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珊珊逼迫得緊,李暮然不得不行動了。自那日從客棧出發,鳳思羽便再也沒出現過,想必是找人去救百裡溪了,又或者,他已經回了有鳳來儀。這些都與他無關。那人不是百裡溪,卻頂著百裡溪的身體,即使那人對他說她愛他,他也不想承認。他始終要去殺百暮嵐和百暮瑾,始終處在對立場上,終究走不到一起。李暮然用白綾收緊了肚子,隻是一人前往皇宮。他不怕彆的,隻怕孩子彆出什麼意外。
月黑風高殺人夜,李暮然一身漆黑便潛入了皇宮。皇宮地勢複雜,幸虧在前一天晚上仔細研究過地形圖,不然可能真的會找不到退路。太極殿,百暮瑾的寢宮,屋內有人,且不止一人,唯有先躲在房頂偷聽她們講話。
“溪兒怎麼突然回來了,李珊珊的人頭呢?李暮然的人頭呢?”百暮瑾問道。
原來她外出遊曆的真正目的是殺了自己和娘親。李暮然悱惻。
“溪兒沒有武功,能活著回來已是萬幸,姑母難道一點都不關心溪兒的安慰嗎?”百裡溪撒著嬌。
“姑母疼愛的就是溪兒了,怎麼會不關心你呢?來,姑母親親,沒殺就沒殺吧,以後多的是機會。”百暮瑾伸出雙手抱住百裡溪。
“謝謝姑母。”百裡溪迎合道。
“告訴姑母,為什麼不殺他們兩個,憑你的才智,就算不自己出手,利用外人,也能輕鬆殺死他們娘倆,不是嗎?”
“不是不報,時機未到。”百裡溪平靜地回答道。
哼,不是不報,時機未到。李暮然反複在心裡念著這兩句。說什麼愛他又是假的,幸好自己沒有信她!
“姑母,裡溪先回府了,明日再來看您。”百裡溪告退。
趁此機會,李暮然跳下房頂,把劍架在百裡溪脖子上,“百暮瑾,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架著百裡溪,慢慢走向百暮瑾,百暮瑾沒有躲。很平靜。
“我不信你敢殺了溪兒。你舍得下去手?”百暮瑾說道。
“哼,我為何不敢?”用劍輕輕在百裡溪脖子上一抹,“她又不是百裡溪,我為什麼不敢殺。”之後趁機點住了百裡溪,劍身直指百暮瑾。
百暮瑾想躲,卻沒有成功。李暮然的劍原本直cha心臟,卻因腹內一陣抽痛而偏離了分寸,直cha百暮瑾左肩。捂腹抽氣時,突然感覺背心一陣冰涼。不錯,有人正用劍頂著他。
“我還沒有殺你的勇氣,為什麼你可以有。”表麵上波瀾不驚的一句問句,卻深藏了莫大的悲哀。“你說我不是百裡溪,那你轉過頭,看看我啊。”百裡溪開口道。
李暮然慢慢轉過身,那雙紅褐色的眸子如同兩年前,李暮然一怔,胸口已經被百裡溪貫穿。
“謝謝姑母,讓我殺了李暮然。剩下來,就隻剩下李珊珊,和李珊琪了。”百裡溪冷冷地開口,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不用客氣。”從房外走出真正的百暮瑾,沒錯房內的百暮瑾是假的。
“請姑母將李暮然交給我處置,我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百裡溪眼角一挑,完全消失了以往的善良。
百裡溪派人帶走了李暮然,沒有給他治傷,直接扔進了地牢。潮濕的地牢,受傷的李暮然。腹部的抽痛還在,艱難地拆去了白綾,露出了圓圓的腹部,暴露在空氣裡,誰也不知道。
百裡溪回房繼續練功,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也許,把李暮然放在地牢,是保護他最好的方式。不管是以前,現在,還是將來,百裡溪始終沒有勇氣,真正地放下他。
皇宮刺殺一案被百裡溪告破,全皇城的人都知道,相信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江湖。當然,沒人知道百裡溪抓住的到底是誰,隻有慕青玄,李珊珊知道。
“這個廢物!養了十七年的廢物!”李珊珊氣得直跺腳。
慕青玄沒有武功,隻有醫術。他不能直接進百府救出李暮然,隻能去有鳳來儀找鳳思羽了。誰知鳳思羽也不肯幫他,理由是“百裡溪不會傷害表哥。”就轟走了慕青玄。慕青玄隻能繼續住在客棧,經常 百府附近打探消息。
李暮然被百裡溪關押在地牢,沒有好的生存條件,被合歡蠱拖垮的身體還未得到恢複,肚子裡還懷著孩子,身上還受著傷,這一係列一起發作,簡直讓李暮然苦不堪言。百裡溪自那日把他從皇宮帶走之後便再也沒來看過他,仿佛當他是空氣,當他不存在。落得如今這個下場還能怪誰,當然隻能怪他自己李暮然。蜷縮在地牢一角,用儘全身的內力,隻為了腹中那個渺小的存在。
有了森羅萬象護體的百裡溪學什麼都很快。她突然好滿足這樣的身體,真是多虧了李珊琪讓她恢複所有的記憶,還把她沉睡在身體裡這麼久的武功給喚醒了。哎,好累,乾脆去看一下李暮然好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說到這兒,他在牢裡也快半個月了。百裡溪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這麼淡定地看李暮然在地牢,她覺得,要是以前,不管是第一次喝伏金散和忘憂散之前,還是第二次喝伏金散和忘憂散之前,她都不會這麼冷靜地去看待李暮然,因為之前的兩個她,都是不完整的她。
“我們那麼相愛卻愛到了分開,隻剩回憶還在殘喘地交戰。”百裡溪默默地吐出了這句話,毫無緣由。
百暮嵐問百裡溪為什麼要把李暮然帶回百府的地牢,百裡溪回答她說,“上官無垠知道了李暮然刺殺百暮瑾的消息,為了給自己兒子報仇,她必定會在皇宮內散布自己的人,為了保護李暮然不被上官無垠的人帶走,我不得不出這個風頭,明目張膽地將李暮然帶走。畢竟當今天下還是百暮瑾的天下,而我始終是百暮瑾最疼愛的侄女,她不敢對我怎麼樣。而她,不至於將自己的人cha在百府裡而我還不知道吧。”
百暮嵐被百裡溪的一番話嚇到了,明明半個月前的百裡溪還有些天真爛漫瘋瘋癲癲,現在居然變得很小時候一樣沉著冷靜,反而更生當年了。心中的疑惑被百裡溪看了出來,百裡溪隻是淡淡地抱住了百暮嵐,“謝謝娘親,給了我百裡溪這個身份。也謝謝娘親,讓我從小練習森羅萬象。”隨後便離開,去了地牢。
百暮嵐一怔,轉而走進房間,“我的溪兒又回來了,這下我可以放心了。”淡淡道了一句,便拿起書,繼續看。
百裡溪下了地牢,讓所有人閉嘴,彆弄出任何聲響。直到看到李暮然之前,她已經忘了李暮然懷了她的孩子的事情了。於是一看到李暮然隆起的腹部,她便頭腦一熱,用掌力劈開了鐵索,抱出了李暮然,而此時的李暮然有些奄奄一息,沒了生機。百裡溪派最好的大夫救治他,讓他住回原來的房間,讓他好好養傷,給他最好的藥,最好的人服侍他。自己卻不去看他。李暮然隻是默默承受,沒說半個字。李暮然每日的藥按時下送到百裡溪房間裡,等百裡溪親自試過之後才會給李暮然端過去。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百裡溪對李暮然還有請,隻是雙方都僵持著不肯先開口罷了。百裡溪從不管下人們怎麼說,隻是自顧自練著功,給空虛的心靈尋找一些慰藉罷了。
李暮然整日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若非不是那日被百裡溪看到自己的身體,怕是百裡溪也不會將自己從地牢裡接出去了吧,“嗬嗬。”李暮然一聲苦笑,揉著肚子便不再開口。反正都是為了這個孩子,反正也隻是為了這個孩子,現今他們之間的羈絆,緊靠這個孩子相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