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就道:“第三種便是做菊花餡的小饅頭。”風荷就笑:“這個也使得。”彩霞就道:“這第四種和第五種,分彆就是做菊花湯圓和菊花小餛飩。”風荷聽到這裡,就點頭微笑:“我心裡想的也就是這個。你是禦史府上出來的,既又用心學了,想這個果然難不倒你。”
彩霞就道:“大少奶奶,我也不過就是學了個皮囊,真正這裡頭的精髓,我卻是一點不通的。”
風荷就道:“這想要吃甜的,就在這菊花瓣裡加上一點桂花,再和上一點蜂蜜和楓糖。若想吃鹹的,就在這菊花瓣裡加一點蝦仁,添一點蟹黃和肉皮粉和五香的乾菜,再放一點乾筍,保管滋味極好的。”
彩霞聽了,就笑:“卻是這樣好。我那姐姐也隻是讓我小試了幾回,放的也都是極普通的金針蘑菇,卻是沒有這樣講究。”那廂,彩雲已經將麵團和好了,走過來問風荷:“大少奶奶,這麵要醒醒麼?”
風荷聽了,就搖頭道:“不用。我們很快就包了。”風荷令彩雲在廚房裡,將存放的蝦仁蟹黃和肉皮都取了出來,拿刀切成了丁子,再將那些五香的乾菜洗乾淨了,一並剁碎了,做成餡料。主仆三人足足忙了一個下午,待黃昏日暮之時,一桌子的菊花瓣做的點心,已經做好了。風荷取出菊花酒,看著桌上的這些,還覺得不夠,到底又用菊花瓣炒了幾樣口味清淡彆致的小菜,作為裝飾。彩雲和彩霞見了,就對著風荷笑道:“大少奶奶,果然這樣就行了麼?到底要不要再煮一點湯?”
風荷聽了,就道:“有菊花湯圓也就夠了。煮湯是多此一舉。”彩雲聽了,就問:“果然這桌上,就不用雞鴨魚肉地添置麼?”
風荷就道:“就是要這樣素淨。喜歡菊花的人,性子都該是寡淡的。”風荷說著,便又叫彩雲彩霞兩個,將這桌菊花點心挪移到裡間的屋子去。又叫她們帶上菊花酒和茶。
風荷進了房中,看著一桌子的菊花小宴,終於滿意地笑了一笑,因又對彩雲彩霞道:“你們可還有剩餘的菊花?”
二人聽了,就道:“大少奶奶,那籃子裡,卻是還剩了一些。”
風荷就道:“你們在房間裡,給我尋幾隻純白的花瓶,若無純白,素色深色的瓶子也可。但隻不能用紅色和紫色的。這兩種顏色,不襯黃色。你們將那些菊花插在了那幾隻瓶子裡,擺放在桌子旁的茶幾上,以作裝飾之用。”
彩雲和彩霞聽了,就笑:“大少奶奶,我們這就去做!”很快,二人果然抱了幾隻白色的花瓶過來,將那些剩餘的菊花深深淺淺地插在了梅瓶裡。風荷見了,就道:“隻管拿著花枝插,那花枝上的葉子卻是不能摘下。這黃色的花兒可還要綠色的葉子來襯,才更顯得好看呢!”
二人一聽,更是齊齊說道:“大少奶奶,我們都知道呢!”二人布置好了,風荷立在一旁看,心裡果然覺得滿意。
黃昏日暮時分,果然墨疏帶了王公子進韓府來了。王公子下了馬車,到了韓府門外,看著府裡蓊蓊鬱鬱的一片,就對墨疏歎道:“你這裡好。依我看,你這裡隻是比京城要好的。”
墨疏聽了這話,就笑:“王兄,海陵和京城比起,隻能算是一個小地方。”豈料,王公子聽了,隻是連連搖頭,說:“若我有可能,在京城和海陵之間,我定然選擇海陵。”墨疏聽了這話,心裡又不懂了,因就笑問王公子:“王兄,隻要你願意,即刻就能搬來海陵,與我做伴。”王白聽了,卻是深深歎了口氣,對墨疏道:“柳兄,此事卻不是i未能做得了主的。”墨疏就問:“如何不能做主?”
王白就道:“柳兄,我果然不能做主。”墨疏聽了,就問:“莫非你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王白就歎:“算是苦衷吧。因我不能任性選擇,所以心裡痛苦。所以我也當真羨慕你。”墨疏聽了,便知其中有隱情了,因就對王兄道:“王兄,時辰不早了,還請進去吧。想我內人已經將晚膳布置下了。”想起風荷,墨疏的唇邊不禁又微微一笑。
王白瞧出來了。因就對墨疏道:“柳兄,真正我心裡起了好奇之心了。想嫂夫人,一定是海陵城裡的絕色。”墨疏聽了,就笑著搖頭:“王兄過譽了。”二人一徑說,一徑就進了府內。墨疏引領王兄,緩緩朝清風館裡走。王白到了那裡,看著清風館的景致,又笑了笑,方對墨疏道:“不想這裡更是清幽。”
墨疏就笑:“我原本就是喜歡清靜的人。這裡本來也不是我的住處,這裡到底也小了一些。但在我小時,我見了這裡,就對著父親說喜歡這裡,長大後要住在這裡。”
王白聽了,忽然就道:“你有一個好父親。他很會收拾園子。”聽到王白提起父親柳長風,墨疏的心還是忍不住難過。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但他待自己,更似親生。
墨疏回過神來,想了一想,便對著守門的彩雲道:“大少奶奶就在裡頭麼?”彩雲聽了,也就點了點頭,她大著膽子,看見了大少爺一旁立著一個神采熠熠的公子,心知這就是大少爺請回來的客人了。彩雲就笑回:“大少爺,大少奶奶忙了一個下午。不過這會子,已然什麼都備好了。不單是菜肴,一並酒和茶都置辦妥當了。”墨疏聽了,心裡更是滿意了,因就對王白道:“王兄,且裡頭請。”
王白跟著墨疏,看著這清風館雖不大,但各處隻要有土,就都栽了花形了園子。王白聞著撲鼻的花香,更對墨疏笑道:“柳兄,如此一來,我見了這些,更是不想走了。”
墨疏就笑:“王兄,當然用不著走,菊花小宴已經備下了,王兄隻管裡頭就坐。”話音剛落,裡頭的風荷得了消息,也就另換了一件淺淡的衣裳,彆了一根雅致的簪子,嫋娜出了來,立在了台階上。
黃昏時分,太陽明晃晃的其實還很好。一縷陽光不偏不倚地就折射在風荷的身上,隻將她的周身圍成一團耀眼的光輝。風荷的姿容本就出色,行走的姿態也好。王白在台階下從低往上看,隻覺得立在台階上的柳夫人如仙女下凡的一般奪目。王白真看的有些失態,神情怔怔的,態度癡癡的。心想:不想真正的絕色果然就在民間!
他的心裡,一時湧起許多奇異的情感,一時又羨慕柳兄的好運氣。墨疏見他立著不動,就介紹道:“王兄,這就是我的荊妻了。”風荷早看見了墨疏,也注意到他身邊的這位佳公子。他和墨疏站在一處,衣袍生風,玉樹臨風,二人各有優點,不分伯仲。
風荷款款下了台階,先對著墨疏笑道:“墨疏,菊花小宴已備好。我是儘了力了。你見了,若是覺得不好,我也無可奈何了。”
墨疏聽了這話,就寵溺地看著風荷,笑道:“你隻要略一用力,我就知道已然就是再好不過了。”那王白在一旁見了,就笑:“嫂夫人好。”墨疏聽了,就道:“風荷,這位就是我對你說過的那位白兄,我如今的結拜兄弟。”
風荷聽了,口裡微張。不想墨疏這麼快就好這位王公子結拜成了異性的兄弟。在她心中,墨疏從來是個謹慎之人。可見,在墨疏心中,這位王公子的分量也是極重。風荷便對著王白,盈盈施了個禮,說道:“見過王兄。”風荷的聲音悅耳動聽如鶯啼,王白聽了,更是忍不住在心裡歎:這人已足夠傾城,這聲音聽了,更是使人發癡了。
王白便忍不住對墨疏道:“柳兄,真正我羨慕你的好運氣。嫂夫人在我心裡,簡直就是天女下凡的一般。”風荷聽了這話,也就笑了一笑。墨疏說的不錯,這位王公子形容舉止上自帶一股貴重之氣,卻是和海陵城內的一般世家子弟不能比。隻怕——京城之內的那些王子王孫也不能比。
墨疏就道:“王兄,我這就引你入內。”王白就道:“柳兄,今兒個我和嫂夫人一見如故,這晚膳唯一的要求,便是要請嫂夫人作陪才行。”
王白的性子其實有些倜儻不羈,也有些不拘小節。墨疏聽了,就隨他的意,笑道:“你我是結拜的兄弟,我心裡看重你,這頓晚膳,我夫妻二人都會與你相陪。”王白聽了,就搖了頭兒笑了一笑,方對墨疏道:“柳兄,聽你這話,我就知道你極在乎你的夫人。”墨疏聽了,就鄭重道:“我柳墨疏這一生一世隻有一位夫人,心裡如何不在乎?”
待進了一間雅致的廂房,墨疏遠遠地瞧了一瞧,發現小桌上果然都是用菊花做成的菜,鼻子稍稍一聞,就能聞見淡淡的菊花香氣。墨疏注意到,這屋子角落,都用純白的花瓶貯了菊花。白的瓶,黃的菊,的確看得人眼前一亮。墨疏心裡,欽佩風荷行事的細致,因就對風荷柔聲道:“風荷,你來倒酒。”
風荷聽了,也就點了點頭。王白在一旁,就細細地打量起桌上的菜肴來。這菊花宴席,他也不是沒吃過。菊花湯圓、菊花餅、菊花糕、菊花春卷——王白看著桌上的菊花茶,伸手就喝了一小口,品了一品,方讚道:“好茶!”竟比宮裡泡製的還雅淡而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