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傷覺得他今日的神情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她拒絕了他觸碰的原因?臉頰忽然有些泛紅,她接過茶水,喝了一半,慢慢接近他,儘量很小聲的詢問說:“掌事,你還記得不記得朕昨晚是怎麼睡著的?”
雖然隻是很小聲的音量,但卻早已經被身邊聽覺靈敏的下人們聽得一清二楚,眾人麵麵相窺,或許都意想不到,雪無傷不過才剛剛接管帝位,竟然就跟身邊的內宮掌事有染,而這個人,偏偏還是雲國公主雲流年,指名道姓要招為駙馬的人!
或許是察覺到周圍人異樣的眼神,皇甫宇咳嗽幾聲,對雪無傷使了個眼色,故意大些聲音,說道:“帝女你昨夜吩咐下官將補身體的湯藥送到寢宮時,下官就見帝女你已經睡著了,或許是最近先帝的葬禮太過忙碌,所以下官也就沒有打擾,退下了。”
“湯藥?”雪無傷單純沒有心機,並不明白皇甫宇故意撒這個謊,其實是為了維護她在彆人麵前的形象,隻是輕輕皺眉,看著他不斷朝著自己眨眼,她擔心會有什麼異常,於是閉上了嘴巴。
果然,周圍的人在聽到皇甫宇的話後,先前那種胡亂的猜疑才逐漸消失。
可是,皇甫宇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跟雪無傷解釋,台式易磊軒便帶領幾名侍衛趕到了,見到穿上龍袍的雪無傷之後,他眼前也是明顯的驚豔,不過儘量讓自己的眼神不與她對視後,他抱拳,恭敬的說:“帝女,葬禮的事宜已經準備妥當,如果帝女你已經洗漱完畢的話,就可以前去宣布大典正式開始了。”
“好的太師,有勞你費心了。”雪無傷微微一笑,下意識的想要叫著皇甫宇一起前去,雖然兩個人還並不是很熟,可他卻隱隱約約給她一種出乎預料的安全感,好像兩個人早就認識似的,他身上散發的溫和味道,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可她根本還沒來得及說話,就隻見身後的皇甫宇,跟易磊軒正用一種彆人難以揣測的目光看著彼此,唯一能夠肯定的是,這目光之中絕對沒有友善的色彩,雪無傷不解他們會有這樣行為的原因,但她想做的事讓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絕對不要發生。
“太師?如果我顯現再不出發的話會不會遲到了?”雪無傷知道,她的這個借口聽起來有些虛弱,但是很少撒謊的她,感覺這樣已經是她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自從先帝將她委托給易磊軒照顧之後,易磊軒可以算是兢兢業業,儘可能的照顧著她與外界官員們接觸到的一切事宜,而且從沒有過任何怨言,可是這次,他卻並沒有這樣輕而易舉的就離開,而是看了她一眼,吩咐正在雪無傷身邊照顧著的那幫太監丫鬟,說:“你們先將帝女帶去祭祀大典場地,切記千萬要好生照顧,本官隨後就會趕到。”
其實在下人們看來,雪無傷的命令無疑是沒有辦法跟易磊軒相提並論的,這不僅僅因為他是雪國百年難得一遇的治國奇才,所以才會這樣年紀輕輕就擁有了這麼崇高的地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現在這種針鋒相對的局麵,或許不管是誰,都能夠嗅到空氣中凝固著的危險氣息,任誰都不願意被牽連到這件事情當中,所以逃走才是唯一的出路。
雪無傷還想說什麼,可是身邊的丫鬟卻小聲的催促著說:“帝女,現在祭祀大典還需要你的主持,萬不能因小失大啊!”
“可是?”雪無傷也知道,繼承了這個皇位之後,似乎很多事情就都必須要放下心裡麵最在意的人或者事,而先去維護在眾人眼中最為主要的那些,但是,她看著易磊軒跟皇甫宇這樣冷靜的注視著彼此,好像剩下的天下萬物都不放在眼中,她有些莫名的恐懼起來,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或許是注意到了她的這種有猶豫不決,皇甫宇的眼神稍稍從易磊軒的身上移開些,看了她一眼,那溫和的俊美的臉上帶著滿滿的安慰,他說:“帝女莫要擔心,下官相信太師大人大概隻想單獨跟下官叮囑幾句,下官整日服侍在帝女身邊,的確有些事情需要注意的,卻沒有注意到,這種時候能獲得太師大人的提醒,是下官的福分。”
說完,他還不忘看著身邊的易磊軒一眼,含笑詢問道:“不知道下官說的話對不對呢?太師大人?”
“這是自然。”易磊軒看著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危險警告的氣息,但是他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讓這種眼神消失,更不會嚇到身邊的雪無傷,他緊接著說:“帝女不希望發生的事情,本官絕對不會自作主張,無論如何現在都是先帝葬禮祭祀期間,而且這位皇甫宇掌事還是雲國公主雲流年親自選中的駙馬,本官還不會愚蠢到會拿著跟雲國之間的合作關係徹底破裂為賭注,輕易下達命令,帝女,就像剛才丫鬟們說的那樣,你現在已經是一國之君,萬不能因小失大。”
所有人對她的安慰,好像都縈繞在耳邊揮之不去,可是,他們全部人加起來說的所有的話,都還不如皇甫宇的一句話,在她的心中更加具有效用,他說,易磊軒隻不過是想提醒他幾句話,大概他是真的有這種信心吧?
最終,她還是難能一見的對他選擇了信任,雖然這可能看起來有些荒謬,可她就是這樣無條件的信任著,慢慢轉身離開,留下這樣一片感覺起來有些訝異氣息的氛圍,給剩下的兩個人。
看著那具玲瓏有致的身影慢慢離開,易磊軒這才將陰冷的眼神展現到底,而皇甫宇的臉上也沒有了之前那種溫柔似水的表情,看著彼此,就好像是一場無形的戰爭,身邊偶爾路過的丫鬟也不敢肆無忌憚的去欣賞這樣兩個絕世美男站在一起的場景,都紛紛急著逃離。
皇甫宇的嘴角邊挑起一抹冷冷的笑意,看著眼前臉色同樣冰冷無情的易磊軒,問:“太師大人最不希望被看到真正麵目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了,現在如果真的有什麼叮嚀需要囑咐的話,倒還不如趕緊說出來,下官還著急去伺候帝女。”
“口口聲聲說這麼好聽的甜言蜜語,皇甫宇掌事該不會就是利用這張能言善辯的嘴巴,還有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去勾引女人注意的吧?”易磊軒從小就是天才,隻有他甘願俯首稱臣的份,絕對不會有人有資格強迫他低頭,所以他並不懂的應該如何說話小心翼翼?尤其是麵對皇甫宇的時候。
今早第一次見麵時,當他注意到皇甫宇那樣含情脈脈的看著雪無傷,他的心裡就有種心亂如麻的感覺,這並不符合他一向為人處世的習慣,他是個清醒而具有理智的男人,絕對不會輕而易舉的被這種小事羈絆,但是這次,偏偏出乎他的預料了,他想要單獨跟這位皇甫宇談談,圍繞的中心,自然是那個剛剛登基上帝女的位置,對世間的一切還都過分充滿了信任的小女人。
或許讀懂了易磊軒最為在乎的事情,皇甫宇嘴角邊的笑容甚至要比之前還要更加的濃鬱了,他盯著他,半響,才冷哼著呢喃出聲:“太師大人要將下官看成什麼樣齷齪的角色?這都是你的自由,下官似乎也並沒有必須要跟你解釋的理由不可,但是,太師難道不覺得這種說法對帝女來說,有些太過殘忍了嗎?難道太師你是想將帝女比喻成那些膚淺的女子嗎?不知道這種說法算不算是一種大逆不道的行為?”
聞言,易磊軒微微皺眉,雖然一早就預料到,眼前這個男子絕對不是一般輕易好對付的人,但是卻萬萬想不到,在他感覺危險的時候,竟然堂而皇之的搬出了雪無傷這個擋箭牌,究竟,是他過分的懂得能言善辯的道理?還是他太在乎雪無傷的感受,不敢放肆的反駁?
甩袖,易磊軒臉上警告的氣息更加濃鬱了,看著對麵這個俊美無匹,可臉上帶著的笑容卻讓人覺得膽戰心驚皇甫宇,他告誡說:“皇甫宇掌事你大概也已經知道消息了才對,今天你就會被得到允許,正式跟雲國公主雲流年見麵,過了今夜,你們就會啟程返回雲國,到時候你成為雲國至高無上的駙馬爺,相信你一定會感謝本官今日對你殷切的提醒,畢竟一個太過花心的男人,是絕對不會一輩子都在公主麵前得寵。”
“這是下官需要操心的事,就不勞煩太師大人你跟著操勞了。”一提起成為雲國駙馬爺的這件事,皇甫宇的臉色還是隱約變得有些難看,他資質絕對不能夠違背乾爹的命令,這樣一個失去生命的廢人,是絕對不會在有資格保護雪無傷的,但是,他現在離開,對她而言也並不是保護的方式,萬一那個人到來的話,恐怕一切就真的到了不能夠在挽回的絕境地步。
易磊軒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擁有想要解讀皇甫宇思維的念頭,因為這對於他這種從小到大,都高高在上,被所有人崇拜的人來說,這樣的行為簡直是對他身份的一種褻瀆。
但是為了雪無傷,他卻試圖要放下之前所在乎的一切,他拚命地想知道皇甫宇現在皺眉沉思的原因,難道為了得到雪無傷,他真的會膽大妄為到拒絕雲國公主雲流年的求婚不成?如果當真如此,那麼雪無傷勢必會選擇袒護皇甫宇,到時候雪國跟雲國兩國之間的關係就會破裂,這對於一個剛剛繼位,還沒有任何官員跟百姓愛戴的帝女來說,無疑就會是最致命的打擊。
大概察覺到易磊軒在試圖讀懂他內心的想法,皇甫宇下意識的將臉上之前的疑慮全部趕走,重新看著易磊軒的時候,他臉上那種放肆的冷笑,依舊像是壁畫一樣的影印在臉上,他含笑,一字一句對他說:“據下關所知,雲國公主雲流年這次也隻不過是說想要見到下官一麵,並沒有真的想太師大人你說的那樣,提到成婚之類的事,更何況,下官與公主殿下的身份懸殊就擺在麵前,如果換做太師大人你的話,會允許自己的女兒跟身為卑微的下官待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