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你的?拿回來?哈哈哈哈,這話倒是真不錯,虧你還能說出如此自大的話來。”他看著我,蔑視卻又痛楚,“餘浩,為什麼你還可以這樣安然的過下去呢?你知道被你遺忘的人,會有多麼痛苦嗎?餘浩,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它讓你忘記了,我勸你,再也不要去找回來。”
我還是笑,搖搖頭:“我要做什麼跟上天有什麼關係,我想要去找,自然就不會讓任何人阻攔我。環兒,你要知道,就算此刻你不告訴我,總有一天,我也會知道的。”
我看到他閉了閉眼,然後繞回去又坐下來,他帶著一種奇怪的慘淡笑意,似乎想起什麼艱難的事。
靜默很長時間,他才又輕輕地道:“餘浩,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一天真的愛上一個人,你會不會……忘了他?”
斷斷續續的一句話,像電擊一般在腦中轟然炸開。
我會不會忘了他?
我是不是,已經忘了他?
我垂下頭,心裡隱隱藏著的不安越發的擴大開來,整個人像是被水流圈住,深陷其中:“環兒,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是誰?”
我又猛地抬起頭看他,隻見他的臉上平靜的像是外麵的夜,所有的波動都被儘數隱藏在其中。
沒過一會兒,他又恢複了平常的一副天真的樣子,他打了個哈欠,懶懶的道:“世事自有定數,你著急也沒用?而且,道上用這個做圖騰的應該是沒有的。”他無視我一瞬間的泄氣,神秘的一笑:“不如,你去查具體的那個人……怎麼樣?”
我看著他,有點驚訝為什麼他知道我是在查一個人。
他並不解釋,隻笑嘻嘻的揮揮手,故作勞累的閉閉眼:“好走,不送。”
我甚至連逗弄他的心思都沒有,站起來就往門走,直到聽到身後吱呀一聲響,才有點懊惱的嘟囔:“這麼好的調戲機會,怎麼沒被我好好利用……哎,失敗啊。”
踢踏著上車,剛一坐定,電話就響起來。
我直接按了通話鍵:“誰?乾嘛?”
“嗬嗬,餘醫生。”清清淡淡的聲音傳過來,帶著一絲笑:“你接電話都不看來電顯示嗎?”
“你該慶幸我沒有看,否則我會直接掛斷電話!說吧,這麼晚有什麼事?”
“餘醫生的脾氣好像不太好啊。”
聽著他似乎是一句歎息的肯定句,我無奈地把手捂住了聽筒,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的把聲音上調的輕快一點:“張先生,這麼晚了還來電問候真是有勞,不知您有何貴乾?”
“嗬嗬,我想餘醫生作為一名儘職的醫生應該不會拒絕一位病人的請求吧?”
“……”
“餘醫生?”
我略顯無力的拍拍額頭:“張遠,你到底要乾什麼?”
“那麼,綠光酒吧,現在。”
我還沒反應過來,電話裡就剩下一連串的忙音。
任性的病人!
不耐的掉頭,朝著市中心慢悠悠的駛去。現在已經是深夜了,然而,這座城市的生活才剛剛蘇醒。
停車,推門。
眼睛掃一圈,然後把視線定在了那個正在吧台安靜坐著的人。
格格不入。
綠光其實是這個城市裡口碑很不錯的酒吧,最起碼肉體和毒品的交易不會在大廳公然進行。
整個大廳布置的也相當有格調,紅綠黃的暖光色調暗暗地照射,再搭配上精心挑選出來的音樂,確實是個很有情調的地方。
並且,這裡很細心的分離為幾個區域,以保證各種客源,甚至還有一個專門提供給學生進入的區域。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在他旁邊坐下來,見他把那個盛滿綠色液體的杯子移過來,我毫不客氣的喝一口,“咚……”一聲使勁砸在桌麵上。
他挑挑眉:“餘醫生,吵到彆人可不好。”
我沒有搭理他的說教,用手撐著腦袋,歪著頭看他:“怎麼,今天張先生也有閒心要給我講個故事嗎?”
“如果你願意聽。”
“那是當然。”我微微前傾,眼睛湊近了看他那雙略顯藍色的眼睛,熟悉的眼眸,卻仍然毫無意外的一無所獲,我悻悻的退回來,用手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麵:“張先生,請講吧。”
他對於我這種無禮的行為隻是輕輕的笑了一下,接著就看向侍應生道:“給他一杯檸檬汁,要熱的,加牛奶。”
幾個恰巧路過的人聽到嗤嗤地笑起來,我猛地甩頭瞪他們一眼:“笑什麼笑!沒見過在酒吧喝牛奶的啊!”
如願的看到他們閉嘴匆匆離去,又鬱悶的回頭怒視張遠:“你什麼意思!”
“你胃不好,再說,你不是喜歡這東西嗎?”他很平靜的指指剛剛放下的杯子,旁邊還附贈了一小碟巧克力慕斯蛋糕。
我滿臉黑線的看著這些,納悶得想這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這是酒吧又不是果汁店。
再說,他怎麼知道我胃不好,還喜歡這種有著奇怪味道的檸檬牛奶?
思維略微一轉,我狐疑的看著他,除了他臉上溫柔的笑,一絲其他的心思也看不出來。
“你調查我嗎?”
他攤攤手:“我為什麼要調查你,你隻是我的醫生罷了。”
“是嗎?”我裝作沒有注意到那位侍應生微妙的表情,大聲的吸了一口牛奶,又咬一口蛋糕,大爺一樣的道:“現在我要聽故事。”
我看到張遠微微向侍應生一個頷首,那人安靜的退下之後,又笑著對我道:“上次我講到哪裡了?”
“你說你有一個很愛的人,他很漂亮。”
他眨眨眼,絲絲柔柔的:“對,你也是。”
我接一句:“謝謝,你也一樣。”
他嗬嗬的笑起來,然後聲音漸漸地降了下去,我看到他有點略微不自然的抓緊那個酒杯,像是茫然的自言自語:“背叛了的人是不是應該得到寬恕呢……”
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