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還是要去,厚著臉皮也得去,如果借助借口給自己不去的理由,那就是懦弱,畏怯,我說過我一定要做那棵香樟樹,無畏煙塵風雨的洗禮,不懼風吹雨打和狂風暴雨,不求一生無息,隻求瘋狂頑強的成長,懦弱怎麼可能用在我的身上呢?我不可以懦弱,我是棵香樟樹,所以我一定要去!
於是猛然地從椅子上坐起,從抽屜裡迅速地能抽出一把傘,衝著在床鋪上睡覺的筱婈喊了一句:筱婈,我去節目培訓了,先走了。”
內心糾結了這麼久的局麵,僅僅因為‘香樟樹’就解決了自己的疑惑,在她的內心,好像香樟樹的影響對她無比的深遠。也許,香樟樹是她的信仰,也許,她本身就是一棵香樟樹。
學校每到下雨天,女生宿舍大樓門前就必定會遭殃,因為排水設施做的不完善,每次隻要到稍加更大的夏秋之雨,那條從教學樓通往宿舍的路就會堵塞住,所以每次都不得不繞道而行,改成從女生宿舍樓經過籃球場去教學樓的那條更長更彎的路。
秋冬季節的雨天依舊有一層蒙蒙的霧,蒙蒙的霧籠罩在雨季的校園,在學校後麵的那座小山丘上,霧顯得更為嚴重,在鬱鬱蔥蔥的小山林上,顯得更為地幽靜和朦朧,甚至幽靜朦朧的有點嚇人。
經過那座小山丘時,她想起了自己曾經在贛江北一中時,曾經和葉厚雲發生口角而偷偷地躲在小山丘上,直到晚上很晚筱婈才拿著電筒找到自己。
現在才發現原來贛江南中也有這麼一座小後山丘,不過劉婧也不覺得大驚小怪,本身贛江北一中就是依據贛江南一中新建的,而贛江南一中和贛江北一中在本質上說是屬於同一個學校—贛江中學,隻是同一個校區因為特殊情況而被分成了兩個學校而已。
可是不難發現南一中的後山明顯比北一中的後山更為地陡峭和隱秘,讓人看過去像是有一種盛氣淩人的感覺,劉婧抬著頭望了望頭上的那片後山林,頓時覺得身上一陣驚悚的感覺,特意地加快了腳步。
就在後山的那個拐角處,在朦朧的雨霧中像是看到了一個極為熟悉的背影,他身穿黑色夾克衫外套,炯紅色的離子燙式爆炸頭因為被雨浸濕了而顯得頭比往常更小些,他背對著自己。靜靜地原封不動地站在後山通往教學樓的那個必經拐角處,靜靜地站立著,任由狂風暴雨的侵蝕。
劉婧塔、塔、塔的腳步聲在雨聲中顯得格外地分明,像是驚動了背對自己的他。
朱思俊聽到腳步聲後,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了看雨中撐著小花傘的劉婧,她紮著馬尾辮,像個可愛的小孩子一樣地站在雨中,雨水打濕在粉嫩的小臉和粉嘟嘟的嘴角上,她麵無表情地木木地看著站在對麵的他。雖是毫無表情,可是在對麵的他卻像是看到自己夢中的天使,頓時微笑了起來,隻是因為雨霧太重的原因,她沒有看到而已。
朱思俊看到劉婧後,繼續往前麵的路走,他沒有和劉婧打招呼,也不說話,隻是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劉婧隻是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跟著朱思俊的後麵,全然地不出聲,靜靜地走著走著,兩個人隔著三米的距離。
三米的距離,卻和三千米的距離一樣地遙遠!因為一直是三米,一直保持著三米的距離,三米就像是一個定值,從未被超越。
朱思俊一如既往地在雨中行走著,食堂裡忽然放起了一首雨中幽情的歌。
淋雨一直走
是道陽光就該暖和
人都應該有夢
有夢就不應該怕痛
……
黑色的童話 是給長大的洗禮
要獨特才是流行
無法複製的自己
連我受傷都有型
這不是脾氣 是所謂的知己
……
他依然走在她的最前麵,他頭也不回,像是無情絕義的人,隻不過好像速度極慢,好像特意想讓後麵的她追上自己。
可是後麵的她依舊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走著,她似乎跟著前麵的他,控製好了自己的距離。三米!三米!永遠都是三米!從來都不會變!
有時候掉進黑洞,有時候爬上彩虹
在下一秒鐘,命運如何轉動
沒有人會曉得
我說希望無窮,你猜美夢騰空
相信和懷疑,總要決鬥
歌聲在寂靜的食堂裡放著,響聲卻充滿了整個寂靜幽美的校園,洪亮的歌聲蓋過了淅淅瀝瀝的雨點聲,他忽然做出了一個很讓人詫異的動作:
他把手上所撐的黑色雨傘打了下來,然後憤怒地扔在自己的身後,雨傘被重重地扔在積滿雨水的路麵上,接著他頭也不回,加快了原先慢的像蝸牛的腳步,大步流星地走向教學樓!
劉婧看不懂朱思俊這算是什麼意思,她隻是從心底裡鄙視他,鄙視他永遠都是一副富家大公子的脾氣樣,鄙視他平白無故地丟棄一把撐著好好的傘,鄙視他在自己麵前高高在上而又桀驁不馴的樣子。
即便是再大的脾氣,也不能灑在一把完整無損的雨傘上啊!劉婧原本對上次沒有參加節目主持大賽的事為他感到抱歉,卻因為這麼一件事而覺得自己原先的那個想法是多麼地幼稚和可笑。
她也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向他丟棄那把雨傘的地方,蹲下身子,想小心翼翼地將雨傘撿起來,可是不料在彎腰拾傘的那一刻沒站穩,腳一滑,嘩地坐在了積滿雨水的小路上,滑下去而又濺起來的雨水打濕了她的清秀的可愛的麵孔,更打濕了身上穿著的雪白色外套,直直地一屁股地坐在地上,劉婧此時就覺得一個感覺:真的好冷。
她望了望前方的路,才發現朱思俊早已消失在雨中,走的遠遠地,朦朦朧朧地看不見了身影,劉婧用手撐著路麵,用力地站起來,之後拿著兩把傘往回宿舍的路的方向走。
再次經過那個小山林的時候才真正地體驗到所謂的恐懼和過於幽靜的幽靜,一路上除了雨聲、腳步聲和自己的心跳聲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就連剛剛食堂所放的歌聲都戛然而止了。
一切都顯得那麼靜幽幽,像是死寂般的沉默,讓人心生悸動。
終於,還是在原先遇見朱思俊的那個小山拐角處再次遇見了一個可以算是熟悉的麵孔。劉婧朝迎著自己走來的那個可愛男生望去,他略帶黝黑的麵孔在下雨天的天色中膚色顯得更加地暗淡,鼻翼上的紅痣卻發出微微的紅光,閃現出格外的紅色的光芒,像是渲染了暗沉的烏黑的天。
“劉婧,你怎麼了?摔倒了嗎?”杜清望著一身濕透的劉婧,用一種極具柔和平易近人的語氣說道,讓人覺得很溫暖。
“恩,剛剛不小心摔倒了,結果全濕透了。”劉婧看了看杜清可愛的麵孔,微微一笑的溫柔的說道。
“你手上怎麼有兩把傘呢?一把傘不夠用嗎?”杜清說完話之後不經意之間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劉婧忽然覺得這個動作很可愛,因為哥哥劉可新平常就喜歡這麼做的。
“哦,有一把爛了,所以就又買了一把。”劉婧笑著回答道。
“你不會還在懷疑我拿了你朋友的項鏈吧?你會相信我說的話麼?”杜清很純真很直爽地向劉婧問道。
“我相信你沒有拿,真的!”
“哦!那就好!”
“對了,我送你去回宿舍吧!雨太大,怕你又摔著不好。”杜清很誠懇地說道,稍微暗沉的黝黑的臉龐像是笑著開成了一朵花。
“不用了,沒事的,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先忙自己的事吧!”
杜清隻是笑了笑,說道:“嘿嘿!我沒什麼事的,走吧!我同你回去,更安全。”
最終,還是杜清一路上把自己送回了宿舍。一路上他們並排著走著,沒有三米的距離,就連半米的距離都沒有,他們有說有笑,像是個交清甚深的朋友,在雨中絲毫感覺不到寂寞和恐懼的幽靜。
劉婧隻是覺得真的好搞笑,同一個拐角處同時遇見兩個男生:一個叛逆中帶點冷漠絕情,一副高高在上而又桀驁不馴的樣子,霸氣外泄,富家大少爺脾氣;另一個純真中帶點喜人可愛,一副平易近人而又善良天真的樣子,和聲細語,像是嬌氣甚深的朋友,儘管,隻見過幾次麵。
“你學理科嗎?”
“恩。”
“理科難嗎?”
“一般吧!我認為不是很難。”
“你鼻翼上的紅痣好可愛哦!”
“額。”
說笑聲消失沉溺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
朱思俊發現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劉婧一瞬間消失在自己的眼際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淋著雨像一頭憤怒的狂獅一樣往回跑,跑了一段路之後依舊沒有發現劉婧的身影,便再次往教學樓的方向跑去。
同一個轉角,不同的遇見,卻是不同的一幕,不同的結局,不同的格調。轉角的兩次遇見,一次像觸目驚心的的心弦,懸在高空中,處處是不安的恐懼;另一次卻像是鋼琴上的琴弦,觸在琴盤上,處處是不可一世的溫柔。
但不管怎麼說,這樣的遇見出現在這樣的場合下卻是足夠的獨特和與眾不同。
周六下了一天菲菲的秋雨,本以為周日會繼續下著,出人意外的是周日竟然放晴了。雨後的校園飄揚著淡淡的清新的花香,雛菊依舊怒放著,桂花還未完全凋謝。昨日雨中死寂般的校園今日卻又恢複到了往常的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