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熊熊的火海,火海中映照出了道道璀璨的寒芒,那是火光映照在刀劍身上所折射出來的光芒。
就在這片火海中,有許多的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和痛呼聲,還有許多被燒焦的屍體,一股股刺鼻的臭味躥過火海傳遞出來,令人窒息。
“爹,娘!”衛清竹滿身是汗,一骨碌翻身坐起,鼻子就砰的一聲捧到了一個柔韌的物體。
“唔!”那物體也是捂著鼻子低叫了一聲。
“達哥哥?”衛清竹叢噩夢中驚醒,看清了坐在身邊的人。
“乞兒,你的鼻子好硬。”張達捂著酸澀的鼻子說道,剛剛的碰撞讓他的眼睛裡都是溢滿了淚水。
衛清竹臉色一紅,低聲道:“對不起,我不小心的……”
“沒事了。”張達嘿嘿一笑,“不過說起來剛剛可真是駭人,你究竟是怎麼了?發作的一次比一次厲害,險些都要無法控製了。”
晚飯之後,兩個人本來是在院子裡練功,可是衛清竹的那怪病說發作就發作,
“我做了個噩夢。”衛清竹並未打算把夢境告訴張達,無論如何這是屬於她的噩夢,她不願意輕易拉彆人下水,尤其是張達。
“哦,可是現在你感覺好點了嗎?”張達擔憂的看著她,“剛剛你渾身就像是藏了許多的火球一樣,燙的我都不敢碰。”
衛清竹望著地上的幾個水盆和十幾條毛巾,感激的看了張達一眼:“達哥哥,多謝你,如果不是你,說不定我早就死了。”
“你說這個做什麼?如果不是你,現在死的人應該是我。”想起破廟前的那一幕,張達便覺得深深的感動,並更加在心中堅定這樣一個信念:“無論怎樣難,我都一定要保護你!”
自幼就是孤兒,除了師傅茅十八之外,張達沒有一個親人,因此他剛剛遇到小乞丐衛清竹,便是把‘他’當作了親兄弟來看,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之後,則是當作了自己的妹妹,時刻嗬護著。
這一次衛清竹發作,張達自然又是用黑葫蘆得到了六枚亮橙色的珠子,與這段時間衛清竹怪病發作的次數是相等的。
雖然張達對黑葫蘆還是很不了解,但是對它的某些方麵還是總結出了一定的規律,比如說每個月三次吐珠,比如說每一次當他帶著黑葫蘆抱著衛清竹之後,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亮橙色珠子吐出,而其數量又與之前衛清竹發作的次數相當。
“那我就先走啦,你好好的休息吧。”張達下床,雖然他們都還是孩子,但是畢竟男女有彆,不是非常時刻,張達還是很規矩的。
“好,達哥哥,明天見。”衛清竹也笑著,隻不過她的麵色是如此的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令張達心中不由得擔憂起來。
回到自己的房裡,張達把那六顆亮橙色的珠子放在手心裡觀看著。珠子很圓潤,如拇指肚一般大小,在燈光下看起來如同縮小了數萬倍的太陽一般,表麵還有豎條的紋路,如岩石一般,十分的好看。
“這個究竟是什麼呢?”張達皺眉。
……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新年就過去了,這個新年由於衛清竹的加入,張達也是不再抗拒,蘆雪苑內的笑聲也比往年要多了許多,茅十八甚至還給孩子們每人都封了一個紅包。
然而節日的氣氛並未衝淡六和派的緊張氣氛,年初三開始,所有的人就都進入了緊張的修煉衝刺階段,每個人都將目標瞄向三月份的三苑會武。
張達和衛清竹也不例外,他們也是在一刻不停的努力著,時間便在這樣的努力中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三苑會武的那一天。
六和派到茅十八這一代,就隻有三個弟子,茅十八排行老三,其上是大師兄周博韜,二師兄閻清。三個師兄弟當中,閻清資質平平,五十幾歲了也就隻有武者境八階的實力,周博韜稍微好一些,已經是後天武者境二階了,茅十八傷愈後,如今的實力也已經在武者境九階到後天武者境一階徘徊。
雖然茅十八傷愈,但是卻沒有對外聲張,他表麵上依舊如往常一樣,波瀾不驚,平平靜靜。
三苑會武就在六和派的最中央演武場舉行,整個演武場是一個占地麵積頗大的廣場,廣場中央擺了四張擂台,圍繞擂台一周的是一些看台。
此刻擂台周圍的看台上都坐滿了人,除了正對擂台的那張座椅,那是屬於六和派掌門丁嶽山的位子。
張達和衛清竹兩個人在茅十八身後,緩步往標有蘆雪苑的看台上走去,這個看台位子在最角落裡,視線都會受到阻礙,可見布置擂台的人有多麼輕視他們這一支。
“咦?這個不是三師叔麼?他們也要來?”沿途,張達不住的聽到有人在低聲私語,議論的對象當然指的就是他們。
“既然是三苑會武,他們自然也要來了。”有人小聲說道。
“來了也好,剛好讓他的兩個徒弟給咱們墊底哈哈……”
議論的人基本上都是大師伯座下的弟子,他們所在的擂台叫做春留苑,這同時也是大師伯以及其弟子所居住的院子的名稱,據說春留苑麵積是蘆雪苑的四五倍大,院子裡布置的也是十分精致。
此刻周博韜正坐在春留苑看台的最中央位置上,在他身旁有幾個陌生的麵孔正在與他說笑,這幾個人張達不認識,茅十八可是認識的很。許多年前,這些人也曾這樣跟他談笑風生稱兄道弟過,他們都是花溪鎮各門派家族有頭有臉的人物,可現在當他經過這些人身旁時,他們居然是看都不看他一眼,權把他當成了空氣一樣。
“師傅。”張達不由自主的低聲道,“今天不是我們自己的三苑會武麼?怎麼會有外人在場?”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問這麼多。”茅十八沉聲道,他麵不改色的走過春留苑看台,想在被周博韜注意到之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咦?”周博韜已經注意到了茅十八,他的眉頭皺了皺,眼睛裡也透出了一絲輕蔑。
“師傅,他!”張達聽到了來自大師伯的輕蔑聲音,立刻就站住了腳步,豈知茅十八卻是拉住他們兩個,大步走開。
“師傅,為什麼要讓他糟蹋咱們?”一直到落座之後,張達還是氣哼哼的,“菠蘿蜜的,有什麼了不起?當初要不是師傅你,這六和派還有沒有都不一定呢!”
“休得胡言!”茅十八沉默片刻,迸出四個字來。
“達哥哥,怎麼回事呀?“衛清竹剛來,對這些情況都不使很了解,因此難免是一頭霧水。
張達悄悄把茅十八的遭遇說了出來,立刻就引得她一陣憤懣不平,兩個孩子便坐在那裡開始聲討六和派對他們的不公。
“記住!”茅十八沉聲道,“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想要公平?可以,用你們的武力來說話!”說完他便閉口,再不言語。
茅十八的話語如同是一陣雷音,在兩個孩子心中回蕩著,尤其是張達,他似乎漸漸的開始了解師傅的內心了。
“用武力來說話?好吧!今天我就要用武力來教訓教訓那些不開眼的家夥們!”張達暗暗的握緊拳頭,在心裡發狠。
場麵很熱鬨,也很嘈雜,許多六和派的弟子都是跟好友聚攏在一堆,興奮的猜測著這一場比武的勝出者。
“我猜是謝峰。”一個弟子道,“聽說他都已經是準武者境七階了,靈力都修煉出來啦!”
“我猜是丁虹師姐。”另一個人說道,“畢竟她可是咱們師祖的親孫女啊!”言下之意很是明顯,作為親孫女,其享受到的資源肯定不是他們這些外姓弟子可以比的。
“彆這麼說,師祖公正的很。”立刻有人反駁道,“不然的話以丁虹師姐的資質,現在早就把謝峰甩開兩條街了。”
張達豎起耳朵,把這些話語都聽到了耳朵裡,也記在了心裡。謝峰他是曾經交過手,知道他的恐怖之處,可是那個丁虹,彆說交手,即便是麵他都沒見過幾次,那可真的是用功到極點的一個女孩子,據說實力也是在七階上下。
“達哥哥,看來這一次對手都很強呢。”顯然衛清竹也聽到了些什麼,她麵帶憂慮的說道。
“彆怕,你就自當是來玩耍的,能打到哪裡就打到哪裡。”張達安撫道。
“師祖到!”伴隨著一聲悠揚的聲音,整個演武場頓時就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站起來,畢恭畢敬的望著正前方的走廊上。
在走廊儘頭,丁嶽山在一行人的陪伴下緩步走出,他身穿月白色長衫,身形枯瘦,國字臉上兩道濃密的白眉分外的顯眼。
與茅十八一樣,丁嶽山也是個看起來十分嚴肅的老者,隻不過他的嚴肅之外,又多了幾分威嚴,令張達等人不敢多看他一眼,畢竟他是一派至尊,也是實力達到後天武者境的高手。
花溪鎮不過是個芝麻大的小鎮,後天武者已經是十分稀少了。
“弟子們參見師傅(師祖)!”在周博韜的帶領下,所有六和派的弟子都走到院子正中央,齊刷刷的躬身行禮。
丁嶽山緩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在坐下之前他環視著眾人,當目光掃到茅十八等人身上時,不由的意外的愣了愣,但是旋即就恢複平靜。
“都坐!”丁嶽山道,他的聲音如洪鐘一般響亮,穿透力極強,即便是站在最遠處的張達等人也是聽的清清楚楚。
眾人謝過之後重回座位,丁嶽山又道:“今日三月初三,是個好日子,同時也是我們六和派三苑會武的日子!”
丁嶽山平時將所有的俗務都交給徒弟們去打理,自己則是全心得投入修煉,傳聞中他已經是到了後天武者九階,瀕臨進階邊緣。在這樣的情況下,能夠見他一麵的機會很少,因此今天所有的弟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生怕漏掉他說的半個字。
“與往年一樣,我們采取淘汰製,每一個人都有機會,但是對手怎樣,能在這賽台上走多遠,就要看你們的實力和運氣了。這一場比武,前三甲都將獲得獎品,第三名將會得到一株下乘六品靈藥,第二名則是兩株下乘六品靈藥,至於頭籌……”說到這裡,丁嶽山頓了頓。
其實光是下乘六品靈藥,對這些六和派的弟子來說就已經是巨大的誘惑了,這在六和派來說可絕對算得上是大手筆了。
“頭籌,可獲得獎品為一株下乘五品靈藥,外加兩顆下乘七品靈丹!”丁嶽山緩緩道。
“什麼?下乘五品靈藥?”即便是茅十八等老一輩的弟子,在聽到這話之後都是十分的震驚,更罔論那些少年人了,一時間,整個演武場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議論之聲一浪高過一浪。
“安靜!”丁嶽山環視四周,沉聲道,“雖然有豐厚的獎品,可我希望你們能夠明白,三苑會武的最終目的,不是為了這幾株靈藥!綠羅大陸浩瀚蒼茫,區區幾株靈藥算得了什麼?之所以會甄選優秀弟子,目的就是激勵你們更加努力的修煉,提升自己的實力!當我們六和派光大之日,你們就會發現,這幾株靈藥根本就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不值一提!”
“博韜,你就主持比賽吧。”丁嶽山說完,便向大弟子周博韜點頭示意,而後自己坐下,不再言語,隻不過他的目光偶爾還是要穿過人群,看向角落裡的茅十八。
“遵命,師傅!”周博韜微笑著站出來,麵向眾人大聲說道,“這一次比賽,依舊是用淘汰製,每個人都有機會,能在三苑會武中走多遠,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下麵,請所有參加三苑會武的弟子都上前來抽簽!”
在三個擂台中央,另外有一個小型的高台,台子上是一個巨大的簽筒,一道旋轉樓梯將其與地麵連接起來。
周博韜發令過後,六和派的所有弟子們就都排好隊上前抽簽,每個人的臉上色彩都不同,有人興奮,有人緊張,更多的人臉上是迷茫,不知不遠的未來究竟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朱誌六和派本就沒多少人,春留苑、秋雨苑以及蘆雪苑三個分支參加三苑會武的弟子總共也就幾十個人,因此抽簽很快就結束了。
張達拿到了竹簽,上麵用朱筆寫了個大大的二字,這表示他將會在二號擂台比武。而在二字下麵,又有一個紅色的圓圈,圈裡寫了一個四字,這表示他將會是二號擂台第四場比武。
“呼!”張達心裡稍稍鬆了口氣,畢竟這是他第一次參加三苑會武,心裡難免會有些緊張。
“達哥哥,你是幾號簽?”衛清竹在人群中找到他,“我是三號台第六場。”
“唔,我是二號台第四場。”張達越來越緊張,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衛清竹看出了他心裡的緊張,便很是認真的安慰道:“彆緊張,達哥哥,勝負乃兵家常事。”
張達看到她那認真的模樣,禁不住笑道:“乞兒,我有時候覺得你就跟個小大人一樣,懂得真多。”
衛清竹也笑了笑,兩人便下了高台,回到座位上。
伴隨一聲鑼響,三個擂台同時比武,最初的三場比賽都是乏善可陳,上台的弟子們要麼實力太弱,要麼就是懸殊太大,從這樣的比武中,彆人很難有所領悟。
張達也是經曆了兩場這樣的比試,儘管他掩藏了自己的真正實力,還是很輕易的就贏得了比武,因為兩個對手都是二階左右的實力,基本上他動動手指頭就能將對方打下去。
“這個家夥運氣可真是好!”
“傻人有傻福唄,說不定他還能進個前八什麼的呢。”
看見張達連續的過關斬將,擂台下方便有人竊竊私語了,他們多數是對張達不熟悉,熟悉他的也都是看不起他們整個蘆雪苑的,就連茅十八都被人瞧不起,更何況是區區張達呢?因此當張達連續贏了兩場之後,針對他的各種議論便飛起。
在真正上台之前,張達一直都是十分緊張的,可是當他兩次把對手打落擂台之後,內心反而是越來越平靜了。沉靜越來越多的占據了他的心緒,這使得他可以更加冷靜的觀察所有的人,所有可能成為他對手的人。
第三場比試是在午飯後,當張達再一次站到擂台上之後,周博韜報出了他對手的名字——朱誌。
朱誌,這個名字在六和派小輩弟子當中也算是響當當的了,堪稱是除了謝峰、丁虹之外,最具實力的弟子,年紀隻有十三歲,實力卻已經達到了準武士境六階。當看到朱誌上台之後,秋雨苑看台上的弟子們都激動起來,因為朱誌是屬於秋雨苑的。
“嘩,是朱誌,這一下那走狗屎運的小子可算是啃到硬骨頭了!”
“運氣隻能伴隨他一段時間,哪能讓他一直都走運?否則對咱們也太不公平了些。”
“切,就他那個師傅,能調教出怎樣的好徒弟呢?”
又是一陣陣輕蔑的話語聲傳入了張達的耳朵裡,他深呼吸一口,竭儘全力的不去在乎這些非議,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朱誌身上。現在這些話語都不能令他心情變差,相反,那些人並不知道,自己的這些輕蔑話語都成為了令張達前進的動力,最大的動力!
朱誌個頭不高,穿著一身玄色短衫,精短的寸頭,配上那一張英挺的麵龐,一雙不大卻很亮的眼眸中透出絲絲靈氣,再加上其身上覆蓋著的霧蒙蒙的一層白色靈力氣息,即便是身為對手的張達見了他,也不由自主的在心裡暗暗的讚道:“好個人物!”
張達讚的沒錯,以朱誌的資質和努力程度,過個十年八載一定會在武道中闖出個名堂來的。
即便是兩個人相隔了十米遠,張達依舊從對手身上感受到了陣陣擴散出來的靈壓,以朱誌的年紀來說,這份靈壓已經是相當的驚人了。
“請!”張達微微欠首算是打招呼。
“請!”朱誌很有禮貌的還禮,儘管他麵無表情,但是卻絲毫不給彆人傲慢無禮的感覺,這實在是一個很奇怪的家夥。
“朱誌,把那家夥打下來!”這時擂台下傳來一道聲音,而這聲音正是來自春留苑林胖子的口中。
“是啊,把那走狗屎運的家夥打下來!”立刻又有人應和著,並引發了一陣哄笑聲,這樣的場麵對於張達來說是極為不利的,就連茅十八也是在暗暗的擔憂。
“這臭小子千萬彆被這些閒人影響了情緒啊!”他在心裡暗暗的說道,“無論輸贏,發揮出你最大的實力就好。”
張達並沒有令茅十八失望,此刻他的雙耳已經自動把那些閒言碎語屏蔽掉,在他的世界裡,就隻剩下了這張擂台以及擂台上的朱誌。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點頭,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朱誌緩步上前,他身上的淡淡的白霧狀的靈力光芒漸漸濃鬱起來,並且逐漸覆蓋住了他的全身,看得出來,他的靈力比較純淨,這也就決定了他前進的空間很大。
“確實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張達心裡暗道,“看來我得拿出至少八成的實力才能與之一搏了。”
就聽啪啪兩聲清脆的衣袂撞擊空氣的脆響過後,朱誌整個人已經咧開架勢,一個虎步躍出,雙手虛握成拳,食指以一個古怪的姿態露在拳體之外,而他整個人也似乎變成了一個伺機捕獵的螳螂。
“玉螳螂?”張達一看便是吃驚不小,他知道這是六和派的下乘六品武學,玉螳螂拳,以長短兼備、剛柔並濟著稱,不過張達現在還沒機會學到便是了。
張達在心裡略思索片刻,立刻就想出了應對的拳法——七殺拳,這是他目前用的最流暢的一套武學,芙蓉掌之於他,還顯得太生澀了。
一道金色力道自腹部湧出,沿著他的經脈一路上行,而這時張達的身上也是散發出了陣陣威壓,這等威壓也是令不少人都暗暗的感到有些意外——這家夥什麼時候把七殺拳練到這種地步了?
“小子,好好的發揮吧!”茅十八在看台上也是為張達暗暗的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