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傳授要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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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淡去,天空漸漸明朗,一輪紅日微微探出了東方雲海。天際朝霞,仿如紅綾,布滿了偏東的九天蒼穹。

林羽其一覺醒來,見自己正躺在自己寬大的木床上,身上棉被亦是蓋得方方正正,不禁頗為不解。恍惚中記得自己昨夜是倒在窗前的,怎麼醒來時卻處身在了床上。難道昨夜突然襲來的苦痛隻是自己在夢裡的錯覺,抑或昨晚的一切本就是自己做的一場夢。轉頭看向那扇半開的窗子,隻見床邊靠牆的木椅已是微微傾斜,更有一竿玄青竹笛棄在牆角。原來昨晚的一切竟不是錯覺,那又到底是怎麼搞的呢?狠狠拍了拍此刻仍覺昏昏沉沉的腦袋,依稀記得似乎在自己倒下去的一瞬間,有個身影闖了進來,在昏迷的前一刻,好像有一種被人抱起的感覺。

正自回想著昨夜的事情,門“吱呀”的一聲開了,陳昊天端著一碗熱粥走了進來。他看見林羽其已然是醒了,此刻正疑惑的看著自己,不禁微微笑道:“小師弟,你醒了啊。”說話間,將那碗熱粥已是放在了木桌上。

林羽其眨了眨眼睛,問道:“大師兄,昨夜是你救了我嗎?”

“我哪裡有那麼厲害,是師父他老人家救了你,為了你,師父可是一夜都沒合眼呢。”陳昊天幾步走上前去,順勢坐在了林羽其的床邊,把手一拂林羽其的額頭,接著道:“還好,沒有先前那麼涼了。好了,不說了,你先趁熱把這粥喝了吧。”說著正欲取粥,卻見燕一逍已是踱步走了進來。

燕一逍此刻一臉倦容,顯然是一夜未眠的緣故。其實以燕一逍的修為,一夜未眠原也不至於這般狼狽,隻是因救林羽其時,微微傷了元氣,加之熬了一夜,所以才這般模樣。

陳昊天見燕一逍踱步而來,急忙站起,行了一禮,道:“師父。”林羽其正欲起身,卻見燕一逍揮了揮手道:“老四啊,你有傷在身,起來乾嘛。”這聲音較之平常,卻帶了些許的沙啞。

林羽其看著燕一逍一臉的倦容,心下頓時頗感愧疚,他微微垂下了頭,道:“師父,弟子又讓您老人家擔心了。”燕一逍嗬嗬一笑,卻道:“沒辦法,誰讓我是你師父呢。”說完他看向陳昊天,淡淡道:“昊天,老四來我們這裡也有幾天了,那些門規戒律,修行要領等基礎的東西,你今天就撿些時間教教他。畢竟老四剛入山門,還是先有你帶著吧。”說完,掂起酒葫蘆,飄然走出了房門。

陳昊天看著燕一逍走出房門的身影,早已習以為常般的行了一禮,點頭道:“是,師父。”其實燕一逍這些年出門在外,荊日夕和紫凝的道法修行卻一直都為耽擱,這顯然都是陳昊天的功勞,可見陳昊天年紀雖青,卻也是頗有能耐的。

夕陽漸落,晚霞正濃。悟道堂簷下的石階上,此刻正正坐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是陳昊天和林羽其。林羽其眼睛微閉,盤膝而坐,兩手分作劍訣狀,靜放於雙膝之上,如此,竟是坐了許久,陳昊天目光看向天際晚霞,徐徐道:“‘抱元守一,如處幽室;天地萬物,不聞一聲’。這修真悟道的法門,全在一個‘靜’字,要摒棄萬般雜念,用心感受天地造化的玄妙所在。”林羽其默默點了點頭,將這些話牢牢記在了心間。

過了片刻,陳昊天見林羽其依舊默然靜坐,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天玄門中道法共分三境,乃是混元境、清元境和玉元境,而每境之中又分五重,實乃奪天地之造化,非凡之大神通也。小師弟,所以這修真悟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剛入門,不必死守硬進,隻要每日堅持修行就可以了。”林羽其睜開雙眼,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大師兄。”陳昊天見他麵上似有微微苦楚之色,正欲再說些什麼,在他們二人中間卻是突地探出了一個腦袋來,繼而一襲淡淡清香彌入鼻中。二人一陣微驚,同時側目看去,隻見紫凝笑意盈然,正看著他們二人。

“小師妹,原來是你啊,嚇了我一跳。”陳昊天眉毛一展,似乎餘驚未退。

紫凝卻是一聳肩膀,吐了吐舌頭,笑道:“對不起啦,大師兄,我看你們兩個神神秘秘的坐在這裡,有點好奇嘛。”

陳昊天道:“什麼神神秘秘的,我在給小師弟講些門規戒律和修行要領呢。方才講了門規戒律,現在正在講修真悟道的法門。”說完他看向林羽其,接著道:“哦,對了,小師弟,你都記住了嗎?”林羽其微微點了點頭,答道:“記住了,大師兄。”

紫凝上前一步,順勢一傾,擠在了他們中間,屈身坐了下來,她玉手托腮,眨了眨眼睛道:“有什麼可記的啊,不就是那些‘尊敬師長’的門規和‘抱元守一,如處幽室’的要領嗎,大師兄當年教我時,記得說的好像也是這般道理吧。”

陳昊天點了點頭,抬眼天際道:“都過去這麼些年了,小師妹你還記得啊。”紫凝泯然一笑,卻未言語,舉目望向西天晚霞,卻見夕陽已落,晚霞漸隱,天地相接處正是一片蒼茫。一大二小的三個身影就這般相依而坐,在緩緩湧來的夜色裡,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黑夜落下帷幕,屋子裡一片幽暗。油燈是早已經熄了,窗外的月光有些昏暗,想來是皎月微殘,抑或是天蒙薄雲的緣故。林羽其獨身立在屋子裡那一片淡淡的幽暗裡,緊握雙手,默然良久。父母的仇,一世的痛,是一定要報的,可憑著自己的這一雙手,要等多久呢。盤膝坐下,深深呼吸,然後閉上雙眼,依著師兄下午時所指點的諸般要領,慢慢入靜,暗暗運氣。

起初,一毫微弱氣息順著經脈緩緩而行,而後氣息漸濃,速度也似快了幾分。隨著這道氣息在經脈間的循環遊動,周身乃至心間都頓時騰起了一絲純正祥和的感覺,頗為舒爽。心緒漸寧,平如湖水,一道隱隱寒流卻不知從體內何處悄然躥出,與經脈間的微弱氣息纏鬥在了一起。痛楚、冰涼,同時在心內激散開來。想張口呻吟,可早晨時那一張疲倦的容顏卻突然閃現:自己欠師父的,終究太多了。這般想著,一咬牙,忍了下來。可痛楚竟是一波接著一波襲來,而冰涼又同時攝滿了心肺,但這個倔強的孩子,在昏倒的一瞬前,也沒再呻吟一聲。輕嘯的山風,微微的吹開了木窗,一縷月光從窗縫裡緩緩照了進來。

翌日清晨,林羽其一覺醒來,見自己依舊躺在床前的地板上,不知為何,竟是徐徐鬆了口氣。窗外紅日破雲,晨光熹微,更有鳥鳴啾啾,傳入屋內,精神也隨之微微的有了些清爽。撐起身子,正欲站起,木門卻是“吱呀”的一聲開了,一襲紫色身影逍遙走進,她忽的看見大清早坐在地上,一臉啞然的看著自己的林羽其,不禁微微的愣了一愣,接著疑聲道:“羽其,大清早的,你乾嘛呢,該不會是在參習道法吧。”

紫凝的破門而入,讓林羽其一時訝然,他如何也想不到,大清早的,師姐也不敲門,就這麼闖了進來,當下驚訝之餘時,也是頗有些尷尬,正不知如何解釋,經紫凝如此一問,急忙順勢站起身子,拍了拍衣上灰塵,尷尬笑道:“我一時沒事,就順著大師兄指點的要領,自己做了一遍。”雖是如此說,臉上的微笑仍免不了帶了些許的僵硬。

紫凝皺了皺眉毛,故意學著燕一逍平日的模樣,歎了口氣,沉聲道:“羽其啊,你怎麼能這樣呢,參悟道法固然重要,但你剛入山門,劍法招式也是要勤加練習的。”一語剛完,自己竟是再也忍耐不住,嘻嘻的笑了起來。

突見師姐這般嚴肅,林羽其微感詫異,一時訝然,道最後見紫凝自己又笑了起來,方才心知她是在同紫凝開玩笑,心緒才略微的平靜下來。他看著仍嬉笑不止的紫凝,道:“可是劍法招式我都不會啊。”

“我會不就行了。”紫凝眉毛一挑,從身後取下一柄木劍,擲向了林羽其。她折手取劍,原本就是極快,擲劍更是頗為突然,林羽其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柄木劍險些砸在了臉上。不過還好,在臉前三寸處,自己總算是硬生生的接了下來,雖然頗有些狼狽,但終究還是略微保住了顏麵。

紫凝倒似並不在意,裙擺一動,轉身走出了房門,口中道:“走啊,我先教你些最基本的劍式。”,林羽其默默應了一聲,緊握劍柄,快步跟了上去。

二人穿庭過院,徑直走到悟道堂前的空地上,方才停下身來。紫凝轉身道:“修真悟道,要內外兼修,內修元氣,那便是參禪悟道,而外修招術,則是指諸般招式。兩人對陣,拚的不禁是靈力,哪怕你能在招術上強他一分,也是能占些先機的。”此時她神情肅然,全沒了昔日裡的嘻哈作風。長風漫來,舞動了她的發絲衣袂,頗有些師長的風範。林羽其默默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紫凝淡淡一笑,取下紫玉劍道:“你看好了,我可之練一遍的。”說完長劍一挑,破空刺出,連削帶刺,片刻間已是幾次轉換,整個空地上便隻剩下她飛舞的衣袂和閃爍的劍芒了。林羽其站在那裡,兩隻眼睛跟著紫凝舞劍的身形來回轉動,雖是聚精會神,但奈何紫凝身法太快,看來看去,也隻看了個大概。

一劍舞罷,紫凝如玉的容顏上已是有了些許的汗跡,她轉頭問道:“怎麼樣,你看懂了嗎?”林羽其茫然的搖了搖頭,臉上也頗有些無奈。紫凝理了理額前亂發,嘴角一翹,心裡暗暗道:“你怎麼這麼笨啊,當年我看了一遍就懂了的劍法,你居然連一點都看不懂。”雖然心裡頗有些鬱悶,但畢竟是師父來讓自己傳他劍法的,無論如何,卻也要教會他。當下手腕一抖,長劍刺出,便將方才那招式又使了一遍,速度較之方才,也是慢了許多。

這套劍法,乃是天玄祖師所創,雖說是入門的基本,但招式變換之間,卻又是玄妙異常,而諸式之間又是連貫統一,暗含了劍法劍理的諸般精髓,當真不可小覷。林羽其本就俗世凡人,資質也頗為平常,哪裡可與生活於天玄門,又天資聰穎的紫凝相比,這一段看下來,林羽其倒也看出了這劍法似乎確實厲害,但到底如何厲害,卻仍是不得要領。

當紫凝再次停下來的時候,呼吸已經有些微喘了,但他轉頭之間,看著林羽其依舊一臉茫然的站在那裡,甚至還有些頗為無辜的望著自己,一時為之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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