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靜默了,他便往下說:“也許你真的很喜歡孩子,但是我看不到你真的喜歡這份工作,你隻是把這兒當作你的避風港,你在逃避。現在,坐在我眼前的真的是你自己嗎?”
我是我嗎?
原本的我是怎樣的?現在的我又是怎樣的?
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的,那麼又怎樣知道我有否改變、有否變得不像自己?
從來,我隻知道自己是一個很平凡的女孩,要代替父親去愛媽媽、自己很喜歡秦樹創,僅是這樣而已。
我發現,自己迷失了,在不知不覺間。
又或者是我視而不見,任由自己四處流浪飄泊?
“我不知道。”靜靜地,我吐出這一句話。
“不知道嗎?其實從你進入這個辦公處的一瞬,你的眼睛就已經告訴我你很迷茫。但是,同時我亦知道你將會是一個很優秀的老師,所以我決定給了你一個機會。”
那麼,這代表我這次的麵試合格了?
呆呆地望著對方好一會兒,我才不甚肯定地問:“那麼,我是可以在這兒工作,擔任一位老師了?”
“當然。”話畢,對方微笑著伸出手於我的相握。
“合作愉快。”兩把聲音同時響起。
把一切手續也辦妥後,校長便帶我到幼稚園四處參觀。
這間幼稚園位於高尚住宅區附近,環境很清幽寧靜,裝潢雖簡單但精巧細致。
課室共有十二間、加上三間活動室、一個禮堂、一間小型的祈禱室和圖書館,算得上是一應俱全。
而且幼稚園的前院有一個小型的泳池,夏天時可供小孩遊泳玩水,而後院則有著秋千和一個溫室,可供小孩玩樂,亦不讓他們親身嘗試種植花草。
感覺,這是一間舒適的地方。
無論是學生還是老師,必定也很輕鬆快樂吧!
“走了一圈,對這兒該不再陌生了吧?”校長在我們來到後院的溫室前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我。
“沒有了,這兒真的是一個好地方。”微微一笑,我把心中對這兒的評語道出,也許語句中也隱含了我對新生活的期盼吧。
“隻少我也是這樣覺得。”校長狀甚滿足地笑,然後像想起什麼一樣的說:“剛才你說孩子的笑容能感染你,讓你變得幸福和開心,但你卻忽略了一樣同樣也是很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我忽略了的什麼?”思索了一會,我也猜想不到對方所指的是什麼。
“你沒注意到的是,被感染的其實不隻是你,還有小孩子們。這一點你明明有說出來,但卻沒有用心去體會到。希望你記得,你並不是單方麵的從他們身上取得快樂,他們也在你身上學習,所以你應該為他們樹立一個榜樣,儘快找回你自己,開開心心地跟孩子們一起,而不是被動的靠感受彆人的快樂而活吧!”
對呀,我不能再這樣下去。
“謝謝你,我想我明白了。”
跟校長道彆後,我便獨個兒離開幼稚園,感覺現在的自己比來之前要輕鬆許多。
心情是終於真的平複下來,隻是我還未找到合理的藉口去向秦樹創解釋我昨夜的失常。
就在這時候,電話的鈴聲響起了。
這是專屬於秦樹創的電話鈴聲。
“瑤菲嗎?我找你找得很苦。”接聽後,傳來的便是對方的抱怨。
靜默了半晌,我才佯裝無辜地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天呀,你還敢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明明是你昨晚致電給我又不出聲,害我擔心得不得了,以為出了什麼事的不停撥電話給你,可是你卻一直關著電話!”秦樹創在電話裡頭惡狠狠地罵。
關心我嗎?
若真的在意我,即是我把電話關掉了,你還是可以從其他途徑找我的吧?
沒有把話說出口,亦不想自己再胡思亂想,我輕聲地朝他道歉。
“既然你沒事就好。”停頓了一下,秦樹創才問:“你現在有空嗎?我想介紹一個人讓你認識。”
一個人?
該不會是那個她吧?
但話說出口了,我便後悔了。
後悔自己為何不拒絕、痛恨自己為何沒法拒絕他。甫踏進一間日本料理餐廳,我便看見秦樹創以及他身旁的一位女孩。
如果我沒猜測錯,她應該就是他的新任女朋友。
每當他交了新的女朋友,也會第一時間的介紹給我認識,然後問我覺得對方怎樣。
這樣的他,讓我恨。
不過,不知者沒罪不是嗎?因為他已認為我已放下那段情了。
深呼吸一下,確定自己已掀起一抹笑容後,我才走到秦樹創的背後,輕輕拍了他一下。
“咦?你終於來了。”也許是從眼角瞥見了我,秦樹創站起來,紳士地拉開他對麵的空椅子。
朝他笑了笑後,我便不發一語的坐下來。
“那麼,讓我來為你們介紹一下。坐在我身邊的是我的女朋友慕容暮嫣,而另外一位是我的好朋友唐瑤菲,我把她當作妹妹一樣的疼愛呢。”
雖然這一切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我還是沒法忍受他看著彆的女孩時的溫柔表情。
垂下眼簾,我友善地伸出手:“你好。”
“你好。”對方與輕輕一握,但這表示什麼?
明明我是她的情敵,為什麼要表示友好的握手?
對於不知道是秦樹創的少根筋,還是我的自作自受,我想我唯一可以選擇的隻有忍氣吞聲吧。
這頓的午餐,他倆叫了情侶套餐,我點的則隻是一碟拉麵。
看見彆人一雙一對,我卻形單影隻,真是一種令人心酸的諷刺,而且彆人的恩愛甜蜜,也是我的折磨。
儘管與他們有的無的聊著,但真的聽進去的話卻很少。
言談間,我所體會的隻有秦樹創對慕容暮嫣的嗬護和溫柔,眼中和心中也沒有我。
在結帳後,秦樹創像突然想起什麼般問:“瑤菲,待會我們會去看一套新的電影,要一起去嗎?”
一起?三人行嗎?
那樣,也太痛苦了吧?
“我不去了,因為我待會約了母親。現在,我也要先去附近的精品店買一盒拚圖。”沒有猶豫,我婉轉地拒絕了。
“拚圖嗎?我也很久沒有玩了,可以一起去看看嗎?”聞言,慕容暮嫣一臉雀躍地道。
“當然可以。”
話畢,我們便一行三人的前往精品店。
本來是三個人並肩的一起走,慢慢地,便變成了一前一後。
因為三個人走在大街上太擁擠了,於是我隻好放緩步伐的走在他們的後方。
或者,無論是朋友還是情侶,永遠也是兩個人最適合,多了一個人便會太擁擠,少了一個人卻不完整,永遠也容不下第三者。
眼前的他們,如一般熱戀中的情侶一樣的手挽手,時而細細私語,時而相視而笑,視若無人。
“瑤菲,到了。”倏地,秦樹創一把拉著我的手。
呆滯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背後的店子,才發現原來已去到目的地了。
那間精品店售賣的拚圖款式多樣化,而我一直想買但卻遲遲沒把它們帶回家的是兩盒以日出和日落為主題的大型拚圖。
因為它們實在是太過大型了,每一盒也有三千多塊,我的家裡最多也隻能擺放一幅而已。
不過,日出日落應該是一對的吧?
沒有日落就沒有日出,日落代表一天的終結,日出代表一天的開始,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所以在我左思右想下,我最後還是決定把它們一拚買回家。
“要拚湊完成,很花時間吧?”說話的同時,慕容暮嫣從我的手中拿了一盒察看。
“也許吧。不過,當自己一塊又一塊的把它完成是很有成就感的。”這樣,就像愛情一樣。我們總是很努力的把屬於自己的愛情拚圖一塊又一塊的拚湊,希望有一天能把它完成。
可是從一開始,我的戀愛拚圖便注定少了一塊,很重要的一塊。
在精品店逛了一圈,然後走到我們身邊的秦樹創把我手中的另一位拚圖取去,一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瑤菲其實想買一盒而已,對不?隻是因為不懂得怎樣取舍,所以才把這兩盒一拚買回家?”
對呀,沒想到他竟然猜對了,於是我笑著頭了頭頭。
“那麼,我們一人一盒怎麼樣?”
“什麼?”沒來及反應,我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因為我突然也很想玩,既然你隻想耍一盒,我們一人買一盒不是剛好嗎?”我還沒答應,秦樹創便拿著手中的那一盒拚圖去櫃台付款。
“但是,你有時間完成它嗎?”
此時,慕容暮嫣便替秦樹創說服我:“瑤菲你放心,我會一直監督他的。”見我好像還有點猶豫,她便拍胸脯的跟我保證:“而且我也會幫手的,兩個人一起砌應該可以很快就完成吧!”
知道沒法拒絕,我便無奈地笑了,然後逕自到櫃台付錢買了另一盒。
“我答應你一定會把它完成。”分彆時,秦樹創和慕容暮嫣異口同聲地向我再三保證。
對於他們的合拍,我隻有無奈和苦澀。
“好,那麼我們看看誰最快完成吧!”
望著他們的背影漸漸變得模糊後,我便抱著“日落”這一盒拚圖轉身離去。
日落和日出就這樣的分離了。
又或者,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
因為日出和日落隔著漫長的時間,每一天兩者都會從不同的時間和地點出現和消失。
那麼,他會把日出帶給我嗎?
還是隻留下日落給我,讓我慢慢地墜落黑暗?今天,是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第一天當老師的感覺有點兒奇怪,在一整天的課室裡我也不覺得自己像個老師,倒像一個小學生。
對於小孩子的每一個舉動、每一句說話,我也感到很新鮮和好奇。
明明某樣東西在我的認知裡不該是這樣的,但他們卻把它變得不一樣而理所當然的。
彷彿不是我把知識教授給他們,而是他們當我的小老師。
目送孩子們一個一個地被家長接回家後,我便回到辦公室處理剩餘的事務。
其實,要做的事並不多。
在這兒工作,我一點兒壓力也沒有,同事們也很友善。
待一切也處理妥當,我便收拾東西離開。
當走下斜坡時,我突然想起應該先到超級市場買一些糖果才回家。因為,孩子們答對問題或表現乖巧時都希望得到獎勵,所以我也應該去買一些而備用。
畢竟他們今天就因沒有獎勵而扁嘴,那失望的表情教人不忍。
然而,糖果雖買好了,天卻下起雨來。
站在超級市場的門口,我思考著到底該不該也買把雨傘。
可是當我買了雨傘後,微微細雨卻變成了傾盆大雨,雨水像針線般不停地從天空掉下來。
那麼,雨傘也是派不上用場了吧?
思來想去,我決定就這樣的冒雨跑到附近的地下鐵,雖然路程還不算太遠,但因為要經過三個的交通燈位,若不幸的便要停下來淋雨。
才剛踏出超級市場的門口,便發現秦樹創撐著雨傘,匆匆忙忙的朝我走來。
“我送你回家吧?”雖說是問句,但他沒等我回應便拉著我上車。
安坐在房車內後,我忙不迭的道謝:“謝謝你。”
“不用謝,這隻是舉手之勞。”微微一笑,他便發動引擎,專心駕車。
看見轉角處便是地鐵站,我立刻對他說:“其實你在地鐵站放下我也行,我可以自己回家。”
此時,房車內置的收音機功能播放著特彆新聞報告:“黑色暴雨警告現正生效。由於本港正受“玫瑰”吹襲,在未來的一小時內,原來的八號烈風信號會改掛成十號信號。為此,天文台呼籲市民不要外出以及做好防風措施。”
“這樣我不放心。現在交通這麼擠塞,不如先到我家坐坐好嗎?”望著前方水洩不通的車龍,秦樹創無奈地建議。
“好吧。”對於突然出現的暴風雨,我也同樣無奈,瞥了坐在前方的秦樹創一眼,我不禁小聲地滴咕:“怎麼永遠不想見到他時,他偏偏出現在我的眼前,還湊巧的替我解決煩惱?待會還要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到底要怎麼過?”
“唐瑤菲,你到底在喃喃自語什麼?”在交通燈位停下來,他轉頭看了我一眼,沒好氣地道。
聞言,我瞪大雙眼望著他,然後趕緊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