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戰國帶兵進駐皇甫府邸,在鳳凰鎮掀起了軒然大波,就如李公公所說,皇甫家族百年來從未曾進駐過兵卒,所以給人唯一的想法就是,皇甫家族怕是要禍事了,也就是,哪有一個家族能夠屹立百年而不衰呢?就在人們噓噓哀歎之時,那些個兵一個個全都出了皇甫府邸,不一會兒,番掛一品夫人儀仗的出殯隊伍出現在人們眼前,人們這才安下心來,跟上出殯隊伍為老夫人送葬。
大樹底下好乘涼,皇甫家族就是鳳凰鎮的這棵大樹,幾乎所有的人都希望皇甫家族永遠屹立不倒,好在這棵大樹下安詳地生活,所以剛放下兵災的擔憂,卻又聽見了皇甫國仁昏厥在墓園的消息,人們聚攏在一起,為皇甫國仁祈禱著。終於在夕陽垂掛天幕時,皇甫國仁醒了過來。
慧英噙著淚水的雙眸盈盈笑起來:“國仁,你終於醒來了,慧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們母子不管的。”
皇甫國仁笑了:“我剛才做了個夢,母親摔倒了,我上去扶她,就看見父親過來了,他一手拉著母親一手拉著我,我很高興,就跟著他們一起往前走了。”
尚醫民就笑著說:“所以,你就睡了這麼久。”三個人就都笑了。
尚醫民又說;“好啦,沒什麼大礙了,好好調理幾天就完全好了。我得趕緊出去給外麵的人說一聲,大家夥都在擔心你呢。”
皇甫國仁就說:“替我謝謝大家了。”
尚醫民走後,皇甫國仁說:“把孩子抱來我看看。”
“你剛剛好點兒,還是先歇著吧。”
“就那天見了一麵,我很想他們。”
慧英淺淺一笑,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對外麵說:“小鳳,帶少爺過來。”
門外小鳳答應著:“好的夫人,小鳳這就去。”
等了一會兒,就聽見門外菊花說:“夫人,菊花帶著少爺過來了。”
慧英過去開了門,從菊花懷裡接過孩子,菊花退了出去。慧英走到床邊,對皇甫國仁說:“你就見過一麵,現在你猜猜,哪一個是福兒,哪一個是貴兒?”
皇甫國仁慢慢起身坐起來,先接過一個來,看了看說:“這是貴兒。”
慧英愣怔了:,“你怎麼會知道?”
“懷裡的感覺。那一晚,在門口抱起福兒的時候,那個感覺就已經留在我的心裡了。”
慧英笑著把懷裡的賜福又遞給皇甫國仁,皇甫國仁抱著兩個孩子左右看了看說:“這一次過後就更不會錯了。”
慧英笑著說:“還有一個特征呢?”
“特征?什麼特征?”
慧英輕輕掰開賜貴右手的手心,原來,賜貴右手手心中有塊胎記,紅紅的,圓圓的,黃豆那麼大。皇甫國仁哀歎了一聲:“真是命啊。”
慧英不解地問道:“國仁,怎麼啦?”
皇甫國仁就說;“若是當初把這孩子當做我們的親生兒子,那麼以後就會被人知道啦。”
慧英看著賜貴手心,想了想,恍然大悟,趕緊說:“是啊,等到孩子長大,出去讀書見人,那麼,一旦被他的親生父母認出,那我們……”
皇甫國仁再次哀歎了一聲:“是啊,哪有父母舍得把孩子給人的,都是萬般無奈才這樣做,抱出去的時候一定會是左看右看的,又怎麼會不知道孩子身上的特征呢。”
慧英抱著賜貴淚水就下來了,呢喃著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讓你失去了親生的爹娘,貴兒,你放心,你雖然不姓皇甫,但娘一定把你當做親生的疼你,你會和賜福一樣的,甚至還會多過福兒,因為娘對不起你。”
皇甫國仁攬過慧英,深情地說:“對,我們的確是對不起貴兒。”
夫妻倆人又聊了一會兒,就聽門外小鳳說:“夫人,菊花過來帶少爺了。”
慧英就說:“菊花,你進來吧,沒事了。”
菊花推門進來,走到床邊,給皇甫國仁行了禮:“菊花見過老爺。”
皇甫國仁就趕緊說:“以後彆這樣,都是家裡人,沒有這麽多的禮數。”
慧英笑著說:“這些天多虧菊花了,把兩個孩子照顧的這麼好。菊花,你若是願意,就留在這裡吧。”
菊花抬起頭來,看向皇甫國仁,皇甫國仁就愣怔了,眼睛直盯盯地看著菊花。見皇甫國仁這樣,慧英有點尷尬,菊花更是慌亂不安。她躲閃著跟慧英說:“夫人,把小少爺給我吧。”
慧英就把兩個孩子遞給菊花,菊花接過去就要離開。
“等等。”皇甫國仁喊了一聲。
菊花隻好站住,就又轉過身來。
皇甫國仁看著菊花:“聽你口音是北京人?”
菊花回答:“菊花是在北京長大的。”
“你姓什麼?”
“菊花是孤兒,很小就被義父收養了,聽義母說,菊花被送到義父家裡的時候,院子裡的一棵菊花樹開花了,就取名菊花,也就姓海了。”
皇甫國仁的神情似乎在想著什麼。
菊花等了一下說:“老爺,夫人,菊花先下去了。”說完就退了出去。
慧英問道:“國仁,你怎麼了?為什麼這樣仔細盤問呢?你怕是不規矩的人嗎?”
皇甫國仁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後,才說道:“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北京的敬華兄嗎?”
“記得,怎麼啦?”
“敬華兄有一個女兒,這菊花和敬華兄的女兒模樣很像。”
慧英笑了:“這世間模樣長得相像的人很多呢。再說,人家唐先生家也是大家,那女兒就是千金小姐,怎麼會做下人呢?彆多想了。”
皇甫國仁沉沉地說:“我沒有對你說過,敬華兄已經遭難了,一家人全都死了。後來才又聽人說,他的女兒沒有被抓住,躲過了此劫。”
慧英聽了哀歎了一聲:“真是菩薩保佑。”
“可是,不知道那女孩兒現在在什麼地方,是否還活著?一個千金小姐,一點苦沒有吃過,在這樣的世道裡又怎麼能夠生存?”
“是啊,那時候父親把你叫回來真的是明智之舉。”
皇甫國仁看著慧英,輕輕一笑,深情地說:“你隻說對了一半兒,若是沒有遇見你,我還是會走的。”
慧英莞爾一笑,柔聲說:“所以說,你是性情中人,不適合做那些朝廷的事情。”
皇甫國仁聽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你還是說對了一半兒,因為我知道父親的身體已經不行了,才會留下來的。但凡家中有一個能夠支撐家業的,我會帶著你回到他們中間去的。”說完這句話後,皇甫國仁看著慧英問:“若是那樣,你會跟著我去嗎?”
慧英輕輕靠在皇甫國仁胸前,深情地柔柔地說:“儘管我不喜歡那些,但我會跟著你,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慧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