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身後的電腦傳來有新留言的訊號，年輕人暫不作理會，他隻是定定的看著電視螢幕。
“而且使用音樂來做這種事是最卑劣的呢﹗”主持人讀著觀眾的來信。“他的行為簡直是侮辱了音樂。”
呆滯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年輕人狠狠地瞪著螢幕。
主持人又接過一封新的來信，他的臉色先是一變，然後大聲地朗讀著︰“以下是警方的呼籲，請各位市民注意，絕對不要在網站或是任何途徑下載不知名音樂……”
年輕人猛地咬牙，在聽見“不要助長犯人的幼稚行為”時，他更憤怒地關掉了電視。
他轉動座椅，右手敲打著鍵盤。
當藍色畫麵輸送完畢，他的臉卻呈現異常的扭曲。
不單是一個新訊息，數十個來自不同地區的訊息都斥責著某件事件。
他的留言板霎時充斥著一連串反對與辱罵的聲音。
“電視上所說的才是對的，我們不應助長這種幼稚的犯罪行為。”名為樹的人寫下了留言。
“是叫樹嗎？”他喃喃自語。
“這麼說……剛才在節目上的那封信……”他暗自忖度，然後怒容散去，隨之而來的是個陰冷的詭異笑容。
一星期過去了，情況並沒有什麼改變。根據秦茂彥的方案，在這一星期內，犯人應該會作進一步的行動才對。陽文納悶著。
還是說……我們做得不夠呢？他疑惑地想。
“秦茂彥，我們是不是應該……”
與陽文完全相反，秦茂彥正悠閒地躺在床上看著奇怪的靈異書，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讓陽文頓時啞口無言。
“放心吧﹗”秦茂彥放下手上的書，然後邊坐起身子邊說︰“我相信對方一定會上當的。”
“為什麼？”
秦茂彥正準備回答，房間的電話卻突然響起，秦茂彥無趣地拿起電話說︰“是康平嗎？”
“如你所說的一樣。”話機傳來司康平沉厚的聲線。“我的人偶的其中一個昨晚被殺死了，雖然情況與先前的不一樣，但他確實是被凶手殺死的。”
“是嗎？死的那個是男性人偶嗎？”
“是的。”司康平答道︰“依你所說的，把女性頭腦放置入男性人偶內，結果死的是男性人偶。這就是唯一與先前不同的地方。”
“果然是那樣。有發現對方使用的手法嗎？從對人偶的監視影像……”
“很遺憾……”
“即是說攝錄機也隻拍攝得到人偶跳樓自殺的光景囉……”
“是的。”
“那麼可以命令其他地區的人偶回到本區進行下一個計劃。”
“嗯，保持聯絡吧﹗”
掛掉電話後，秦茂彥又再坐回床邊。
“剛才說到哪裡？”
陽文搔了搔頭，因為那經已沒必要再問了。
“事情進展成怎？”他決定改變話題。
秦茂彥淺淺一笑。“他經已墮進我的圈套了。不用多久，他便會親身在我們麵前出現。”
“什麼？”陽文驚訝地問，事情可說是誇進了一大步。
“我之前說過了吧﹗隻要我的方案順利進行的話，應該會有所收獲才對。
“現在正好貼合了那種情況，首先確認了犯人跟我們一樣，是在月見市。然後，隻要我繼續實行計劃的話，為了要殺我，他一定會在我們麵前現身的。”
陽文不得不歎服秦茂彥在一星期前提出的方案。那個想法的確把不可能變成可能了。
他細細地回想起那個黃昏，他們在辦公室內所談的事。
“沒錯，順利的話，我們可以引出凶手。”對於二人的質問，秦茂彥再次重申。
“那……是怎樣的計劃呢？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扭轉劣勢嗎？”司康平坐在社長室的辦公桌上，他正期待著秦茂彥那驚人的計劃。
“那麼聽著。”秦茂彥示意陽文找個地方坐下，然後繼續說︰“首先，我會想辦法讓淺月電視台在周末準備以“殺人音樂”為題的特備節目。我會讓主持在節目上讀出我預先準備的信，以及警方的特彆呼籲。”
“慢著。”陽文舉手示意秦茂彥暫停。“怎樣才能讓淺月電視台照辦呢？而且雖然它是區內薄有名氣的電視台，但也終究隻是地區電台罷了……那樣的成效能有多少呢？再者，怎樣才能拿到警方的呼籲？”
“成效我稍後才說明。要拿到警方的呼籲很簡單，隻要跟秦刑警說是為了減少犧牲者便行了。至於電視台方麵，就要借用諸葛陽文的身份了。”
“我的身份？”陽文迷茫地指著自己。
“要利用諸葛家大少爺的身份嗎？”司康平打趣地笑了。
“對，那電台說穿了其實也隻是諸葛家名下的物業罷了。隻要能說服製作人的話，一切便沒問題了。”
秦茂彥說完後轉向一直竊笑的康平。“其次，我要借用你的人偶，而且越多越好。”
“你要他們做什麼？”康平收起了笑臉。
“我要他們分彆在國內的不同地區用互聯網在不同的留言板上發表言論。詳細的判斷往後再說。”
“我有點明白你想做什麼了。隻是為什麼需要到人偶？”
“那是因為我要製造有多人的假像，而且……我恐怕人偶中有幾個人會死。”荀開誠透出寒光，秦茂彥的表情在說“犧牲人偶的性命總比人命好”。
“成效呢？要完成這兩件事，所需的人力物力很大啊﹗要是不知道成效的話，我跟陽文也不會幫你的忙的。”康平用嚴正的口吻說。
“我明白了。”秦茂彥閉上了瞳子。“我的思緒還不是太清析，因為這終究是我剛剛想出的辦法，所以可能會有點混亂。首先，我推斷犯人是個好勝的家夥。犯人的智慧很高，甚至比我還要強。所以我推斷他可能會跟所有高智慧的人一樣，擁有一定情度的好勝心。
“電視節目的作用就在這裡。我利用節目來諷刺犯人的行為，甚至安排觀眾來信來嘲笑他的行為，這樣一般情度的犯人就會按耐不住了。但，我想犯人到此還是不會中計的，因為他是個高智慧的罪犯，不輕易受挑撥影響。
“可接下來的警方呼籲會進一步壓製他的行動，更重要的是那象征了警方已掌握了他的部分行動，這樣的行徑大概會讓他怒火中燒吧﹗那麼隻要他看見互聯網上的流言，不論是如何沉靜的人，也會因為潛藏的好勝心而上勾的。
“但這樣還是無法有什麼進展，所以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基於那種好勝心，犯人大概會徹底調查寄信者與網上的留言者有那個具有共通處，而我也會故意留下那種線索給他。這樣他便會用某種方法把對方殺害。這樣，計劃的初步便大公告成。”
“原來如此。”司康平馬上便了解狀況，基於節目隻能在本市收看的前題，若那個留言的人偶被殺，就能證明凶手是潛伏在月見市。
“我有點不明白。”陽文有點羞赧地問︰“如果是那樣，縱使人不住在月見市，但偶爾能收看那個節目，一樣也會因憤恨而殺死留言者。這樣推理便無法成立了吧﹗”
他大概是還未注意到一點。司康平明白他感到羞愧的原因。
“你的說法也很有理。”秦茂彥意外地讚同他的觀點。
“的確那也是其中一個可能性。但基於有第二個條件，所以你的說法在實際上存在的機率是近乎零。所謂的第二條件就是潛意識，隻要犯人是住在月見市的人，看見這節目的時候也理所當然地想“對方也是住在本市的”，而犯人確認對方的身份自然也會循這方向。
“而且設計在一星期內的原因也是基於這點，如果他內在意識鎖定的並非本市，所以調查的時間也相對地長。犯人若然沒有十足把握便把他殺死，那隻會告訴真正的諷刺者“他也隻是不外如是”的訊息。所以犯人一定會利用他的暗示能力把對方找出並且殺害。隻有這樣他才可以滿足自己的好勝心。”
“我看並不隻那樣。”康平似乎看穿了秦茂彥心中的另一個想法。“你還要利用人偶們來做實驗。”
“沒錯。”秦茂彥麵不改容地說︰“借著他把人偶殺掉的行為，我們或許可以窺探得到對方的殺人手段。”
兩人無言地對視，陽文屏住了呼吸，莫名的緊張使他心跳加速，冷汗不由自主地溢出，他感到一種異於人類的氣正在二人身上散發。
是鬼氣。陽文咽下唾液，若有以眼神殺人一事，二人定必在進行激烈的相殺。
司康平突然歎了一口氣，縱使萬般不願意，他卻沒有否決秦茂彥的方案的理由。“這的確是個好方法。但這樣複雜的計劃，成功率有多少？”
“百分之五，不……是百分之三。”秦茂彥斷言。
“這麼少？”陽文有點嗟意。
“但我有信心它會成功。而且若然前麵的計策成功的話，凶手將會自動在我們麵前出現。”
結果那真的成功了。陽文仍然沉醉在二人的推理中。
“可是秦茂彥，你是怎麼推算出那個“敏才”會如你所說地行動呢？”敏才就是他們在互聯網上找到的音樂發放人。
“這個其實很簡單。隻要用“假如我就是他”這樣的思考方式便行了。”秦茂彥用認真的表情說著不可思議的話，因為能如此準確地推算的話，就必須完全代入敏才的角色之中，其中還包括他對殺人的考量。
“換了是我的話，大概一輩子也想不出來吧﹗”陽文實在無法投入這樣的思考中。唯獨殺人這件事是他無法接受的。
“也對呢﹗像諸葛那樣的人大概是永遠無法想像殺人是什麼感覺的吧﹗”秦茂彥認真地說著。
接下來，秦茂彥開始進行下一步的工作。他開始以自己秦茂彥的名義，在敏才的留言板上留下一連串的訊息與推理。
敲打鍵盤的聲音清脆地響起，陽文不知從何時起罕有地沉默起來。他躺臥在床上，兩眼輕輕合上，似乎是在思考著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使用人偶的目的大概是明白了，可是為什麼是男身？他忖度著。試探對方的殺人方法顯然是失敗了，那表示即使有攝影機的監視仍找不到線索。
男身人偶的作用。他默默地念著。男身、男身……
“莫非……”他大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