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沁趕緊抹了一把嘴,向黃明秋致歉道:“黃伯,您稍坐,我上課去了。”
“賢侄休走,老夫還有要事要與你商量。”黃明秋趕緊叫住了朱沁,這事情在他眼中可耽擱不起呀,眼下雨季降至,多造一台打穀機便可使平陽郡乃至申國田間的稻子少壞一些,便可使更多的百姓免受饑餓之苦,便有更多的糧食補給邊疆戰士,使他們更奮力地殺敵,……,總之,黃明秋感覺這事情不能再拖了。
“稍後再說吧,上課要緊,讓學生們等久了可不好。”乾一行愛一行,朱沁這點敬業精神還是有的,更何況,教育村中的孩童不僅僅是他職責所在,而且還包含有他報恩的成分在裡麵。
朱沁不願意與黃明秋多做糾纏,言畢,衝進臥房,拿起教案,朝簡陋的教室走了去,耳旁隻剩下黃明秋那不甘的聲音。“賢侄,事關我大申國盛衰與你個人前程,請耐心聽老夫細說啊!”
朱沁無心離開,任憑黃明秋如何嘶喊,卻是無動於衷。來到所謂的教室,隻見三個孩童正在門口張望卻不進來,朱沁斥責道:“在門口瞎站著乾什麼,不知道遲到了麼?還不趕快進來,其他人都哪裡去了,怎麼還沒來?”
“先生,您沒走?哦,先生,沒走,真是太好咯……。”孩童見到先生,歡喜得手舞足蹈。
“誰說我要走的?其他人都哪裡去了?”朱沁一聲厲喝,嚇得三人瑟瑟發抖。儘管他本身不是個嚴厲的人,卻也不願意放縱了眼前這夥胡天胡地的家夥,在他看來,教書育人與行兵打仗一樣,一張一弛,恩威並施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三學童不約而同低下了頭,為首那人聲若蚊訥道:“十三叔公都讓人來傳過話了,說先生要走,叫我們今天不用上學了。我們三人,感激先生教導之恩,想來看看先生走了沒有,如果先生還沒走,順便想為先生送行。先生,你就彆走了好嗎?”
總算沒有白教這群兔崽子,朱沁滿心寬慰,繼續留在李家莊的想法也愈加強烈了。朱沁走近三人,緊抱著他們,和聲道:“不走,不走……,等會咱們繼續上課。”
想起說一不二的十三叔公,朱沁頓時感覺有些忐忑,既然十三叔公都說放假了,索性就放他們一天假吧。思索了片刻朱沁又改口道:“今天還是休息吧,你們明天再來,不過一定要記得把其他人也叫來。”
聽先生親口說不走,而且明天繼續開課,三學童滿臉歡喜,一蹦一跳地走開了。
剛才這一幕無一不落在了黃明秋眼中,他心中萬分著急。依照眼前情形來看,朱沁已經從十三叔那裡得知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而且好像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輕易讓自己如願了。
眼見三學童走出祠堂,黃明秋趕忙從偏廳走了出來,硬著頭皮道:“賢侄,現在咱們可以說正事了麼?這事十三叔應該都和你說了吧。
“是廣造打穀機的事情麼?”朱沁想了半天,才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黃明秋連連點頭,饑渴地看著朱沁道:“賢侄,隨老夫出山吧?”
朱沁與委蛇道:“黃伯此言差矣,小子身居李家莊,教書育人,未入深山,何來出山之理?”
黃明秋心知朱沁表麵是胡攪蠻纏,其實無意出山才是真,於是心懷一絲僥幸,直奔主題道:“廣造打穀機乃利國利民之事,賢侄可願意。”
朱沁點頭道:“如此美事,如何不願?”
黃明秋追問道:“既然如此,賢侄為何拒不出山?難道不願意為我大申國之振興出一臂之力麼?”
“黃伯誤解我了……。”朱沁最怕這些家國大論,開始潛心思索如何才能把黃明秋打發走。
黃明秋喜笑顏開道:“莫不是賢侄願意了?”
朱沁聲色不露,心中卻已有定計,不慌不忙領著黃明秋走進臥房,拿出了一張標有注釋、繪製精巧的圖紙遞給了黃明秋。
“這是造打穀機的圖紙麼?”黃明秋看了片刻便有了定論,隨即不斷觀摩,愛不釋手。久久過後又感慨道:“設計巧妙,省時省力!賢侄大才,懷才而棲身於如此彈丸之地真是可惜了哦。”
朱沁謙虛道:“黃伯謬讚了。”
黃明秋隻道是朱沁回心轉意了,喜不自禁,拍著朱沁的肩膀,喜笑顏開道:“賢侄這就收拾東西,隨我走吧。”
朱沁不為所動道:“黃伯,你這是為何?我有說過要和你走嗎?”
黃明秋不解,又問道:“那你為何又把打穀機圖紙拿給我?”
“黃伯既然為打穀機而來,小侄莫敢不從。”朱沁歉然道:“不過讓小侄離開李家莊卻是萬萬不可能的。李家莊父老有恩於我,人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小侄不敢忘之,還望黃伯成全。更何況廣造打穀機之事,並非非我莫屬,我大申國能工巧匠不計其數,有此圖紙,何愁此事不成?”
幾經周折黃明秋總算明白了朱沁的意圖,心中縱有不舍,卻也隻能就此作罷,最後隻得悻悻請辭而出。送走黃明秋,朱沁長長地籲了口氣。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真是辛苦,也許走出李家莊後就是成天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了,朱沁暗自慶幸,還是呆在李家莊舒坦啊!心病既去,連夜耽誤的瞌睡陣陣襲來,朱沁抵擋不住,腦袋一沉,就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朱沁才悠悠醒了過來,洗了把冷水臉,又坐了會,才決定出去走走,去李元德家家訪一趟,也不知道這李元德是怎麼了,竟然三天沒來上學了。
朱沁邊欣賞村內的恬靜風光邊朝李元德家走去,走了一盞茶工夫,卻見李有家門前聚集了不少村民,而且個個神色忙亂,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一樣。朱沁急忙走了過去,朝其中一個人問道:“有叔,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李有轉過頭來,氣呼呼地對朱沁說道:“朱先生,你來啦!李素心那畜生又抓人了。”
且說李素心乃是當地地保,平日橫行李家莊,欺壓鄉裡、無惡不作,卻獨獨懼怕朱沁一人,因為朱沁大學時代練過幾年跆拳道,來到李家莊之後,沒少阻止過李素心的胡作非為,每次必把他打得屁滾尿流,長久以來便給這個欺軟怕硬的主兒留下了可怕的心裡陰影。
朱沁眉頭一皺,問道:“抓的是誰?”
李有答道:“那人我們不認識,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他長得什麼樣子?”朱沁心中突然的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李有想了想說道:“國字臉,留著兩撇胡子……。”
這不就是剛剛從自己家門口出來的黃明秋麼?常言道,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李素心實在是欺人太甚了,竟然連自己的客人也敢抓。朱沁氣呼呼地說道:“有叔,你們放心,我這就去找李素心把人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