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本的事兒暫時放下來,剛剛受了輕傷的東晨最近也沒有再出現,冷千秋的日子突然安靜的可怕。
周三,一周中最平淡無奇的一天,公司本來就那麼三五個人,唯一的男性還因為老婆做產檢請假了,正安靜各自忙著自己的事兒,樓上傳來嗡嗡的電鑽聲,甚是擾民。
突然啪的一下,辦公室裡所有的電腦都滅了。等了一會兒,小吳到隔壁經理房間反應情況,經理老羅不鹹不淡的說,反正你們有的是文件,稿子要做,不影響,繼續工作吧!
一會兒,來了一個 工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解釋說剛才在樓上碼電線,不小心碰著這邊的電路了,讓誰把辦公室裡的燈管卸下來一下,看看。
小吳看看自己屋裡,又看看電工。
“那你幫忙給換一下吧!”反正他們也不懂,也不知道跟燈管有什麼關係。
電工看看屋裡都是小姑娘,收拾的乾乾淨淨的,咧嘴一笑,說:
“我一個乾粗活的臟兮兮的,怕弄臟你們地方。”
這是老羅也挺見聲音出來看,老羅有潔癖,一聽電工這麼說,潔癖症就又犯了,可是自己身高有限,才一米六多點,屋裡都是嬌滴滴的小姑娘,看了半天。
“千秋啊!你來吧!”老羅最後把重任交到冷千秋手裡。
“什麼?”冷千秋驚的嘴巴張的差點咧過去,看看梯子,又看看高高的天花板,她怕高啊,而且,誰曉得那燈管怎麼樣?
“對啊,就是你!”老羅打量打量其他三個女孩又打量打量五短身材的自己。
“可是我害怕啊!”冷千秋為難的說。
老羅當著電工的麵頓時臉上掛不住了,可是又不能直接說自己有嚴重的潔癖,更重要的是,就他們單位那些凳子,他就是站在上麵也夠不著燈管。
“我說你們這些孩子怎麼回事兒,有點事兒怎麼都靠後了呢!”老羅教育。
冷千秋就怕彆人講這些大道理,沒錯啊,有什麼的,怎麼有點事兒就往後退呢?下麵這麼多人還能讓她摔了不成?怕觸電就拉下電閘嘛!再說,誰叫她是這些人裡個子最高的。
“好了,好了,還是我來吧!”說著,冷千秋在其他幾個姑娘的保護下踩到了椅子上,椅子是可以轉的,冷千秋剛一上去就晃了一下,大家的心都隨著提到了嗓子眼,冷千秋咬咬牙,囑咐大家可千萬把椅子扶住了,老羅雖然讓冷千秋上去的,可是看她搖搖欲墜心裡也跟著擔心。
索性,燈管很給麵子,冷千秋抻直了身子,幾根手指頭輕輕扶著燈管扭了兩下,燈管便順利的從兩側的燈槽掉下來了,老羅也怕摔這冷千秋,趕忙上前接過卸下來的燈管。小吳騰出一隻手把冷千秋扶下來。
大家都誇冷千秋厲害,這以後修燈泡的活兒她都做的來。開始兩句冷千秋還挺受用,畢竟彆的人做不了的事兒她做了,可是等人都走了,她一靜下來,便越想心裡越不是個滋味。
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女的,她憑什麼就不能遇到粗活累活的時候嬌滴滴的站在一邊,有個男人過來幫忙呢?
女漢子冷千秋是真的服軟了。突然想起和本在一起的時候,雖然自己總是在他麵前逞強,有意表現的比在彆人麵前還要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可是什麼拎包打雜的事兒,本從來沒讓她做過,可惜,做女王好,機會難得。
冷千秋在心裡咒罵,本這個該死的家夥這會兒為什麼不打電話來關心關心自己。
“千秋,合計什麼呢?沒聽電話響老半天了嗎?”小吳走到冷千秋背後,猛的推了她一把。
“嚇我一跳。”冷千秋拍著胸口說。
“都叫你好幾聲了。”小吳說,伸頭看看冷千秋的手機,是一串號碼。
“誰啊?”小吳問。
天一點不冷,可是冷千秋打了個打噴嚏。
“誰罵我呢?”冷千秋一邊說,一邊拿起電話,當時就愣住了,還真是本打過來的。接還是不接呢?冷千秋又拿著電話發呆。
“接不接啊?合計什麼呢?”小吳奇怪的問。冷千秋想了想。
“我去接個電話啊!”說著抬起屁股飛也似得抱著電話跑出去了。心想彆掛啊!半天才在樓道裡找到一處自認為安全的地方。
“喂,給我打什麼電話?”冷千秋冷冷的問。
“你終於接了,再晚一點我就掛了。”本在電話那頭如負重是的說。
“哈,那咱倆還真有緣。”冷千秋諷刺的說。可是她越是刻意努力讓自己感覺刻薄,本反而越開心,就像以前一樣。
“就是就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麼?不開心就罵罵我,罵開心了,晚上我去接你好不好?”本在電話裡諂媚的說。
“呸,誰用你接!”冷千秋惡狠狠的說。
“那我去家裡等你好嗎?”本不依不饒的說。冷千秋又是一通罵,可是罵完冷千秋突然感覺不對啊!自從他走以後,她就很快換了單位,加辦出來住了,他怎麼知道自己在哪呢?不可能是東晨或者其他什麼人啊!她早打過招呼不準理本的,這也是大家的提議,他怎麼知道呢!
“你背著我乾什麼了?”冷千秋言下之意,你要是有瞎打聽的工夫就不該浪費老娘的時間。
“我愛你,當然有辦法。”
聽本說出這三個字,冷千秋差點沒惡心過去,戀愛七年,如果不是他一直跟自己信誓旦旦的給出一個有一個承諾,她才不會傻到跟一個人異地戀七年,自己好不容易決定為了這個人放棄一切回到這個落後的小城市,人家卻毫無顧忌的跑掉了。
“你放屁!可以滾了!”冷千秋想到本對自己做的一切,馬上有難過的喘不過氣來。
“彆掛電話,我知道,我放屁你也愛聽。”本的語氣也突然傷感起來。每次他一做錯事,就像個犯錯的孩子,冷千秋的心就軟了,舍不得再說什麼重話,可是這次,說什麼都不能原諒。最後說了一句“滾”冷千秋掛了電話。
一個人在昏暗的樓道理蹲下來,雙臂抱著膝蓋,無聲的抽泣起來。
和本戀愛的七年,他們從來沒有過大的爭執,雖然常年不在一起,可是本一直對冷千秋很好,每天隻要有一點閒著的時間都用來給冷千秋打電話,雖然分隔兩地,每天不忘提醒冷千秋更換衣服,記得吃飯。
如果隻是一天兩天,冷千秋也不會感到,可是本這樣一堅持就是將近七年,每次有人問冷千秋為什麼相隔那麼遠還無條件死心塌地的等他,冷千秋就把這個搬出來。
直到一年前,冷千秋早晨上班,正在過一條車特彆多的馬路,本打來電話,那時候他們特彆幸福,本有一份體麵收入又高的工作,而且馬上就要回家了,冷千秋也早為自己做好了打算。在彆人眼裡他們是無比惹人羨慕的一對兒。
冷千秋早晨經常忘記吃飯,本在電話裡喋喋不休的和她講話,車一輛接一輛的過,冷千秋怎麼也過不去,說先掛了電話吧!本不肯,還問冷千秋早晨吃了沒,吃了什麼。冷千秋耐著性子回答,可是話剛說完,本又同樣的話問了一遍。
冷千秋沒發脾氣,知道本是關心自己,又回答了一遍。這時候冷千秋好不容易過了馬路走到小胡同裡,一輛出租車沒頭沒腦的飛奔過冷千秋門前漏水的下水道上,一排帶著腥臭的的水濺到冷千秋的衣服上。
本那邊沒留神電話這邊細微的插曲,又同樣的話問了冷千秋一遍。
“千千你吃飯了嗎?吃的什麼呀?”冷千秋有點不耐煩了。
“不是已經告訴你兩三遍吃了什麼嗎?這邊過馬路呢!怎麼就問起來沒完了呢?”冷千秋問。本又是一貫孩子氣的委屈回答道。
“我忘了。”本來是很普通的對話,冷千秋看著自己身上的水漬,突然停下趕路的腳步,剛才還熱熱乎乎的心突然涼了。
“原來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都是敷衍。”
緊跟著,無論本怎麼解釋,一團疑惑始終留在冷千秋心頭。
眼看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功德圓滿,成家立業,冷千秋也慢慢意識自己到年紀了,本來開玩笑約定好年底的時候取領結婚證,現在突然被提上了日程。
河邊公園的長凳上,冷千秋拎著啤酒罐依偎在剛回來的本的身上。看著河對岸公路上接連不斷的行車,感覺格外幸福,結婚後如果每年下班吃過飯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溜溜公園,看看河景,這就足夠了。
“咱們光棍節去領證好不好?氣死東晨那個千年光棍兒。”冷千秋朝本的懷裡靠了靠,惡作劇的說。本最喜歡有點小壞的冷千秋,當下摸摸她的頭,說好啊,氣死所有還在單身的老光棍。
可是說了這話還沒出一個月,本突然打電話給冷千秋。
“婚短期結不上了,延後吧!”冷千秋當時就崩潰了,她甚至連以後家裡用什麼風格的碗碟都想好了,卻被判了死刑。
“你確定嗎?”冷千秋問。
本什麼都沒說,突然用工作的態度“嗯”了一聲。
“好,那就無限期延後吧!再見!”
就這樣冷千秋在彆人都為終身大事兒沒著落的時候“早”戀了,又在所有人突然嫁人的時候恢複單身。
平時再堅強,她到底還是個女的,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想不通,隻是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