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誌，警察同誌！”
“他……他猥褻了我！”
女人忽然起身大叫著了一聲，說出了讓在場幾人都是一驚的話。
其中一名本來還打著哈欠的警察，打到一半就停住了，趕緊打開執法記錄儀，“你再說一遍，剛剛說他對你怎麼了？”
這種事情，即使發生了，也不會有人像她這樣大肆喧嘩，雖然這裡沒幾個人，但這對於一個女性來說，是極為恥辱的。
但是她卻順著警察的問題，趕緊十分配合肯定地回答，“他趁我喝醉了猥褻我！”
那名問話的警察將攝像頭轉向陳少言，然後又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問她，“你能夠確定，你說的人，是這家書店的老板？”
“沒錯，就是他！”
“我不可能記錯！”
女人一口認定就是陳少言。
三名警察看看沒有什麼反應的陳少言，再互相對視一眼，都是覺得不太可能。
陳少言在一旁盯著那女人，露出一副疑惑而又探究的模樣。
他並未作出任何解釋或者反對的回答。
這讓幾個警察有點奇怪，他們都是這裡的“常客”了，基本每天都要來一趟，不是男的在這家書店門口躺著，就是女的。
但是那些人，從來沒有說過陳少言對她們做過什麼，也沒有說過丟了什麼東西。
而且不少人還來感謝過陳少言，但是都被陳少言一一回絕。
在這三名警察眼裡，陳少言就是一個很孤僻很古怪的人。他隻有二十歲，獨自一個人經營著一家虧本，並且堅持隻在十二點後開門的書店，一個星期都賣不出去一本書。
平時跟他打招呼，他都跟看不見一樣。
剛開始的時候，陳少言報完警，基本都不理會他們的問題，但是來了這麼多趟，好歹也已經熟悉了一點，後來的這幾次，陳少言也是講過一兩句話。
可是，就是一個這樣隻注意身邊環境的怪人，今天居然被人指控說，趁彆人喝醉了，而去猥褻她？
他們第一反應都是不信。
但是，他們作為警察，不能憑借自己的判斷而定奪，也要趕緊問當事人。
畢竟執法記錄儀都開了。
“陳先生，你是這家書店的老板，她咬定說你猥褻她的事，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陳少言收回了思緒，聽到這個問題，在幾人的注視下，轉而看向了那女人，然後道:“你怎麼證明是我做的？”
“我記得是你！”她立馬回答。
“你記得？”陳少言麵上忽然泛起嘲諷的假笑，“那如果我說，我記得你偷了我一萬塊錢，可以嗎？”
“你胡扯，這根本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這兩件事，本質上都是失去了什麼，隻不過是，沒有得到等價的東西來平衡心態而已。”
“如果你失去身體貞潔，得到了你更想要的愛情或者地位，你不會覺得自己虧了，反而還會很開心，認為自己賺了。”
陳少言頓了頓，在他們神色各異的表情下，又繼續道:“你如果想要定我的罪，就去提供證據，證明我做了這件事。”
女人聽完愣了愣，轉而向警察委屈哭訴，“你們看看啊！這個人太變態了，他猥褻我，還死不承認，這個我怎麼證明？”
三個警察麵麵相覷，即使沒有證據，按照這種情況，也是要帶回去審問的。
但是陳少言這人的品行，以他們的了解，明顯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人。
正當他們來回勘察現場，又抬頭看了看契約書店內有沒有攝像頭的時候，陳少言忽然再次開口，“書店裡沒有裝過攝像頭，因為沒人有膽子偷我的書。”
“想查，酒吧門口有三個攝像頭，最右邊的那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剛好可以將這裡錄下來，你們可以去酒吧看一下，十二點之前，這裡發生了什麼。”
“另外，她是躺在外麵的，在我開門之前發生了什麼，攝像頭完全可以錄下。”
陳少言第一次跟這幾名警察說了這麼多話，讓他們一時有點懵之餘，也趕緊提取陳少言話中的信息量。
當女人聽完陳少言的話，她麵上有異色一閃，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還有這一步。
“我不會逃，調查完再來找我不遲。你們想保留的現場並不在書店內。最後，不要打擾我做生意，你們可以走了。”
陳少言說完，越過女人，直接去收拾被撞歪的桌子，以及地上散落的筆。
“行吧，我們去查一下。”
“你把這個女的帶車裡麵去。”
三人分配完針對這件事要做什麼，兩個警察率先離開，餘下的一個警察對女人道，“走，去車裡跟我做一下筆錄。”
她點頭，忽然轉眼看向陳少言。
而陳少言，也恰好起身。
兩人目光相對，她目中沒了瘋癲仇恨之意，此刻微微勾起嘴角，有一種這場戲她輸了的意思，她這一眼，意味深長。
“我，還會再來的。”
對於這女人突然的反差，陳少言根本就沒有什麼意外的樣子，他沒有回應，隻是淡漠錯開目光，將筆筒放在原本的位置。
女人就這樣跟著警察離開了，書店內，終於再次恢複了安靜。
陳少言將另一扇玻璃門打開。
然後，他坐回櫃台裡麵，拿起那本《聊齋誌異》，繼續閱讀了起來。
陳少言很快就投入故事中，仿佛剛才的事情，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門外的警車開走，不過一會兒，那幾個警察也已經調取錄像完畢，然後一同再次來到了書店，並沒有在門口停留，而是直接進來，似乎想要跟陳少言說些什麼。
但是他們剛剛踏進來，正接著電話的一名警察忽然驚呼一聲，連忙應了兩聲掛掉電話，神色匆忙道:“走，剛剛女的跑了！”
“跑了？不會吧！”
另一人也是當即驚呼一聲，根本就沒來得及跟陳少言說一句話，直接就轉身一同快步走出了書店，往警局的方向奔去。
而陳少言，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
這一情況，是他已經料想到的。
又翻了一頁，陳少言繼續閱讀，然而就在此時，牆壁上的鐘表，忽然又響了起來。
“咚……咚……咚……”
這一次，不同於之前的頻率。
隻有三聲。
陳少言放下書，抬眼望向書店入口。
隔了一個月……
終於來交換者了。
對方是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他伸頭望著書店裡麵，小心翼翼，試探著踏進書店中。
“歡迎來到契約書店。”
陳少言的聲音忽然響起後，那男人拉著身後小女孩嚇了一跳，但是緊接著，他又儘量放鬆神情走進來，但明顯還是緊張。
“請問……你是書店的老板嗎？”
陳少言望著他，輕輕點頭。
“我來……是想……是想……”中年人似乎有點不知所措，他緊緊抓著小女孩的手，吞吐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來意。
他也不知道三界閣是否存在。
他一邊在心中強烈懷疑傳說的真實性，一邊又十分期待著這是真的。
因為，三界閣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確定，你是來交換的？”
“……啊？”中年人太過緊張，一時反應不過來，轉而又在陳少言的注視下，連連點頭，“對對對，我是來交換的！”
“你想要得到什麼？”
陳少言不會讓一些並不是誠心要交換，而是去驗證傳聞的人進入三界閣，所以他會在這之前，問他們的意向。
“我……我要錢！很多的錢！”
陳少言確定完之後，微微點頭，然後直接一揮手，黑霧憑空湧現包裹住三人，緊接著，全部都消失在了原地！
整個書店，空無一人。
而書店門口，卻在下一刻，有人從門旁走了進來，踏進了書店中。
他抬頭，望向了那古鐘。
“咚……”
剛剛要發出聲音的鐘，卻在那人望向它的瞬間，鐘擺驀然停住。
那人口中輕聲呢喃一句。
“契約書店，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