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紫發同樣顏色的眉毛糾結著無數問號,而被他提問到的人們則有一瞬間他們倆真的是在偷情被抓的錯覺,儘管現場這兩個人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不在喧嘩中沉寂,就是在喧鬨中長存勃發,這可是鐵錚錚的真理啊!
“說,快給我說!”此時的千裡猶如脫韁的野馬,一手拎一個,仿佛手上的不是人類,而是兩隻嗷嗷待哺的小獸,瞠開剛從睡夢中睜開而帶著些微朦朧的眼睛中,兩個熠熠生輝的杏仁型瞳孔夾雜著不可錯認的逼迫意味。
“痛!”隨著一邊一個的同時痛呼,被扔到牆壁上的迢迢和壁虎卻發現千裡的異樣。
他是在不安嗎?
他是在掙紮嗎?
沒有人知道……
“拜托,拜托你們告訴我……”牆壁好像成了他身體唯一的支撐,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如此脆弱的的千裡滑坐了下去,猶如同被狩獵到而無限接近與死亡的小兔子那樣,微微顫抖著。
因為失去記憶是那樣的,那樣的可怕啊……
是的,失去記憶是那樣的……
在未知年代的遠古,他是否也認識那位自稱本老娘的女人呢?
所以,他才會一見到她,就認定了她?
相信著朋友,相信著命運,卻偏偏懷疑自己的記憶……
不過,話說回來,沒有的東西也談不上相信還是懷疑的呢。
“拜托,拜托你們告訴我吧……”又一次的重複,刺痛著在場所有人的心,再也看不下去的壁虎,輕輕地丟出一個大約有拇指一般大的膠囊,低低地說道:“你自己看吧……”
彆過自己的老眼,說實話,壁虎根本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那副窩囊相。
“孩子嘛,是世界上最為生機勃勃的生物啊……”壁虎真心地如此想道。
“啊啊啊……啊啊啊——”躲在草叢裡,跟小夥伴們玩捉迷藏的小小男孩在天空的彼方,隱隱約約地聽到了慘絕人寰的淒厲尖叫。
“哎喲……”隨之而來的是足以壓斷全身骨骼的沉重感和撕心裂肺的疼痛。
小男孩是整個村子裡最耐痛的人,儘管從天上掉下的“東西”似乎有著百斤的重量,又加上了與地球重力等同的加持下,他依然隻小小聲地痛呼了一聲。
“小千,我找到你了……啊啊啊——”小男孩,也就是小千的玩伴敏銳地聽到了他的聲音,輕易地辨彆出了自己好友的方向,並呼喚道。
隻是玩伴帶著愉快的語氣詞還未出口,卻意外地轉為淒慘的尖呼,緊接著還竟然斷斷續續了起來。
這時,小千才感覺到本來在自己身上壓著的“東西”居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掐著自己好友脖子的少女,不,應該該是幼女。
“我是隨界新上任的人類之神哦,要叫‘大人’,要叫我‘大人’,明白嗎?”還沒有被取名的小女孩的狂妄是與生俱來的,即使粗暴地對待小孩,對她根本不知道有沒有長的良心而言,也無法有任何影響。
稚嫩的童聲夾雜著的不是威脅,而是絕對的理所應當,那高高在上的態度不隻是驕傲,還包含著身為神祗的優越感和對弱小生物的,超越一切情感的……輕視。
“啊……”小千的玩伴由於呼吸困難而漸漸微弱的呼叫,是小野露的手逐漸用力的證明。
奇怪的是,她那麼矮小的身板竟然可以將高她一個頭的小男孩抓得離地麵那麼高。
眼前的一切是那麼令人不可置信和恐怖,使得其他跟小千一起玩捉迷藏的小夥伴們紛紛屁滾尿流地作鳥獸散,現場隻剩下了即將成為殺人者的小野露和就要快變成死人的小男孩,以及呆立當場的小千。
就是這樣,小時候的野露和千裡在如此環境糟糕,又與浪漫搭不上邊的情況下,第一次相遇了。
到最後,小千,也就是小時候的千裡他的那個玩伴並沒有送命,隻是因為大腦缺氧時間過多,變成了弱智兼失心瘋,經不起一點點的風吹草動,而且今後的生活也不能自理。
從那時開始,小小的千裡每天晚上都會昨天同樣一個夢,血腥而又殘忍的夢。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情況,但是主角卻不一樣。
一樣是小小的女孩掐著人,而被掐的人卻從自己的玩伴變成了他自己。
就在每一次他覺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時候,早上的晨曦總是會來拯救如此脆弱的他。
仿佛死在那個小女孩的手上,是千裡熱切的希望一般,使得他總盼望著夜晚的來臨,在睡夢中可以再次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兒,即使她將帶來的不是熱吻,而是猶如如擁如抱,卻又如冰的死亡。
得,千裡的審美觀念和時事的判斷力似乎,不,是在根本上的有問題。
對於當時幼小的千裡而言,野露那殘酷嗜血的身影是那麼美麗,不論仿似死神的她要奪走的是他好友的性命,還是他自己的靈魂,他都甘之如飴。
隨界就是那麼奇怪的世界,不管那個人有什麼致命的錯誤,還是缺陷,隻要他夠強,一切都會被承認,甚至會像野露那樣,被千裡戀慕上。
深受隨界強者教育的千裡無時無刻不在期望著他和當時還沒有名字的野露能夠再一次相遇,不隻是在睡夢當中,不隻是在想象當中。
在他好像無窮無儘的等待之間,千裡也沒有忘記增強自己的實力,當他打敗戰村裡力量最強的大塊頭的時候,他才十五歲,之後趁勝追擊的他又繼續往上挑戰戰縣,戰區,戰市,直至整個戰國。
在遠古,是沒有分國家的,也沒有領土的概念,這裡的戰國是指一個有畫在簡易地圖上的地區,地區的大小是由戰村、戰縣、戰區、戰市,以及戰國,從小到大這樣陳列出來的。
千裡所在的戰村不在任何一個戰國裡,是一個規模頗大的地區,之所以沒有升級到戰國的原因是資源的缺乏。
遠古時,隨界並沒有流通貨幣,因此盛行以物易物,千裡的活躍為他引來了數不儘的人流來挑戰他,也給他的戰村注入了無限的活力。
一時之間,千裡成為了戰村的英雄。
而就在,他的戰村升級至戰國的時候,突然,千裡日思夜想的人出現了。
而隨她而來的不隻是愛的希望,還有每次降臨就會出現的死亡。
第一次是千裡好友的腦細胞,第二次則是——
望著四周可以稱作為建築物的殘壁斷垣,遍地的血液,以及毫無生命跡象的牲畜和……人類。
那時,他努力經營的一切被那麼輕易被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為毀滅得一乾二淨。
儘管他哭著嚎著,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儘管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鄰居,喜歡他的戀慕者,他的寵物貓狗……全部、統統……都不是他真正在乎的東西……
周圍沉重的風吟唱著悠揚的喪曲,景色鮮明得趨近於黑白,讓見者聞者無一不感到悲傷憤恨,甚至是憎恨。
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給不算堅強的他絕望,因為他見到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女神。
而她,便是做出這一切殘酷舉動的罪魁禍首!
曾失去理智的千裡質問過她,責備過她,隻是……
“喂……你……”滿身鮮血的女神猶如羅刹,對此意外著迷的千裡在接收到神的視線,然後想起了深深印刻在他腦海裡的話,馬上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跪拜,並恭敬地大聲說道,“失禮,女神大人!”
“嗯~~~~是你啊……”像是想起了什麼,女神歪頭艱難地回憶著什麼,接著莫名其妙地道,“你的包袱被我解決了,以後你就自由了,不用謝我,88……”話畢,完事了的她就打算離開。
“啊?”反應不良,聽了這麼沒頭沒腦的話有人反應得過來才怪!
“等等!你、你……”再次感受到女神投射過來的視線,千裡幸福得幾乎暈眩過去,差點說錯話而讓自己身首異處的他趕忙改口,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哦~~~~天……是您,對!是您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
“什麼為什麼啊?我們每天都有聽到你的聲音,我剛來到隨界,你是我第一個信仰者,而且是最忠實的,所以你的願望一定要我親自實現!”已經長成少女的無名神祗帶著天真爛漫的神情,低頭凝視著自己第一個信仰者,有點小小聲地埋怨道,“都怪你啦,害我又要被哥哥們念了……”
“哥哥們?”沒有繼續聽下去,紫色的眉簇起,察覺到少女神祗表情些微的不同,千裡非常不滿有任何異性接近自己的女神。
遠古隨界的人和神都可以近親結婚,沒有會不會導致後代殘不殘疾的概念,那時可謂於開放之巔。
“喂,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信徒啊?竟然不聽人家說話,不要告訴我,你的神智也被我殺掉了,現在的你隻剩下一個空虛,等待殺戮填補的殼了吧!”
“額,沒那麼誇張吧?我還沒有說話,她就嘰哩哇啦的一大堆,不過,我的神智早在小時候見到她之後,便被她秒了,這點是不可否認的。”好像是身體不受控製,千裡不要命地從跪拜的狀態下抬起頭,第一次正視著自己至高無上,卻在這時觸手可及的神祗。
一張中性而充滿野性美的臉龐微微泛著懾人的神韻;臉上沒有任何的粉飾,顯得那麼的自然;沒有任何的勾勒,卻宛似新月的眉毛皺起,帶著小小的不滿;原本稍翹的鼻子因為生氣而變得更翹,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她總習慣用鼻子看人;與翹鼻相互靈動呼應著的盈潤紅唇噘著,腮幫子鼓鼓的,證明了此刻她的主人的心情不爽到想要揍人。
“要不是他是我為數不多,屈指可數的信徒,我一定要宰了他,然後鞭屍鞭到他隻剩下骨架!”咬著潔白的貝齒,少有的隱忍給她帶來了些微的不適感,隻是接下來他眼前的少年接下來的動作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怦然心動的感覺。
就見少年撈起一縷少女長至膝蓋的黑色秀發,然後虔誠地,不帶一絲贖瀆地親吻了下去。
手上和嘴唇上的柔滑觸感讓少年的動作依依不舍,讓他又用自己的臉蹭了幾下,才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放開。
“你、你……”一個回旋踢,正中他的頭部。
“在乾……”一個膝擊,正中他的腹部。
“什——麼~~~~”由下至上的一個勾拳,正中他的下巴。
“啊啊啊啊~~~~?”接住被勾拳打飛的身體,然後拎住他的衣襟,連續地死命拍打。
以上的行為是無名野露的害羞方式,好孩子請勿模仿,壞孩子請用沙袋,請勿使用真人效仿。
儘管現在的千裡可謂無敵,耐痛能力更是數一數二,但是這也並不能說明他的痛覺神經是麻痹的啊。
短短的兩秒鐘內,不知有此幾招的他立即拜倒在極其激烈的疼痛之下,由此可見,她的下手之狠辣是天上沒有,地上全無的。
“我、我做錯了什麼嗎?她難道生氣了?竟然下這麼重的手,嘶……下臼齒好像斷了,內臟也……臉不用看也變成豬頭了,用得著嗎?我招誰惹誰了?”一點都沒有為自己親吻對方頭發的事而反省的他再次抬頭,而這次使得他——戰無不勝的千裡感到有生以來的榮幸和絲絲的甜蜜,以及……點點的得意。
沒錯,得意!
世上有哪一個男人可以惹得一位神祗臉紅的呢?
或許,將一位神祗占為己有這件事的本身,便是一種極高的榮耀吧?
不知不覺間,心魔的小小種子播在了千裡的心中,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
“咦?前半段跟我在地球現世的夢境好像,可是,為什麼後半段的對話不一樣呢?”蒼逸看到這裡,內心的疑問被放到了最大。
“少廢話,繼續看!”被蒼逸連累,一樣沉浸在回憶當中的三十逸和野露異口同聲,讓前者有一種他們才是一對的錯覺。
“我和你……我們還會再見嗎?”低下頭,以行動遮掩住自己眼神中bi人的光芒,千裡用一種哀求的語氣,如是說道。
“她是我的,隻屬於我的女神,誰都無法奪走,就算是與她同為神祗的異性!”內心深處的欲望催促著他,折磨著他,心魔將於其之澆灌養護之下,慢慢地發了芽,等待著長成大樹的那一天。
“當然可以啊,不過,見麵是可以,可是要注意哦,讓我太無聊的話,我會殺了你解悶的,行嗎?”絲毫不覺得在這裡說“殺了你”有什麼不對,無名野露的臉依舊帶著比任何一種胭脂還要紅的紅雲,接著不好意思地低語著,“可能。”
“沒有心機的女神是那麼的美麗,去掉了人們擅自給神類帶上的神秘麵紗之後,這位表情人性化的小姑娘顯得是這麼的可愛啊……”目送著女神鑽進自製的神類專用傳送陣離開後,又望了望四周的廢墟和屍體,“當然動不動就屠村的壞毛病,一定要她改一改,雖然這是身為她信徒的我的願望之一。”
由於隨界的神域和人間的時間流動速度不同,無名野露通常是每三、四天出現一次,而就是這時不時的見麵時間成了千裡過得最辛苦,也最快樂的時候。
之所以辛苦的原因是隨時隨地要找新鮮的話題,新鮮的事物,以及新鮮的罕見生物物種來成為他們的聊天對象,有時她的心情好,還會將他傳送到聊天中心的人事物的身邊去來一個零距離接觸。
這些新鮮的體驗和讓他體驗到這些的她本身,即是他的快樂之源。
可是,遠古的各種資源都尚未完全發展分支,就算整個隨界再大,新鮮的人事物也各種有限,就在過了四年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聊天的“材料”了。
“你太狡猾了,一味地讓我提供聊天話題,有本事的話,你也來說說你神域的事吧!”為了保命,為了自己占有女神的計劃,知己知彼是必須的,所以千裡如是說。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被他的氣勢暫時壓倒的無名野露卻露出了非常驚訝和困惑的神情。
隻見少女抓撓著後腦勺,語帶抱歉地說道,“不清楚……”
“什麼?!為什麼啊?你、你不是掌控一切的神嗎?”千裡震驚了,神類不是高高在上,無所不知的嗎?怎麼會連自己住的地方的事都不知道呢?
“因為、因為我不是本來創造出人類的原神,而是上任不到一年的的新神,所以不清楚,神域太大了,人卻很少,我隻知道這些……”知道自己沒有聊天“材料”可以提供,少女低下了總是高高昂著的頭,露出了白皙得晃眼的完美頸部,讓千裡的腦海在一瞬間空白了起來。
隨界神域與人間的時間比例並不穩定,一般是在1:4~1:3之間徘徊,因此無名野露成神的時間並不長。
“……不過,我第一次來隨界的時候就遇到了你,所以我有天天聽你心裡的願望哦!”同樣對和千裡初遇時的情景印象深刻的無名野露舉著手,來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那……你就來說說,你的兩位哥哥的事情,這總行吧!”記性極好的千裡時時刻刻沒有忘記自己的兩個頭等大情敵,因此打算趁此機會,搜集情報。
“啊啊,這我知道一點點哦,嘿嘿……”傻笑著,微微地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涉世不深的她對於人類的欲望隻是單純地報以一笑,並無其他反應。
“大哥屋及是創世之神,他很厲害,但是超級囉嗦,每次我來這裡的前後,都會被他說教一番;二哥蒼兔雖然是屋及的孩子,他很危險,而且心眼小,經常跟我或者屋及發生爭執,但是他們之間從來不用父子相稱,是一對好兄弟,好朋友哦!”
“跟你呢?”沒頭沒腦的,暗暗握拳的千裡不自在地冒出又一句話,“他們跟你呢?”
不論他的女神是發自什麼心態,可是在她提到他的哥哥們時的神態是那麼的光彩奪目,讓他不禁嫉妒了起來,一種“其實她並不需要自己”的感覺彌漫在千裡的心間。
“他們跟我?嗯……”搖了搖頭,無名野露麵露茫然地低聲說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說話音量不自覺地大了起來,千裡不受控製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搖晃著,“這怎麼可能?!”
“你不相信我?”挑了挑柳眉,一向反複無常的人類之神冷冷地哼了一聲,“虧我把你這個卑微的信徒當作知心朋友,原來那也隻是我的一廂情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