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荷就道:“那,墨疏,你的意思就是——咱們現在仍舊是按兵不動,以待事情順其自然發展?”
“不錯。現在,也隻能按兵不動。若是惹急了秦氏了,隻怕她會乾出更匪夷所思的事兒來。”
風荷聽了,就歎:“你既這樣說,那我真的認為,你該接受了姑媽的建議。”
墨疏懂風荷的意思,但聽了還是搖著頭兒道:“風荷,這樣的話,你不必再說了。我是想知道所有事情的證據,但我到底不會這樣做,因我不想傷了你。若真傷了你,那我便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風荷聽了這話,想了一想,也就不說話兒了。夫妻二人便提著燈籠,沿著這牡丹園子走了幾步。這時,就聽得園子外彩雲過來喚道:“大少爺,大少奶奶,春二奶奶過來了,說要見大少爺呢!”墨疏聽了這話,就低頭看了一眼風荷。風荷就道:“到底她這幾天熬不出,又要到這裡來了。”
墨疏就道:“如此良辰美景,我不想她過來煩擾。不如——”話還沒說完,就聽風荷道:“罷了。她既來了,咱們倒也不要這樣成心躲她。她來,總是有什麼話兒要說。”墨疏就道:“含香並非善類。她的嘴裡,是吐不出什麼好話來的!你呀,待她始終是太善良了!你忘了,那書裡說的中山狼的故事了?”風荷聽這話,反而笑道:“好了,咱們且過去吧。有什麼話,你隻管聽聽就是了!隻是,用中山狼這樣的故事來比喻含香,也並不怎樣恰當呢!”墨疏就道:“如何不恰當?”風荷就道:“依你說,她以後都是不能改的了?就沒有向善的念頭了?”墨疏聽了,想了一想,卻不說話兒。二人待到了台階下,就這月色,風荷果然看見含香在那裡等著了。見了墨疏和風荷在一處,親親熱熱的,含香的心裡就像喝了一壇子醋那樣難受。“姐姐,這會子多晚了,你還和姐夫躲在這裡呀?”
風荷聽了,一時就要說話。墨疏就搶先道:“白含香,你有什麼話,趕緊說就是!”墨疏見了她,是一臉的不耐煩。含香好幾天未見墨疏了,見他穿了一件素白的寬大袍子,他手裡提著的燈籠氤氳出的光,更是將他襯得如畫中的仙人一般俊逸。含香也忘了生氣了,就抬著個頭,癡癡地看著墨疏。
見含香不說話了,隻管抬頭看墨疏。風荷的心裡,不禁歎了一歎。她的心裡對含香,其實很失望。因她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她這個做姐姐的,當然希望她的周身都是清白的。不過,想到她竟參與了綁架自己一事,她便知道,待含香不能再向從前那樣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與含香,經曆了那綁架之事,自己更要小心了。
風荷就道:“含香,你不是有話兒要說麼?怎麼這會子你又不說了?”
含香回過神來,方冷冷道:“姐姐,我來,又不是和你說話的。我是來找墨疏的,你就不要在一旁多事了。”
墨疏聽了,即刻就道:“白含香,我的話,並不想再說第二遍!我的名字,在這裡隻有風荷能叫得!我的告誡,難道你都忘了麼?”
含香一聽,心裡一愣。覺得墨疏淡雅得出塵,但說出的話,卻又這麼傷人,她的心裡不禁有點酸,這喉嚨就有點哽咽了,因對墨疏哀哀地道:“墨疏,我真的不能叫你的名兒麼?你真的待我——這樣無情麼?”含香的心裡,依舊存了幻想,依然想著有一日墨疏能移情自己。
墨疏就冷冷道:“白春秋,你是傻子嗎?你若再加我的名字,我即刻就與休書一封,你滾回你家裡去吧。”縱風荷在場,但墨疏還是不想給含香半點麵子。“墨——姐夫,你真的要這樣做嗎?我可是你明媒正娶來的?我有什麼理由將我休了?我在這韓府犯了什麼錯沒有?”含香說著說著,口裡開始振振有詞起來。
墨疏聽了這話,隻是嗤之以鼻。“白春秋,現在我並不想和你理論。你自己做了,你自己心裡清楚。”墨疏說著,便欲拂袖而去了。
含香聽了這話,心裡又驚又恐。墨疏何以會說這樣的話?莫非,他聽出看出來了什麼不成?不會呀!乾娘行事,可是再謹慎不過的!這些,也不過就是他恐嚇自己罷了!含香心裡,便又不想退卻了,她便對墨疏道:“姐夫,我都做了什麼了?今日,既姐姐也在這裡,那索性就將話兒說清楚!我可有不遵守婦道,可有做那些對不起你的事?”
風荷見墨疏麵色慍怒,想了一想,到底還是過來打圓場兒道:“行了。含香,你想和墨疏說話,那態度就放好一些。”風荷說罷,便拉了含香的手,提醒她道:“在外麵說,讓丫鬟們聽見了,成個什麼體統?莫如,你還是隨我進去。”
風荷說著,就示意含香進去。隨即,她又看著墨疏,低聲兒道:“墨疏,有什麼,你隻管聽就是。你忘了,方才你和我說的話了麼?你這樣,其實又何必?”
風荷這樣一說,可是提醒了墨疏。他到底還要隱忍,還不能打草驚了蛇,引起她們的警惕。墨疏便對風荷,放緩了語氣道:“你這話說的也是。”墨疏便看也不看含香,說道:“你且進來說話。”
三人待進了屋子裡。風荷便叫含香坐下,問道:“你方才也說了許多的話,喉嚨乾不乾?若是乾渴,我與你倒茶吃。我泡的茶,你小時候不是很愛喝的嗎?我給你倒的是楓露茶。”含香見了風荷這樣說,便道:“我不喝,你不用倒了。多少年的事了?我早不愛喝了!”風荷見了,便對墨疏道:“墨疏,我想起來了,臥房裡,我還丟著一件未繡好的帕子呢。還有幾片葉子,到底我修完了再說。不然,也是仍在那裡,瞧著怪可惜的。”
風荷說完了,待又對墨疏道:“好生和含香說話我,我這就進房去了。”
墨疏見了,便愛憐地看了看她,方道:“你先進去吧。我呆一會子就來。”風荷聽了,便也轉頭朝墨疏默契一笑。他們夫妻二人這般的互動,可是將旁邊一直看著聽著的含香氣壞了。白風荷,有必要當著我的麵兒,表現的這樣卿卿我我的嗎?
含香恨得牙根都癢癢的了。看著風荷的背影,含香就對墨疏假意笑道:“姐夫,其實我想與你說的很簡單。含香在這韓府其實也彆無所求,唯一希望姐夫能常去麗春堂看望看望含香,這樣含香也就不會這樣孤單。”
含香一改方才的神態,隻管將自己說得楚楚可憐。墨疏聽了,就淡淡道:“你當初進韓府,就該想到這些。”這在墨疏看來,自己的態度,已然是極好的了。要不是心裡記得風荷的話,他真的看也不想看含香一眼。
見到墨疏終於回應自己了,含香的心裡,還不禁一暖,因就對墨疏道:“姐夫,可是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些?我以為,你對我,會和對待風荷一樣,也會待我好的。”
墨疏聽了,心裡就在冷笑。因對含香忍耐道:“含香,之前我就說過。我既娶了你姐姐,便就會一生一世地待她好,此心不變的。你從前沒有想到,但現在我總算提醒了你。”墨疏說得不驚不瀾。
含香見墨疏淡淡的,但說出的話,還是這樣無情。她真的忍不住要流淚了。“姐夫——你真的待我這樣無情?你連待姐姐的一半,都不願分給我?”
墨疏聽了,徑直就道:“白含香,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休要說一半,一點半點都無可能,你若識相,隻管早點回到麗春堂。”墨疏說著,還是一如既往地冷著臉。
含香熬不住了,她站了起來,上前一把拽住墨疏的衣袖,流淚道:“姐夫,你說的好殘忍好殘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姐夫,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不好了?為什麼不能和風荷一樣,得到你的關愛?”
墨疏聽了,索性也就告訴她:“很簡單,因為你不是白風荷。”
“是麼?你就這樣做,就因為我不是她?”含香悲哀地訥訥道,“姐夫,其實我有很多優點的!你不能在還沒看到我的好之前,就一把將我推開了!”含香半跪了下來,一邊搖晃著墨疏的胳膊。
墨疏見了,真的想一把推開她拉扯的手。但想想,還是忍住了。“含香,你放開。這些話,我與你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你以後,休要再這樣胡攪蠻纏的,擾了風荷不安。”
含香一聽這話,就喃喃道:“我胡攪蠻纏?我擾了風荷不安?姐夫,看來你是真關心風荷呀?”含香說罷,就冷冷一笑道:“姐夫,隻可惜你不知道,風荷的心裡,興許不止隻有姐夫一人呢?哼哼!我可是看出來了,這府上什麼二少爺表少爺的,風荷可是一樣地和他們眉來眼去的呢?這些,興許外頭已經傳出風聲兒來了,這府裡,上上下下的,可就都隻瞞著姐夫你一個人呢?真正,有什麼事是我白含香不知道的?”
墨疏聽這話,心裡控製不住,真的就勃然大怒了!他一把站起,順勢就推了含香,含香猝不及防,一下就跌倒在地。“啊——”含香的胳膊一下撞在了後邊的椅子上,卻是有點吃痛。
含香見墨疏聽了無動於衷,便假意哭道:“痛,好痛呀!姐夫,你真的要這麼狠嗎?難道我有說錯嗎?我不信姐夫你是傻子,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分明——你是不願相信罷了!”含香說著,一手撫著摔疼的手臂,一邊不甘地說道。“白含香!你的心裡,就這樣厭惡你的姐姐麼?”墨疏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