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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黑海,紅焰滔天,頭頂上的雷雲滾滾,轟轟轟的在耳邊炸響,坐輦下的殺伐轟鳴聲,真是擾的我不厭其煩。
萬年道行的赤蛛要百年才能織出一匹絲來,也就是個三千年才能湊成我坐輦上的蓋頭,端的晶瑩透白銀光璀璨,還有這三桑木雕的臥榻,如金似玉通體流光,卻又堅不可摧,若想雕出巧奪天工的紋路,必是十萬年成精的噬鼠用前齒啃上千年。
往上一臥,本是堅硬的質地瞬間如血河般鬆軟順滑,波光粼粼美不勝收,也隻得如此華貴的坐輦才配的上我韶顏清絕的容貌。
我倚臥在坐輦上,兩個獨角的婢女各持了一柄犀怪胸骨做成的扇子給我打著風,攆走了讓我作嘔的血腥之氣。
我興缺泱泱的歎了口氣,輕輕說道:“這魔界的魔君也不好當啊,都撕殺了三日了,還不能回殿安睡。”
剛剛落音,東西北三方位突然吹響了鳴金收兵的號子,看來東邊赤炎魔君,西邊桑吉魔君,北邊薩訶魔君倒是體貼可人,既然三邊都罷戰收兵,那我這南邊滄靈魔君豈能辜負了大好時光。
立即差人鳴號,還未等號聲起,我已駕了坐輦躥回了我的玨驪宮。
我的玨驪宮更是奢華無兩,乃是魘獸的頭骨,經過魔息洞發出的魔息沁上九九之術才得如玉質地,澄澄潤澤。
隨處可見的珠簾,如彩虹般斑斕多彩,是萬年箔茲獸的眼珠穿成。
遙遙掛在九重天上,幾十萬年都不換麵的血日,隨處依地勢起伏的血河,處處荒蕪,月餘就要撕殺一場戰鬥。是魔界永不可變得光景,公可忍,母不可忍。
我拿起魔晶石鍛造的鏡子,對落於鏡麵的樣貌細細打量,一雙眼眸星雲相顧,空朦飄渺,滿麵冰清,彥華攝目,烏絲如泉,雲中皎月散落香肩。
嗯,極美。
我乃是魔界南麵,滄靈魔君。東南西北四方魔君中唯一一個母的,也是魔界最美的母魔君。
魔界最多的景,也就數魔息洞,發出的魔息遮天蔽日,一水的紅。月餘就會從洞中爬出無儘的魔兵,也就是我們四方魔君帶軍出征之日,鍛煉手下的兵將撕殺一番,優勝劣汰。
被淘汰的魔兵都會化為血水彙入血河中,蜿蜒曲折的流淌在魔界的每一寸角落。
整個魔界也就那麼大,被我們四方魔君分庭占領,不知多少萬年。歲月冗長,白駒過隙,細細一算我們四方魔君很久沒有親自上陣了,委實不知從何時起,有了個不成文的規定,我們三公一母魔君,雖不用親自衝鋒上陣,但每一場戰役卻是要準時的親至督戰。
萬年不變的萬年紅色,隨處可見的血河,永無止境的魔息發出。讓我看著著實頭痛,隻有躲進我那明華至極的玨驪宮才能淨化一下我的美目。
這日我剛要跌進黃粱美夢中,一個魔將來稟,喀喀喀兵器和鎧甲摩擦的噪聲,我想裝睡都裝不下去,無可奈何的瞪著半膝下跪的大荒道:“有屁快放。”
大荒知我鬨覺了,黢黑的大臉一紅興奮的說道:“魔君,小的們抓到一個好物件,想的魔君定是歡喜,馬不停蹄的就送來了。”說完嘿嘿嘿的摸頭傻笑繼續說道:“要不魔君先睡,醒了再看也不遲。”
覺什麼時候都能睡,新鮮的東西可是不常見,我雀躍的坐起身剛想下地,又萎靡的倒在了榻上,委實不敢相信大荒的眼光。
上一萬年,我無聊地抑鬱,患了不眠之症,大荒說給我尋了個好事,高興的當夜就多食了幾壺酒。第二日,這廝就帶著西邊桑吉魔君的親信車河,車河又命魔兵抬了八十多口埡木造的箱子,說是來給他家魔君下聘禮的,希望我和桑吉牽成萬年好合。
學那仙界的凡人締結良緣,結為夫妻,送入洞房。
還沒等我裳他個大腳印子,東北的兩方魔君都發了瘋的提前吹起了戰鬥的號角,要血戰西邊桑吉的地界。
車河聽見消息,屁滾尿流的滾回了西邊,輔助他家桑吉魔君退敵去了。
這事雖是無稽可笑之極,但還是治好了我的不眠症。
對於仙界我也略有耳聞,據說那裡十裡雲海翻湧,有四個時節來回更替,春夏秋冬各有千秋。就連單單一天裡都有日出東方的綺麗,迷醉流光的晚霞。那裡的河水清澈如碧,反出的光亮都能當鏡子照上一照。仙界的眾生稱為神仙,衣闕飄飄,母的皆是身姿曼妙,橫眼秋波,美豔端莊。公的俱是玉樹之姿,眉峰如黛,品貌不凡。這各個長的如花似玉,但也各個目高於頂,不大瞧得起我們魔界。
我是真真想攜了條血河去,在他們臉上澆上一澆。
你那界兒再山河錦繡,碧水映秋波,魔君我也是不稀罕去的。
仙界眾生竟然需得成婚生子,才能繁衍長存真是讓我膛目結舌。魔界眾生都是從那魔息洞爬出來的,若按仙界的說法,那魔息洞豈不就是魔界眾生的生母了,就是生的忒多了。
也不是我們魔界嗜殺,魔息無處不在,是我們修煉的根基,但品階低的魔兵容易被魔息侵襲,失去理智,如行屍走肉般,無知無覺,雙目猩紅,見物就食,見魔就殺。
月餘的四方戰役不過是會師,除去那些失去心智的魔兵罷了。
一想到魔界眾生水深火熱,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我對仙界也是有些許豔羨的。
每隔千年都恰巧得來一樣寶貝,可這次千年之數還差的緊呢,怎的又突然提前來了,我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托著腮發呆,大荒看我沒得興趣,啪啪的拍了拍手。
兩個魔兵抬了一個白骨擔架進來,上麵躺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