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會兒,她向我躹了一個躬,內疚地道:“很抱歉,但請你原諒我。”
話畢,她便轉身離去,留下我呆立在原地。
原諒嗎?但是,她根本沒有錯。
在愛情的世界裡,本來就容不下多一個人。
同樣是愛著一個人,同樣隻是想為自己爭取,這樣是錯的嗎?
每一個女孩都希望捍衛自己的愛情,避免自己最愛的人被第二者搶走。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生氣嗎?能責怪她嗎?
更何況,她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她沒有說一些難聽的話、沒罵我不知廉恥的硬要留在他的身邊。
這樣的她,我沒法討厭。
隻是,我的要求很過分嗎?
我隻想待在他的身邊,哪怕沒名沒份。
難道因為我不是她,所以我不能待在他的身邊、不能愛他?
我,是她眼中的第三者嗎?但是,明明是我先愛上他!
為什麼我卻是彆人眼中的第三者?
或者在愛情的世界裡,愛沒有分先後,隻有不被愛的才是第三者。
所以,我永遠隻是他與她的第三者。
可是,這樣公平嗎?不公平。
不過在愛情的世界裡,也沒有所謂的公平和不公平。
在這之後,我沒有再進去,隻是靜靜地躲在一角,看著秦樹創他們離開。
離開時,他們有說有笑,而李舒涵則親呢挽著秦樹創的手臂。
看見他除了右臂裡上繃帶,其他一切安好。
這樣我就放心了,畢竟是因為我沒有抓緊錢袋,才會被人搶去,甚至連累他因奪回錢袋而受傷。
隻是,內心的苦澀卻難以嚥下。甫踏進辦公室,同事們便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我,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但卻與我有關。
忽略那些惱人的目光,我逕自回到自己的工作間。
然而,站在辦公桌前的我隨時呆掉了。
放在桌上的信封,雪白的刺眼。
不詳的感覺頓時在心中升起。
“唐瑤菲,你收到解雇信沒有?”中年經理粗大的聲音突然響起,解答了我內心的疑惑。
沒等我回答,經理便自顧自地往下說:“若是收到了,便快快收拾東西滾回家,彆在這兒礙手礙腳!以後沒了你,我們的工作進度終於能快上幾倍!”
話畢,他便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我礙手礙腳?明明是你們欺負我!
當初我進來這兒工作時,由於什麼也不懂,於是不恥下問的向你們請教,但是你們每個人也害怕我學有所成後取代你們,什麼也不願意教我。
若不是我特意於晚上進修相關的課程,那能撐到今天才被你們借題發揮的解雇我。
什麼工作馬虎,頻頻出錯?
我這個月明明沒有犯過錯,一項也沒有!
奈何我隻是一個小職員,那有能耐的去投訴?就算真的去了投訴,他們也隻會不了了之。畢竟,誰會為了一個不起眼且無關痛癢的小職員,浪費人力物力的去平反?
人們不落井下石,隻是各家隻掃門前雪,已經是很好的了。
儘管我心有不甘,但還是隻能認命的收拾細軟離開。
況且,我早已受夠了這樣爾詐我虞的生活,隻是再不能跟秦樹創在同一間公司工作。
一開始,有一半是為了他,我才會選擇這份工作的。
但是,既然我已被解雇了,那麼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工作了。
這樣也不能算是不幸吧?
“喂,你聽說了嗎?”
“什麼?”
“秦樹創他今天回來遞了辭職信,無論高層們開出什麼優厚的條件,他也一一回絕了呢!”
同事們交頭接耳的聲音不時傳來。
原來,我與他今天不約而同地離開公司。
隻是同是離開,他遞辭職信,我卻收解雇信。
靜靜地,我取出一本以白色為底色,封麵上有一個粉紅色心形圖案的簿子,然後在上麵記下我與同一日離職但方式不同的事。
過了一會兒,我便收拾完寥寥無幾的物品,連紙箱也用不著,隻用一個紙袋放著。
沒有回家,我選擇先到公司附近的咖啡店坐坐,因為我還找不到向媽媽解釋被辭去的方法。
隨便點了一件巧克力慕絲蛋糕後,我就隻是呆坐著。
可惜,想來想去也找不到好的理由去向媽媽解釋。
倏地,對麵的椅子被人拉開。
一張熟悉的俊臉隨著聲音映入眼簾:“你怎麼出現在這兒?這段時間,你不應該在工作嗎?”
“那麼,你呢?”
難道,那些傳聞是真的?
“辭職了。”他一臉的沒所謂地說。同時,他把侍者剛放下的蛋糕挪到自己眼前,用叉子切成一小塊,放進嘴裡。
“為什麼?而且,公司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放你走?”我困惑地看向他。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彆的原因,隻是我比較向往成為自由工作者。”說話的同時,他又用叉子切成一小塊,放進嘴裡。
看到我的蛋糕快成為彆人的囊中物,我迅即狠狠地瞪了秦樹創一眼,不爽地一把搶過叉子,開始進攻那件所剩無幾的蛋糕:“你想吃就自己買,怎麼跟我搶?”
他隻是笑而不語,靜靜地看著我,半秒鐘後才吐出一句令我震驚不已的話:“我跟舒涵分手了。”
什麼?與上次跟他見麵,隻過了一個多星期而已。我瞪大雙眼地看著他。
“因為我找到更好、更適合我的女孩。”
拜托,這句話我聽了三次了。
看來,他那“完美女朋友主義”的毛病又發作了?
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我毫不留情麵地罵:“秦樹創先生,在這五年來,我聽了這句話三次,而且每次也一模一樣。麻煩你下一次的解釋,有一點新意好不好?”
老實說,這句話聽了倒是真的讓人氣結。不過卻沒法生氣,因為他的確有這個本錢去找。
“喂,這可是我的真心話。”他不滿地道。
對,這是你的真心話,但卻讓眾多女子傷心。
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
也許,我該慶幸自己永遠也不會聽見這句話。
若因為這句話而被甩的,我會傷心死的,絕對會!
“秦樹創。”輕輕喊了他的名字一下,待他再次看向我,我才繼續往下說:“即使眼前已有一個條件不錯的女孩,你還是會繼續去尋求一個更好的嗎?”
“會。”簡短而有力的答案。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也願意去追尋那未知的愛?”
“對。”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解釋:“你不覺得愛是要追尋的嗎?若你不去找,它永遠也不會出現。”
是這樣的嗎?
我卻覺得愛根本不用刻意的去尋找,因為它就在我們的身邊不曾離開,隻是我們有否察覺到這一點。
“那麼,該去哪裡找?你不怕,既找不到心中的那個她,另一個她也離開了?”
聞言,秦樹創的臉上漾起了一抹淺笑:“哪裡?我不知道。隻是,總不能坐以待斃吧?而且,若害怕就不會成功,不主動出擊就不會獲勝。況且,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愛守株待兔的人。等待或進攻,我永遠隻會選舉後者!”
沒錯,我認識的秦樹創的確是這樣的人。
但是若幸福就在眼前,我絕不會放棄它而去尋找那不一定會得到的愛。
對愛情的看法,我倆截然不同。
對於如何愛,我們選擇的方式也不同。
會否因為方式不同,所以我們才沒法相愛?“怎麼你還在睡?快起來!”秦樹創一邊搖著我的手臂,一邊在我耳畔叫喊。
困倦地睜開眼睛,我呆滯地看向一臉雀躍的他:“你帶我到那兒去了?”
無論我向左看或往右看,這兒一點也不像市區。
遠方似乎有一幢建築物高高地聳立,但卻看不清楚是什麼。
“遊樂場。”
啥?無緣無故來遊樂場乾嘛?
還沒理解秦樹創把我車來遊樂場有什麼用意,他已一把拉著我下車,向前方的樂園快步走去。
也許因為今天不是假日,現在又隻是早上九時稍過,這裡的人並不算太多,沒有平日的熱鬨繁華。
“刑大少爺,明明一個鐘頭前還在咖啡店,怎麼轉眼間就來到遊樂場了?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我沒好氣地詢問,但當視線停留在緊握著的手時,隨時呆掉了。
我們何時手牽手、並肩一起走的?是剛才,還是更早的時候?
那個笨蛋到底知不知道他無意的舉動總是觸動我的心弦,讓我產生我們或者可以在一起的錯覺?
“是,你對。”唯唯諾諾地應了他,我便跟隨著他的步伐進入樂園的大門。
這個遊樂場我來過二次,第一次是跟爸媽一起去的,當時我隻有五歲,記憶很模糊,若不是有拍照留念,我想我也不會記起自己曾來過這兒。
第二次隻有媽媽和我一起來,因為爸爸已經離開我們了,而那時候的我十歲。
雖然也不是很記得那時候的情景,但看著彆人一家人開開心心地玩樂,而我隻能牽著媽媽的手,兩人單獨地玩,那種寂寞和格格不入的感覺讓我很深刻。
想著的同時,我們已來到樂園今年新增的遊戲前。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型的積木迷宮。
每塊積木也有約2米高,顏色以灰色為主,裡麵的路錯綜複雜。
據說,最快找到出口的紀錄為一個小時二十七分。
若真的在裡麵迷路,找不出口,可以向在場的工作人員求救,不過卻會失去趣味。
一向愛挑戰的秦樹創,當然二話不說地參加,而我也隻好舍命陪君子。
不過,我卻不像他那麼有信心的可以順利找到出口,並且能破大會的紀錄。
甫踏進去,我便已經覺得前路茫茫,隻有灰色一片。
漫無目的地左拐、右彎的走了十分鐘,眼前隻見一條又一條的積木牆,卻找不著出口。
但當我再次向右拐,轉入另一條通道時,竟看見秦樹創倚在一塊積木上。
見到我後,他苦著臉抱怨:“你終於看到這兒了,我等你等得很苦。”
“我也等你等得很苦。”等我?一直等待的不是我嗎?於是,我忍不住的碎了他一句。
“等我?等我做什麼?”秦樹創一臉困惑地問。
“當然是等你來拯救我!那麼,你又為什麼要等我?”
他一邊輕輕拉著我的手向前走,一邊解釋,神色有點得意:“當然是來帶你一起離開,要不是你鐵定在這兒迷路,然後隻能悲哀地找工作一員幫忙。”
“那麼,我該向你道謝了?”瞪了他一眼後,我才沒好氣地道。
“不如以身相許?”
聞言,我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但從他的眼眸我見不到認真,隻有無儘的戲謔。壓下心中的寂寥,我也用開玩笑的口吻反擊:“你何時變得這樣飢不擇食的?連我,你也感興趣?”
沒有回答,他擰了擰我的臉頰,然後便繼續專注地去玩這個大型迷宮遊戲。
直行、向右彎、向左拐……
來來回回幾十次,我們終於找到出口了。
在距離出口還剩下一步之遙的時候,我倆互看了一眼,然後才麵帶笑容地走出去。
“恭喜您們用了一小時二十分的時間找到出口。由於你們破了大會的紀錄,我們代表樂園送予您們樂園的吉祥物天使和惡魔各一隻。”出來的時,職員便馬上遞給我們兩隻造型可愛的毛公仔。
“謝謝。”
接過毛公仔,待工作人員替我們拍照留念後,我們便查看地圖,準備去下一個目的地。
臨離開時,我還是不舍地回頭凝望了灰色迷宮一會兒才轉身離開,追上已走了甚遠的秦樹創的背影。
雖然在秦樹創的牽引下,我能夠在灰色迷宮找到出口,但是在愛情的迷宮,我卻因得不到他的愛而迷失。
灰色的積木能拚湊出完美的迷宮,但灰色的愛情卻堆砌不出幸福。
我愛你,是我與你分開的詛咒;我愛你,亦是她與你一起的咒語。
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能如此幸運地成為一對,但我知道她不是我,亦不會是。
來不及傷感,秦樹創便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拉著我去嘗試一個又一個的新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