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當和事佬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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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達牛站了起來,說道:“好的,我現在就出去招呼大家開飯。哥,你和這個山外的客人,也在這裡趕緊找張桌子坐下。”

蘇餘隆說道:“我們先不急。我要跟秀梅說會兒話,再去看看興華,問問這小子這一天都乾啥了呢。”

“好,那你就去吧。”蘇達牛說著,邁步出了堂屋,去招呼屋外的那些本家和鄰居。大夥兒紛紛找位子坐下,年長一些的人,多數坐在了堂屋裡的那兩桌。

蘇餘隆拉著肖秀梅,向一邊走去,李令運緊緊跟在後麵。“秀梅,跟我到東廂房去,我有話跟你說。”蘇餘隆輕輕說道。

“你們倆,到底去哪兒了呢?”肖秀梅問道,說道:“還以為你們失蹤了呢。你這麼就不出現,蘇達牛都有點不高興了呢。今天這個日子,他需要你在他身邊啊。”

“我們就在村子裡隨便轉轉。我可沒有躲開這裡的意思。”蘇餘隆扯了一把肖秀梅,說道:“現在彆說話,到了東廂房,我們再跟你說。”

肖秀梅有些不解,不過還是順從地跟著蘇餘隆,進了東廂房。等李令運也進了房間,蘇餘隆朝門外看了看,隨即關上了房門。

“蘇餘隆,怎麼了呢?神秘兮兮的。”肖秀梅問道,說道:“到底是什麼事啊?你快說,我還要去外麵招呼客人呢。”

蘇餘隆一臉嚴肅,說道:“秀梅,彆急嘛。我問你,興華還好吧?我差不多一天沒看到他了呢。”

從丈夫的眼神和神態中,肖秀梅看出,現在和平時不一樣,蘇餘隆的心裡,一定藏著什麼。於是,她也鎮定下來,答說道:“興華好著呢。現在和咱媽在一起。你放心,不會有事的。這孩子挺機靈的。”

“很好。”蘇餘隆說道:“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你也要留意著他,彆讓他離開你的視線。晚飯後,你讓媽緊緊看著他。”

“好的。這很簡單。”肖秀梅說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呢?”

“沒有,沒有。”蘇餘隆見肖秀梅有些緊張,連忙說道。

肖秀梅的眼裡閃爍著迷惑的神情。

“現在跟你說個事,我們需要你的協助,說道:“蘇餘隆說道:“事情可能有點兒複雜,但我和於兄弟因為時間有限,隻能長話短說……”

“好吧,你們說。我肯定會按你們說的去做。”從蘇餘隆和李令運的眼裡,肖秀梅看出,要說的事情,絕對非同一般。

蘇老頭家裡,那些幫忙打理祭品的人,大多已離去,有的回了家,有的去了蘇達牛那裡。經過軒轅達宇和朱得秀的那場鬨,蘇老頭的精神很是萎靡,根本打不起精神來。還好,司馬參霖等人在幫著他,整件事看起來還是井井有條。

蘇老頭坐在小板凳上,說道:“吧嗒吧嗒”地抽著煙。司馬參霖走過來,說道:“蘇老頭,我們一起去吧,去蘇達牛家吃頓晚飯。”

蘇老頭頭也不抬地回答說道:“你去吧,我不去了呢。”

司馬參霖堅持說道:“你怎麼能不去?你和蘇達牛也算是本家,你是村裡的長輩,這麼大的事,怎能不去?”

“我不想去,身子疲乏得很。”蘇老頭說道:“再說,等會兒就要去長毛洞祭拜,我趁這個時候候再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

司馬參霖有些急了,說道:“你這蘇老頭,真是的,我已經檢查過好幾遍了,沒什麼遺漏的。你還信不過我嗎?快走,快走,老宋已經兩次讓人來催了,你不去可不像話。”

“我真的不去了呢。”蘇老頭垂頭喪氣,說道:“今天一天,我算是丟夠了臉,朱得秀和軒轅達宇,一個個指著我的鼻子罵,還有那麼多人相信他。我現在出去,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要是碰到軒轅達宇和朱得秀呢,難道又要和他們大吵一架?”

司馬參霖顯然有不同的看法,說道:“蘇老頭啊,你這麼想可就不對了呢。你想想看,既然已經有人相信了他們的話,那麼,你再不出去,人家豈不是以為你心虛理虧了呢?我看,你必須去,一定得去!去了,最起碼說明你不是心虛理虧的,還敢麵對他們。”

蘇老頭若有所思,顯然,司馬參霖的這幾句話,打動了他。又想了一會兒,他站起來,對著司馬參霖說道:“好,我去。咱們走。我難道還會怕他們不成?”

蘇老頭吩咐老婆看管好那些祭品後,就和司馬參霖一起出了門。沒用兩分鐘,他們就走到了蘇達牛家。

蘇達牛屋外的幾張桌子,差不多都坐滿了呢。蘇老頭和司馬參霖過來的時候,一眼看去找不到空位子。蘇老頭本來想在屋外隨便吃一點就走的,現在看來行不通了呢。

坐在酒席上的人們,幾乎都沒什麼話語,一個個默默地吃著。如果是老人的白喜事,肯定會熱熱鬨鬨,山裡人會把這當作是一次難得的聚會,喝酒聊天,儘歡而散。在他們看來,終老家中是一份福氣。可今天是一個小孩的喪事,也是裡河村一年多來第四場小孩子的喪事,就算是老酒鬼也沒有心思喝酒。人人看起來都是一副儘快填飽肚子的樣子。

蘇老頭和司馬參霖站在屋外的空地上有幾秒鐘,眼尖的喪事總管老宋就看到了他們。老宋連忙走過來,連拉帶扯,把這兩個老頭拉進了堂屋。

堂屋裡擺了兩張大桌子,下首的那一張已經坐滿了人。上首那一張,還有幾個空位,老宋讓司馬參霖和蘇老頭坐在這裡。但是蘇老頭有些猶疑,一時沒有坐下。因為,上首這張桌子旁,已經坐了朱得秀和軒轅達宇。

老宋一看這情況,馬上就意識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他輕輕對蘇老頭說道:“蘇老頭,你就將就坐一下,反正就是吃頓飯的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呢。再說,我也不好意思讓彆桌的人給你們讓位子啊。”

蘇老頭還是猶豫著,一時沒有坐下去。這個時候,蘇餘隆和李令運走過來,老宋把他們叫過來,坐在上首這一席,順便把蘇老頭和司馬參霖也按坐在位子上。有了蘇餘隆和李令運把朱得秀和軒轅達宇他們隔開,蘇老頭總算自在一點了呢。

看到這一桌坐著的這幾個人,李令運心裡有些不踏實。今天蘇老頭與朱得秀以及與軒轅達宇的兩場爭吵,他都在場,那麼激烈的爭吵,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消弭於無形的。在這樣特殊的地方,他們還會不會再起爭端呢?李令運心裡沒有底。隻是希望它不要發生。

飯桌上,大家都沒什麼話,盛了飯就吃。李令運盛了滿滿一碗白米飯,剛吃了兩口,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坐在他旁邊的軒轅達宇,放下了碗,怒視著正在吃飯的蘇老頭。蘇老頭低著頭夾菜,沒有留意到有人正注視著他。

李令運連忙用腳踢了踢,想引起蘇餘隆的注意。不料,蘇餘隆的腳縮在後麵,李令運沒有踢到。李令運再次伸腳去踢,還是踢了個空。他隻好用手肘撞了撞蘇餘隆的胳膊。蘇餘隆轉頭看著李令運,李令運朝軒轅達宇的方向努努嘴,示意蘇餘隆是否可以事先乾涉一下。但是,現在已經遲了,軒轅達宇推開碗筷,連飯也不吃了,一聲乾咳,朝著蘇老頭就“開火”了呢。

“蘇老頭,你這飯還吃得挺香啊!”軒轅達宇用嘲諷的語氣說道,說道:“人人都說作了虧心事,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怎麼對你就不管用了呢?”

聽了這話,蘇老頭的麵色頓時又青又紫,臉上實在是掛不住了,發作吧,礙於場合不好這麼做;忍著吧,這口氣實在是憋不下。一時間,他就僵在那裡,端著碗舉著筷子,既尷尬又惱怒。

完了,完了呢。李令運心想,在這樣的場合,又有一場風暴降臨。說實話,對這個軒轅達宇,李令運忽然有了幾絲厭惡:在這樣的場合,怎麼可以把私人恩怨拿出來講呢?這明顯就是不給主人麵子嘛!簡直就是缺德。

蘇餘隆很是驚訝,不知道怎麼去把事態平息下來。蘇老頭今天和朱得秀、軒轅達宇的兩場爭吵,他隻是聽李令運簡略地提了一下,並不知道詳細的情況。

“軒轅達宇,你這是什麼意思?”蘇老頭終於說出話來,說道:“這是人家的白事宴席,你也好把這些拿出來講的?有什麼話,明天我好好跟你當麵鑼對麵鼓地說一說。”

“蘇老頭,你還是心虛了吧。”軒轅達宇說道,說道:“你有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呢?大家都是同村人,很多還是本家,你藏著掩著,不會是自己心裡有彆樣的想法吧?”

蘇老頭也顧不得場合了,重重地把碗筷放在桌子上,說道:“奇了怪了,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麼彆樣的想法?”

蘇餘隆再也坐不住了,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我說蘇老頭、軒轅達宇,現在就好好吃飯嘛!有什麼話,等會兒飯後再說不行嗎?”

“不好意思了,蘇餘隆,說道:“蘇老頭說道:“你也知道的,我根本不想在這裡和有些人費什麼話。”

蘇老頭的這句話,顯然有些激怒了軒轅達宇,頓時,他臉上那種嘲諷的神氣不見了,轉而變成了憤怒的神態。

“蘇老頭,你還真會倒打一耙!”軒轅達宇的聲音大了起來,說道:“今天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得罪蘇餘隆哥倆,我也要把話講清楚。蘇老頭,你給我說清楚,當做祭品的白米餜上有我兒子的名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蘇老頭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軒轅達宇,下午在我家的時候,這個不是已經調解好了嗎?你怎麼又拿出來講?這樣很有意思嗎?”

司馬參霖也說道:“軒轅達宇啊,當時就說開了啊,你要是還有什麼解不開疙瘩的,可以明天或者什麼時候再說。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要在這裡呢?”

“怎麼就不可以在這個時候,怎麼就不可以在這裡?”顯然,軒轅達宇連司馬參霖的麵子也不買賬了,說道:“我的想法是,儘快把蘇老頭這種人揭發出來。不然的話,會有更多的人上他的當!”

李令運心理暗暗叫苦。看這樣子,雙方是徹底扛上了,一時半會兒是化解不開的。這一場斜刺裡生出的風波,不知道會不會對接下來有很大的影響?

這個時候候,聽到堂屋裡的吵鬨聲,屋外的好些人轉過頭來,看著堂屋裡。蘇達牛和孫司馬參紅也被引了過來,麵帶焦慮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蘇老頭見自己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一張老臉一下子變白了,也大起喉嚨叫說道:“好啊,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你就來揭發啊!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就儘管揭發啊!你要是不講個底朝天,你就不是人!”

軒轅達宇站了起來,向著眾人說道:“可能有些人還不知道,今天蘇老頭在準備祭拜冤鬼的極品時,讓人在白米餜上印上了我兒子的名字。他這一手是什麼意思,不是明擺著的嗎?他要把我還活著的兒子,當做祭品,送給冤鬼消受!”

軒轅達宇這句話,讓一些本不知道這事的人嚇了一跳,在漸濃的暮色中,很多人都感受了一絲恐怖。他們紛紛看向蘇老頭,讓蘇老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軒轅達宇繼續說道:“蘇老頭一門心思想著複建小廟,有人說他想從中撈錢。這我沒有證據,也管不著。可是,他要把沒有被冤鬼奪走的孩子,再一次當成祭品送給它們,而且這個人是我的兒子,你們說,我能不管嗎?我們能放過這麼歹毒的人嗎?”

人群發出一陣聲響。從口型看,李令運認為,有的人響應軒轅達宇,說了“不能”。

“軒轅達宇,你這是血口噴人!”蘇老頭開始反擊了,說道:“你說的這些事,跟我沒有關係,除了這些白米餜是在我家裡做的。我根本就沒有讓人在白米餜上寫什麼字。你這是在誣陷我哇!”

軒轅達宇冷笑著說道:“我誣陷你?那難道白米餜上的字是天生就有的?”

“這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沒有讓人這麼寫過。”蘇老頭的辯白,顯得有些無力。

“蘇老頭,你以為彆人都是沒有腦子的嗎?”軒轅達宇說道,說道:“你家是受冤鬼害的,這沒錯,可是,你借著這個,搞起了自己的主意,想把全村人都糊弄進去,而你能從中撈到好處。甚至,我還聽說,你是見不得彆人家好呢!今天你在白米餜上寫我兒子的名字,誰知道明天你又會作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軒轅達宇的這番話,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呢。蘇老頭既想從中得到好處,又借著這機會害人。

李令運異常焦急。他看出來,許多村民已經被軒轅達宇的話打動了,再這樣下去,很快,一些村民就會上前責怪蘇老頭,到時候場麵就會完全失去控製,山村會變得一團糟。儘管他很焦急,但他無計可施。蘇餘隆在一邊,也不知如何是好,隻是說著“好了,好了,有事情明天再商量”,可是誰都不聽他的。

“你倒是說話啊,你不是說自己是清白的麼?那你就在大家麵前證明這一點呀!”軒轅達宇大聲對呆若木雞的蘇老頭說著,顯然軒轅達宇已占據了上風。

“是啊,快說啊!”人群裡,也有人在催促著蘇老頭。

蘇老頭站起來,臉色極其難看。他張了張嘴,正當人們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卻軟軟地倒了下去,把桌子上的一隻飯碗也帶掉在了地上,說道:“卡啦”一聲摔個粉碎。

“蘇老頭,蘇老頭,你這是怎麼了呢?”司馬參霖連忙蹲下去,急切地呼喊著。

蘇老頭的倒下事發突然,所有人都被嚇住了,包括軒轅達宇。大家一起圍上去,看看蘇老頭到底怎麼了呢。蘇達牛更是著急,萬一蘇老頭在他家裡出了意外,那麼這一天可真是凶到極點了呢。

司馬參霖伸出手試了一下蘇老頭的鼻息,抬頭對大家說道:“還好,蘇老頭隻是昏過去了呢。”

圍在邊上的好多人都鬆了口氣,有幾個人盯著軒轅達宇,眼裡滿是責備。僅僅這麼一會兒,形勢就發生了變化,蘇老頭的昏倒,讓軒轅達宇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

有些人的眼神,軒轅達宇馬上就看懂了,他小聲地辯解說道:“蘇老頭為什麼會昏倒?就是他心裡有鬼唄!”

“你這是什麼話啊?再怎麼說,他也是老人家,你把他氣成這樣,還有理了呢?”人群裡,一個聲音在數落著軒轅達宇。

軒轅達宇正想著怎麼頂回去,朱得秀替他解了圍說道:“現在救人要緊,還說這些乾嘛?”

圍在蘇老頭身邊的人有的掐人中,有的噴涼水,不一會兒,蘇老頭就睜開了眼睛。司馬參霖等人把他扶起來,在板凳上坐著,喝了幾口熱水,漸漸地恢複了呢。

“蘇老頭啊,你怎麼樣?”看蘇老頭臉色有所好轉,蘇餘隆過去問道。

“還行吧,總算沒被人給氣死啊。”蘇老頭說。

司馬參霖一邊給蘇老頭揉著背,一邊說道:“蘇老頭啊,要不,你現在回去休息一會兒啊把,然後你再帶著大家去那個長毛洞祭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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