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在初種梅花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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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中午,風塵仆仆的劉有成帶著三顆梅花苗回來了。在劉有成回來之前,李車臣請示皇甫國仁,要種在那裡,也好先準備一下。皇甫國仁思索了一下說:“就後花廳吧。”

皇甫宅院由九個院落組成,每一個院落以廳字為名,而其中的八個廳又是以月字為主,分彆是心月廳、夢月廳、想月廳、念月廳、依月廳、拜月廳、望月廳、攬月廳,另外一個廳叫後花廳。每個廳又都有上房、廂房和下房。每個廳裡與廳外又都被花園水榭點綴著。所以,皇甫府邸既有著南方園李的清幽,也有著北方宅院的貴氣,園中亭台樓閣、花謝水草、假山李立,彎彎曲曲的,猶如嫋嫋婷婷嫻靜的秀麗女子;房屋構架氣勢宏偉,那眾星捧月般的精巧布局散散落落猶如將軍布陣的士兵隊列。

八個廳中以心月廳居中,其他廳如星星般圍繞著心月廳散落在四周,第一位主人皇甫劍鋒住在裡麵,七個兒子一人一廳,八姐九妹住在後花廳裡。儘管其他六房已經沒有了子嗣,房屋空置著,但是,下房裡的下人依舊住在裡麵,打掃著各自主子的房間,所以,沒有一點衰敗的景象,隻是少了人氣的喧騰,更加清幽了。

父親去世後,皇甫國仁從自己的廳中搬到了心月廳,這是皇甫家族的規矩,長房長孫依次要進駐心月廳,自己住的房間依次留給長子,這樣輪回著。而每房的女兒們過了五歲就要搬到後花廳裡居住,直到十八歲後出嫁。此時的後花廳已經空置了一代人,最後住在這裡的是皇甫國仁的姑姑,十八歲出嫁後,開始還回來小住幾天,後來年歲大了,回來的就少了。到了皇甫國仁,隻他一個人,姐妹都沒有,所以,這後花廳就再也沒有了主人。

小李子按照李車臣的吩咐,去後花廳做準備。後花廳第一次種上牡丹花後就沒有換過彆的花種,直到皇甫國仁的姑姑住進來,在她十二歲的時候,換成了月季花。站在月季園前,小李子難過了,這些花卉都是他精心打理過了,拔掉哪一顆他都舍不得,可是卻又不能不拔。李車臣也過來了,看了看說:“不可能一下子種那麼多,也許根本買不上,就在正中間吧,買上了種在中間也好看,買不上,中間換成另外一種也不錯,麵積不要太大了,知道了嗎?”

雪花連午飯也不等著吃,就要把梅花種下去,所以,慧英皇甫國仁和慧英帶著三個孩子去了後花廳裡,皇甫國仁親自動手挖了樹坑,雪花和賜福扶住樹苗,賜貴胚土,不一會兒,三顆梅花樹就這樣在皇甫宅院落戶了。賜貴和賜福一左一右拉著雪花的手,圍著梅花樹轉著圈兒。看著這三個孩子,皇甫國仁和慧英欣慰地笑了,還有比這樣的畫麵更讓人感動嗎?

過了一會兒,慧英對站在一邊的菊花說:“菊花,看你臉色不好,一定是累了。這兩天就休息吧,孩子們我會派人照顧的。”

菊花趕緊說:“沒事的夫人,我能行的。”

慧英歎了口氣說:“賜福和賜貴都大了,不是小時候了,此時正是淘氣的時候,我看,還是聽我的,再請一個丫頭來幫幫你,不然,會把你累壞的。”

菊花就說:“夫人,我不累。兩位少爺是有些淘氣,比小時候累一些,可是,越是這樣就越要精心的,讓彆人看,菊花不放心。”

皇甫國仁就說:“這麼大的一個院落,隻有你和小梅倆個人是不行的。這樣吧,以後你隻照看他們,其餘的活兒不要再做,再給你添派兩個做事的丫頭和兩個打掃院落的小廝,人固定下來後,你也好領導他們,其餘的人也就不用進園子裡打擾你。”

菊花輕輕一笑:“那,那就謝謝老爺夫人。”

小梅說:“夫人,念月廳裡張媽的女兒珠鏈,是個細心的丫頭,女紅做的也不錯,不如就讓她來給兩位少爺負責內室裡的活計吧。”

慧英想了一下說:“那丫頭我也見過的,是不錯,模樣性格都很好,行,她算一個,還差一個呢。府裡大一點的丫頭也都出嫁了,剩下的都還小呢,過去了也不能乾活。”

皇甫國仁說:“那就到外麵請一個吧。”

慧英說:“也隻能這樣了。”

菊花說了一句:“老爺,夫人,不要找府外的,還是在府裡選一個合適的吧,那些媽媽們也行呀,知根知底的,也放心些。”

皇甫國仁看了一眼菊花,沒有說話。慧英想了想說:“菊花說的也是,不了解的人難免讓人憂心。”

慧英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小梅,突然,笑著說:“小梅,你不是還有個妹妹嗎?”

小梅一聽,高興地說:“是啊,夫人,我妹春花已經十六歲了,平時在家裡跟著娘親做一些家務,前些日子還說想找個事情做呢。”

慧英頓了頓說:“當年你娘親把你送到府裡來的時候你才四歲,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也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了。小梅,你要是想嫁到外麵去,我和老爺會放你走的。若是還願意留到府裡,府裡現在有好幾個和你年齡相配的後生,你看上誰告訴我,我和老爺給你們準備。”

小梅跪下來,滿臉淚水地說:“謝謝老爺和夫人,小梅的命是老爺和夫人給的,小梅一輩子都會留在老爺夫人身邊,伺候老爺夫人一輩子。”

慧英趕緊把她扶起來,抹去淚水,笑著說:“看你淚兒婆娑的,雖說當年是我留下你,給了你一碗飯吃,可還是你自己努力,這些年來你做事勤快,認真,我和老爺很喜歡你,說實話,你要是走,我還真是舍不得你呢。”

皇甫國仁也輕輕一笑說:“小梅啊,你看劉有成怎麼樣?你若是喜歡他,老爺我負責給你提親去。”

小梅的臉色頓時紅撲撲的,低下了頭。

慧英就笑了:“看來是沒意見是吧?那好,那就讓老爺給你提親去,今年臘月裡就給你們成婚。”

小梅羞羞地輕聲說:“還不知道成大哥能不能看得上我?”

剛巧,劉有成進來了。看見劉有成,小梅的臉越發羞澀了,她趕緊去到三個孩子身邊去了。皇甫國仁和慧英就笑起來。劉有成見老爺夫人看著他笑,還以為自己身上出了什麼紕漏,趕緊低下頭瞅瞅自己。

皇甫國仁就說:“彆瞅了,不是那裡的問題。”

劉有成不好意思地問:“老爺,那是哪裡出了問題?

“慧英笑笑地說:“劉有成,你今年多大了?”

劉有成愣怔了,今個兒老爺和夫人是怎麼啦,怎麼突然想起來問他年齡了。

皇甫國仁笑著說:“劉有成,該不會連自己的年齡都忘記了吧?這樣的話,以後老爺還能派你出去辦事嗎?”

劉有成嚇壞了,趕緊說:“老爺夫人,劉有成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

慧英就說,“二十二歲了,這個把式,兒子都二十二了,他還不著急地張羅著給兒子娶媳婦。”

劉有成這下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說娶親呀,這一下,他也臉紅了,於是結結巴巴地說:“老、老爺、夫人、小的,還、還沒……”

皇甫國仁就說:“還沒想過是嗎?這樣說來,心裡還沒有意中人是吧?即然這樣,那老爺給你選一個成不?”

劉有成一聽,那個高興勁,趕緊說:“小的願意聽老爺的,老爺選誰就是誰,小的沒意見。”

慧英笑了,這小子,還不知道是誰呢就答應啦,於是就說:“答應的這麼快,就不怕給你選一個醜姑娘,或者其他那些、你看不上的姑娘?到時候怎麼辦?”

劉有成愣怔了一下,臉色也變了一下,可隨後就笑了;“不管老爺選什麼樣的姑娘,小的相信都是好姑娘,模樣不重要,心思才是重要的,老爺不可能選一個壞心眼的姑娘給小的。”

皇甫國仁哈哈大笑著。

家奴周亮之子十歲的東富跑進後花廳,“老爺,李爺爺讓您快去大客廳,說是朝廷上來旨意了。”皇甫國仁驚得站了起來,神色瞬間凝重起來。

“國仁。”慧英也趕緊站起來。

皇甫國仁的心沉著,難道是興師問罪的旨意?自從祖上的三位長輩姑姑賜滿姓嫁給王爺貝勒後,皇甫家族就接到了旨意,女兒出生就要上報朝廷,名字入冊,以被朝廷遴選。在當時滿漢不通婚的情況下,漢人有此殊榮簡直是天大的恩旨,更何況當時的三郎之女嫁給的是後來當上皇帝的綿寧。當時在潛邸時,太子爺特彆寵愛這位祖上姑姑,可謂是三千寵愛在一身。隻是她壽數短暫,十八歲進潛邸,二十歲因難產歿了。太子爺一直不能忘懷她,每逢祖上姑姑的生辰與祭日,都會祭奠一番的。就是進位皇帝後也是如此。而這個日子,也是皇甫家族蒙受恩寵的日子。因為皇帝總是要給皇甫家族一些賞賜,以告慰姑姑的在天之靈。

皇甫家族裡的姑娘十八歲出嫁就是從這裡來的。不過,皇甫家族從這後人丁稀少,也就沒有幾位姑姑入選皇家了。皇甫國仁的親姑姑其實貌美如花,雖說也曾造冊上報,但是,隻因為和三郎家姑姑輩分相差太大,雖說清朝入關以前不講究輩分,可是入關後也慢慢和漢人一樣,開始講究輩分,所以,爺爺上表請求能否自行婚配。道光帝當時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所以批準姑姑自行婚配。

原以為這個規矩不用遵守了,所以雪花出生就沒有上報朝廷,從內心來講,他是非常討厭女子進宮的,一入宮門深似海,再見難上加難,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一女,怎舍得送進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慧英輕聲問:“是不是因為雪花?”

皇甫國仁長歎一聲:“就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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