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李趣準備送給雪蕊的鑽戒才算打造好了,他將它裝進一個精美的禮盒裡,親手送給了雪蕊。
雪蕊呆呆的看著係了蝴蝶結的禮盒,開口問:“這是什麼東西?”
“送給你的。”李趣心裡非常甜美,臉上也洋溢著淡淡的笑容。
雪蕊頓了頓,伸出消瘦的手接過禮盒,輕輕地打開來,一抹耀眼的亮光猛然襲進眼球,櫻桃似的小嘴兒慢慢的張了起來,她百感交集!“戒指!”她喃喃道。
曉音看見,也驚道:“鑽戒也回來了!”
斯盈附和道:“真的哎!”
雪蕊抬起頭訝異的看著李趣,問:“你在哪裡找到的?齊亞林回來了嗎?”
曉音豎起了耳朵,隻見李趣遲疑不決,最後說:“並不是齊亞林,而是,我在路上撿到的。一看正是雪花形狀的,就認為定是你那個了,才包裝了起來,送給你的,不想竟真是的。”
雪蕊驚訝的眨了眨眼,道:“竟有這種巧合的事,我一心找,它到不出來,而你無心的,卻被你碰見。”
“誰說我是無心的?”李趣忙道,“你為此而悶悶不樂,我想讓你開心起來,當然時時刻刻都留意著。”
雪蕊不由得臉紅了,斯盈不禁笑道:“無巧不成書。公主殿下何必在意那些個無關緊要的,回來了就好,你可以了了心思。”
雪蕊遂說:“謝謝你。”然後便將鑽戒戴上金手指。李趣看了,頗不自在,不禁說:“那手指都已經死了,何必花時間給他打扮?鑽戒縱是好看,戴在那枯手上,卻是異乎尋常的遜色。”
雪蕊聽了,微微有些生氣,回過頭問:“那你說戴在誰手上才不遜色?”
李趣道:“雪兒肌白如雪,膚如雪盈,當然是最與這笑話戒指相配的。”
曉音等忙附和:“王子殿下說的是,公主殿下與這美麗絕倫的戒指才是最相配的呢。”
雪蕊默默的歎了口氣:你們怎麼會懂得這其中的含義?想著,便摸了摸金手指上的鑽戒,李趣也不好這說什麼的,隻暗自愁悶。
自那日雪蕊被畢珠打傷,雪蕊等人離開後,雪思成將畢珠說了一頓,說她根本沒喲為人長輩的寬容心和慈愛心,所以任憑雪蕊怎麼對她,也都是活該罷了。畢珠為此哭鬨不休,要死要活的,抱怨自己委屈,雪思成倒是發了狠不理她。這些日子相處一來,他已經摸清了畢珠這個女人的招數,一哭二鬨三上吊,無非倒是唬人的,日久天長,他也就不為她所威脅,反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約束一點兒。
畢珠越發覺得自己不被看重,便隻得乖乖地,等生個小王子,自己就可以恢複威風了。如此想著,心裡才舒服些。羞蓮見她靜靜地,眉目不像平日那樣難處,便倒了香茶端來,笑道:“娘娘這幾日越發精神了,腮上不塗脂抹粉,也是紅潤風韻飄逸的。”
畢珠聽說,得意的笑道:“那還用說,本宮一向是光彩照人,前幾天,要不是被那個小賤人氣的灰頭土臉,也不會那樣氣色。”一邊說一邊接了茶過來,掀蓋輕輕地抿了一口。
羞蓮也是看她行事太過作威作福,因此忍不住說勸說勸,又不敢直言說勸,隻得拐彎抹角的:“娘娘,公主殿下才不過是個九歲的娃娃,心裡想什麼,嘴裡就說什麼,有時候觸犯了娘娘,娘娘也沒必要動氣,隻是自己身子要緊,為了那些不相乾的,不值得。”
畢珠放下茶杯,道:“陛下才不說我了,你就摸著石頭過河說我來了?”
羞蓮被唬住了,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一心為娘娘好,當然會好言提醒。隻要是為娘娘好的,奴婢死了也甘願。”
畢珠啐道:“本宮才有喜了,你彆說什麼死不死的,沒被小賤人氣死,倒是先被你咒死了。”羞蓮又急忙自悔,這些話全讓雪思成聽見了,一進來,畢珠忙笑道:“陛下什麼時候來的,怎麼臣妾都不知道!”
雪思成臉上沒有一點笑意,冷冷的道:“你剛才在說什麼?”
畢珠不禁畏懼,壯著膽子,臉紅道:“臣妾跟羞蓮說了幾句閒話罷了,陛下有什麼疑問。”
雪思成看也不看她,又冷冷的道:“你剛才說小公主什麼?”
畢珠這下子怎麼也堆不出笑容來了,半吞半吐的:“臣妾……臣妾怎麼敢背後說小公主的什麼……陛下是不是聽錯了?”
雪思成豁然轉過臉來,瞪著她斥道:“小賤人!小賤人是什麼意思??”
畢珠嚇得不能自已,無奈隻好哭起來,以為這樣就可以讓雪思成不追究,可是她錯了,雪思成喝令她“不許哭!”她一下子怔住了,看她臉上並沒有一滴眼淚的,雪思成又問她為什麼要罵雪蕊是小賤人。
畢珠竟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叫起來,羞蓮忙扶住她,急道:“娘娘,娘娘,您怎麼了!”扶了畢珠在椅子上坐下,雪思成心裡自為此驚懼了一陣兒,但並不做出行動來,隻氣憤憤的站在原地。
畢珠瞅他不肯罷休,遂可憐巴巴的說:“陛下,也許臣妾這麼說是過分了一點。不過,臣妾說的可是事實。”
“什麼事實?”
“陛下也不想想,小王子為什麼不願意回焰都了?”
“他喜歡與雪兒玩,所以舍不得,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雪思成道。
畢珠偏偏就這件事編派出一大堆雪蕊的不是來,說什麼他們年紀雖小,感情卻並不單純,兩個小孩子的友誼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兩天內發展到這種程度。雪思成聽了,自是會意其中的含義,毅然決然的笑道:“胡說八道!王後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跟雪鴻的事兒才剛過去,忽見來了一個可愛的小王子,她當然會窮儘自身所知去引誘了?”畢珠說。
未等說完,雪思成就大聲怒道:“不許如此汙蔑她!”
畢珠顫抖了一下,說:“陛下信不信隨便,臣妾剛才說了禁忌的話,隨便陛下怎麼處置吧!”
雪思成縱是氣的顫抖,憑她懷著孕,不好處置的,隻得勸道:“你們是一家人,怎麼可以這樣針尖對麥芒的,真不把寡人放在眼裡。”
畢珠笑道:“陛下果真想讓臣妾與她好,那就不能隻在臣妾一人身上下力,對臣妾未免太不公平了。”
“那寡人應該怎麼做才好?”
“除非她退一步,臣妾也就退一步,臣妾不能總被她騎在脖子上。”畢珠說。
雪思成捋了捋胡子,想雪蕊也是個不聽勸的,自己一個人根本說服不了,畢珠又是難纏不饒人的,他真真的沒辦法,便與侍官說:“沒事就去公主殿走走,叫她身邊的那些人也都齊心協力,撿她喜歡的說,但還是要對她有用的。”侍官應了,雪思成又回頭勸畢珠:“你好歹忍讓她幾年,等她大些了,就出嫁離了我們,你就好過了。”
“幾年?”畢珠問,“怎麼說她現在才九歲,再等個五六年,我就 憋屈死了。”
雪思成沒好說的。
侍官悄悄地去了公主殿,叫出來裡麵的一乾人等,吩咐他們:“陛下有話說,公主殿下心情不好,你們且什麼話都順著她的心性兒說,但也要有分量。”
曉音等人聽了,紛紛點頭,侍官的目光又停在斯盈身上,斯盈早就知道他對自己不懷好意,便滿臉堆笑,道:“侍官大人,您有什麼特彆的指教嗎?”
侍官聽見她甜美的聲音,更是神魂顛倒,笑道:“陛下說的話,你們聽懂了嗎?”
斯盈陪笑道:“無非是好好勸導公主殿下,這種事,我們天天都在座,根本不用特彆提醒了。”
“斯盈姑娘冰雪聰明,當然不需要提醒就可以做的很好。”侍官笑道。
斯盈擰眉問:“侍官大人如何知道奴婢名字的呢?”
侍官難過不過是暗地裡打聽來的,因笑道:“隻要有心,沒什麼是我不知道的。”斯盈吐了吐舌頭,侍官走過去,問曉音等都明白了嗎,常在公主殿的這些侍女當然早就會意,用不著提醒的,侍官這種做法根本是多此一舉。不過,他又說了:“公主殿下就是給你們這些奴才教養的,見了王後娘娘就跟見了鬼神似的。陛下的意思還有,等以後公主再與娘娘遇到一塊,彆讓她們發生口角才是,否則拿你們是問。”
斯盈等聽了,紛紛搖頭擰眉,這可是太難了,因說道:“公主性子執拗的好比一頭牛,何況我們人微言輕,怕是做不來的。”
侍官咳了咳嗓子,又問雪蕊多久沒上學去了,曉音道:“先王後去世,公主殿下有半年假期的,如今假期才過了一半而已。”
侍官自作主張的道:“半年時間對於現在的公主殿下來說實在是太久了,與其這樣在家不學好,不如去學校學點有用的東西,省得胡思亂想。”
“是陛下的意思嗎?”斯盈問道。
侍官遲疑道:“雖然陛下沒有明言說出來,可是已經表現的太明顯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陛下已經對公主殿下非常非常的膩煩,而且,上學對公主殿下來說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原來是侍官大人自作主張要把我們小公主轟出去呀!”曉音道。
侍官唬的忙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你們快休胡說。”
“那你竟說陛下膩煩公主了,你這樣一說,倒像陛下不把公主當女兒了,你也太過分了,的心陛下知道了,割你的舌頭!”斯盈道。
侍官見她竟是這般伶牙俐齒的,忙笑道“你們誤會了不是?我隻是替陛下分憂,陛下話隻說一半,另一半我就得會意出來,這是我分內的事,姑娘們莫誤會了。”
斯盈並不理會他,與曉音轉身回去了。
侍官越發對斯盈來了行頭,畢竟剛柔並濟人的女子更何人胃口,隻是他年紀大有四十歲了,也沒機會與斯盈幽會,所以隻好等以後再尋機會吧。
“什麼人叫你們出去了?”雪蕊一邊吃糕點,一邊問。
斯盈道:“就是陛下身邊的那個老頭子罷了。”
“給你們說什麼了?”雪蕊又問。
曉音來到她旁邊坐下,說:“是陛下的意思,囑咐我們好好照顧公主,彆生病了。”
雪蕊聽了,嘴角掠過一縷不屑的笑容。
這時,趙羽齡進來道:“公主殿下,王子殿下在椿樹林裡等你。”
雪蕊回過頭問:“他什麼事?”
趙羽齡微笑道:“奴才不知,讓公主一定要去才是。”
曉音推雪蕊笑道:“殿下快去吧,王子殿下一定有弄什麼好東西了。”
斯盈也笑說:“就是就是。”於是給雪蕊略略的梳理了幾下,曉音陪她去了。
趙羽齡便趁機留下,斯盈推他道:“你怎麼不回去?”
趙羽齡矜持的說道:“王子殿下叫我不要去了,我這時候可以有自己的自由空間。”
斯盈轉過頭去,怯羞羞的低著頭,說:“你可以去彆處自由,怎麼還不走??”
趙羽齡並未答話,隻聽他 在做什麼舉動,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勳章,就是當初李趣還他的。斯盈不好意思正麵看他,隻拿眼角窺著,等他說話,“這個……送給你!”趙羽齡來到她的麵前,將勳章遞到她的麵前,臉紅說。
斯盈看了看他手裡捏的,蹙眉問:“這是什麼東西?”
趙羽齡又遲疑了片刻,才做好心理準備,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好像身體裡某種不可缺少的氣息就要放出來了。“這個……他雖然沒有鑽石戒指那樣誘人,但對我來說,它的價值卻是遠遠高於鑽石戒指的!它對我的意義可謂是非同小可,現在……我把它送給你。”
斯盈臉紅的滾燙滾燙的,喃喃的問:“既然它對你來說如此如此的重要,為什麼要送給我呢?”
趙羽齡吞咽了下喉嚨,終於說:“因為……我想把最重要的東西送給最重要的人,希望你能夠接受!”
斯盈終於聽到了這句無比悅耳的話,咬了咬牙,一把接過勳章,卻推趙羽齡出門去,一時趙羽齡不知道怎麼回事,待問出口時,卻已經被隔在了門外。斯盈靠在們後,手裡緊緊地攥著那枚勳章,嬌笑不已,心裡甜的好像吃了蜂蜜一般。
雪蕊曉音來到椿樹林與李趣會麵,待見到了李趣,曉音便去一旁,不當第三者。
李趣今天打扮的不同於以往,非常的帥氣,雪蕊見了大吃一驚,站在原地,隻見李趣充滿穩重的步履正一下下向自己邁進。
“你喜歡椿樹嗎?”這個問題簡直太不合時宜也不合氣氛了,以至於李趣自己都感到吃驚和後悔萬分。
雪蕊詫異的眨了眨眼,腦子裡一片空蕩蕩,回答道:“不喜歡。”
李趣汗顏,隻好說:“在焰都這種樹是最多的,無論是路邊還是宮牆內外,都會出現這種樹的影子。”
“為什麼會這樣?”雪蕊問。
“因為……”李趣解釋道,“我的皇奶奶特彆喜歡椿樹,皇奶奶和皇爺爺成婚的那一年,整個焰都都種滿了這種樹。以後這些年,椿樹就特彆廣泛了,可是沒想到你不喜歡。對了,你喜歡什麼樹?”
雪蕊想了想才說:“我喜歡的樹隻有冬天才會有。”
“冬天才會有,那是什麼樹呢?”
“就是梅花樹,梅花樹開的花兒特彆好看,什麼顏色的都有!”
“什麼顏色都有?”李趣半信半疑,因問,“有黑色的嗎?”
雪蕊道:“紅的,黃的,白的,這些都有,隻是沒有黑的。”
李趣笑道:“那你說什麼顏色的都有!”
雪蕊笑道:“一時慌不擇言,哪裡會有綠的,藍的,黑的梅花?你也被哄傻了!”
李趣見她笑的比那最好看的花兒還要可愛嬌豔,又笑道:“你說你喜歡的樹是梅花,那刻錯了。”
“哪裡錯了?”
“梅花雖然也有點像樹,但終究不是純正的樹,最多也隻算是半花半樹,不能列入樹裡。我問你喜歡什麼樹,你說的卻是這種花不花,樹不樹的東西,所以你是錯了。”李趣說。
雪蕊恍然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是開花的!不過,你也錯了。”
“哪裡錯了?”
“有許多樹也都是開花的,並不是那種隻長葉子不開花的才是真正的樹,許多草兒都不開花的,你能說草兒是樹嗎?”雪蕊反問。
李趣大聲笑道:“都是我的不對了!雪兒是對的。”遂拉起她的手,與她在椿樹林裡的草地上散步,曉音遠遠地在後麵跟著,聽了他們的辯論,笑個不住,想:“小孩子倒是這般有趣兒的。她要是能永遠都像現在這樣開心就好了,再過十年,二十年,人還是這樣的人,物還是這樣的物,那就好了。”又想到了齊亞林,不禁歎息傷悲:到頭來,就我是個最倒黴的。想當初,他是滿口的甜言蜜語,我就是心裡半信半疑,嘴上也信了,如今算是自討沒趣,怪得誰呢?
趙羽齡不知斯盈因什麼緣故將自己趕了出來,想她若是不接受自己,為什麼會奪去勳章?若說沒拒絕,又為什麼把自己阻擋在外?思來想去,弄不明白,隻好走開了。當真是女兒心海底針,怎麼也摸不透的。
趙羽齡回椿樹林去找李趣,李趣早和雪蕊溜達遠了,曉音聽見他的喊聲,急忙過來阻止:“彆喊了,他們就在前麵。”
趙羽齡驚道:“原來曉音姑娘跟著的,那我就放心了。”
曉音早就發現他和斯盈眉來眼去的,如今見他這麼久才回來,便瞅他問:“斯盈怎麼沒留你?”
趙羽齡愣了愣,笑道:“怎麼突然問這些?斯盈姑娘有她的事,自然不會留我的。”
曉音嘴角微微往下彎,扯出一個奇怪的笑臉,轉身仍去了。
趙羽齡見狀,怔了一下,也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