動的人頭。
無奈,她隻得向身旁的老鴇問道,“他們都在看些什麼啊?”
老鴇揚著絲巾抿嘴一笑,故作嬌態道,“這公子就有所不知了,他們都在搶看花魁咧,這新任花魁名喚杜鶯鶯,乃是江東女子,這水鄉裡出來的女子就是不同凡響,花容月貌不說,還寫得一手好詩,今晚誰若是對上了她的句子,她便與此人共度良辰美景,這不,個個都掙破頭了。”
“還有這等事?”月鏡霜喃喃道,心裡更是想一睹花魁的芳容。
“公子若是想看,那就隨我上二樓吧,那裡看的清楚些。”不等月鏡霜作答,老鴇就先自己扭著肥臀上了樓,月鏡霜也不做遲疑,疾步跟了上去。
果然,一上到二樓,那樓下的各處淨收眼底,月鏡霜所站的方位正對一樓那離地三尺多高的舞台,隻見台中央掛著兩幅字條,上麵寫著“十五年前花月底,相從曾賦賞花詩。”
舞台的一隅還墜著珠簾,隻見一個若隱若現的身影坐在簾中內,不用想,那便是花魁杜鶯鶯了。
月鏡霜見不少人走上台說出心中的詩句,立在一旁的丫頭便走進簾內,一會又走了出來,卻是無一人對得上,眾人又悻悻然地走下台。
“沒想到這詩還真難對呀。”月鏡霜感歎道,她雖然不懂這方麵的學識,單是見這些人上了又下,一批又換一批,就知道其中必然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
老鴇聽言,輕笑了起來,“公子有所不知,這詩倒是不難對,隻是這人嘛,卻是難尋。公子可懂我的意思?”
月鏡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驀然間,一道洪亮的男音響起,“今看花月渾相似,安得情懷似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