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過於誇讚了,其實藍韻也隻是將自己看到,想到的說出來而已,楚國並非找不到跟藍韻一樣聰明的女人,而是沒人會像藍韻這樣膽大妄為,竟敢在皇後娘娘的麵前胡言亂語吧。”
後宮的爭鬥,她身為局外人,彆說是參與了,就算是指手畫腳都是實屬不應該的,可是今天,她卻因為憐憫宣魅兒的遭遇,不得已出了個點子,當然,這是她第一次這樣,也是最後一次。
宣魅兒如願以償的換好紅色的長袍,站在銅鏡前,她身材婀娜,而這件衣裳又很好的襯托出了她的美麗,看著鏡子裡,完全是煥然一新的自己,宣魅兒的心中思緒萬千,已經有多久沒有穿過這種紅色繡袍了?還記得跟楚良政大婚那天,她也是穿著紅色的新裝,那時候她極其緊張,這種緊張的感覺,似乎傳送給了現在,她的掌心甚至都在冒著冷汗,不知道楚良政看到此時的她,會有什麼感受?
“這是皇後娘娘先前委托藍韻繡的牡丹手帕,今日在宴席上正好可以使用,也算是跟這件紅色衣袍配成一套。”同樣都是牡丹,牡丹是雍容華貴,既能夠襯托宣魅兒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又能很好的提升她的優雅,在今天的宴席上,她必定會成為讓楚良政視線難以轉移的,一朵最美麗的牡丹花。
宣魅兒拉著顏藍韻的手,遞給她一隻玉鐲,道:“本宮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了你這個孩子的安靜聰穎,或許是本宮自身沒有子嗣的緣故,這隻玉鐲,是陛下跟本宮成婚前,派人送到本宮府上,本來是一對,可惜被本宮不小心打碎了一隻,餘下的這隻,本宮就轉增給你,往後宮中的下人們看到這隻鐲子,就會知道是本宮的所屬品,你日後往來皇宮也就方便了不少。”
“這麼貴重的禮物,藍韻怎麼可以收下?”聽說這隻鐲子的來曆如此曲折,浪漫,顏藍韻表示自己絕對不能收下,畢竟這也算是楚良政送給宣魅兒的定情信物了吧?她又不是著宮中的人,怎麼可以收下?
可盛情難卻,宣魅兒推搡在她的懷中,並且親自幫她戴好,語氣中帶著命令的口吻,說:“這個鐲子,本宮是下定決心要送給你了,要是藍韻你不願意收下的話,那就說明是嫌棄本宮送的禮物太輕了?”
“皇後娘娘嚴重了,藍韻怎麼敢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鐲子已經帶到了她的手腕上,那露著雞血石的顏色,襯托著她膚若凝脂的手臂,更顯得潔白無瑕,若是說這隻鐲子本身就是為了她而打造的,恐怕也無可厚非吧?歎口氣,顏藍韻隻好跪地謝恩,道:“既然如此,那麼藍韻就隻好恭敬不如從命,收下皇後娘娘送的禮物了,感謝皇後娘娘的恩寵。”
她本身就是個不太喜歡說官宦場合話的人,既然宣魅兒這邊的問題已經解決,她就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宣魅兒的寢宮。
隻是沒想到剛出門,之前被宣魅兒訓斥的丫鬟,就忽然跑上前,她似乎是特意在等待顏藍韻,此時臉上的淚水已經乾了,隻是眼睛還是有些紅腫,咬緊嘴唇,她乾脆直接跪在她麵前,感謝說:“顏小姐,奴婢感謝顏小姐剛才的救命之恩,最近宮中事情較多,皇後娘娘的心情本來就不好,又因為奴婢的話,而產生誤解,今日如果不是有顏小姐的話,或許奴婢就真的要被亂棍打死了,奴婢願意報答顏小姐的救命之恩,無論什麼?隻要顏小姐的要求,奴婢就算是當牛做馬,也一定會完成的。”
“懂的報恩,說明你也是個聰明的小丫頭。”其實顏藍韻本來性格就善良,隨手救下什麼人,也是在尋常不過的事,她從沒想過會得到這些人的回報,隻是眼前這個小丫鬟真摯的眼神,讓她有些不忍心拒絕,於是隻好無奈的表示,說:
“罷了,若是我當真有困難的話,一定會請你幫忙,這樣也算是你回報了我的恩,隻是今後你在皇後娘娘身邊當差,等要記得小心侍奉,這宮中的規矩,就算我不說,你也心知肚明不是嗎?”
顏藍韻的話,讓小丫鬟高興的喜上眉梢,她用力的點頭答應,並且保證道:“奴婢謹記顏小姐的教誨,今後定會更加小心翼翼的行事,絕對不會在胡言亂語了。”
小丫鬟走了,隻是經曆過剛才一次有關生死的變故後,她此時看起來成熟了不少,大概困難容易磨練人的心智,這句話是真的吧?
現在宴席還沒有正式開始,她漫無目的的四處溜達著,對於皇宮的路線,她早就記得滾瓜爛熟,可每次來這裡,要不就是宮中舉辦宴會,要不就是宣魅兒找她,幾乎並沒有四處溜達的機會,現在,她抓緊這個機會,這看看,那瞧瞧,倒不像是個大將軍府的小姐,反而像是第一次進宮,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了。
這時,前方不遠處的院落中,一陣熙熙攘攘的嘲笑聲,吸引了顏藍韻的注意,她的腳步不知不覺被吸引,慢慢的靠近過去。
隻見在這片皇宮幾乎是最富麗堂皇的宮闈中,有一個小院落就顯得極其破舊,根本就不像是宮中該有的簡陋,院落四周雜草叢生,布置簡陋,甚至連個像樣的桌椅都沒有,而屋頂也明顯被修補很多次,所以顯得格外破敗。
有一個熟悉挺拔的身影,正被一群富家公子哥圍攏,他們都在指指點點,像是在嘲笑著什麼似的,直到顏藍韻靠近後,才隱約聽清楚他們的冷言冷語:
“像你這種已經被廢棄了身份的皇子,實在不懂皇帝陛下還將你留在皇宮中,究竟意欲何為?當初你的母親因為被一次刺殺行動有關聯,而被刺死,你這個皇子的身份,不也成為一個笑話了嗎?可皇帝陛下格外開恩,說看在你身上皇族血液的份上,將你留在宮中撫養,隻是再也不是身份尊貴的皇子,而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下人。”
“也就是陛下這樣善良的人,才會將他留下來吧?看他賊眉鼠眼的樣子,就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貨色,說不定啊,就跟他的母親一樣,也是什麼敵國的奸細都說不定,咱們啊,還是儘早離他遠一些,免得沾染上什麼晦氣,回家以後洗都洗不掉。”
“哈哈哈。”
顏藍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加不知道那個被圍成一團的男人,究竟做錯了什麼?隻是隱約聽說人,他是什麼敵軍奸細生下的皇子?
還記得顏卓有次醉酒,就跟她提起過這個故事,據說,大約是在十年前,皇宮中曾經出現過一次不小的動亂,當今皇帝陛下被行刺受傷,而恰好就是在當時寵妃,惠妃的寢殿中,聽說當侍衛詢問趕到的時候,刺客們竟然異口同聲的說,是受到了惠妃的指使,才會行刺楚良政的!
楚良政當即勃然大怒,根本就不聽惠妃的任何解釋,就直接將她打入冷宮,隨後沒幾天的功夫,就被問斬了,而當時惠妃生下的皇子,也就是最有機會會成為太子的楚伯庸,似乎也被廢除了皇子的位置,本該發配出宮,永遠都不再有回宮的機會,可是聽說那時候楚良政還顧念舊情,再加上楚伯庸從小天資聰穎,很受到他的喜愛,這才將趕出宮的命令擱置了下來。
隻是沒想到轉眼間,時間竟然過去了十年,當初被廢除了皇子位置的楚伯庸,沒人知道他是怎樣在宮中皇子們的欺負中,麵前熬過來的?他的身份既然是下人,那麼恐怕平常被丫鬟太監們欺負的次數也不會太少,從他所生活的環境,就是這樣破爛不堪,這一點就顯而易見了。
顏藍韻有些於心不忍,可她也深知自己能力有限,剛才之所以在宣魅兒的麵前,救下了說錯話的小丫鬟,純屬是意外,她不知道自己下次還會不會有這樣好的運氣?還記得顏卓跟她說過:
“女兒啊,爹爹知道你的性格善良,可出生在這個動蕩的天下,你的善良,若是利用得當還好,若是不能好好利用,反而被你的敵人抓住軟肋,當成缺點的話,那麼你將後患無窮啊,所以答應爹爹,你想幫人,爹爹沒有意見,可是也要在力所能及的事後,絕對不可以逞強,懂了嗎?”
“抱歉了。”她無奈的一笑,可是,就在轉身將要離開的時候,不遠處的人堆中,卻忽然傳來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聲音,於是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變成了勇敢無畏,走向人群的步伐。
“諸位都是有錢人家的公子,想必也是受到過不少優秀教育的,私塾的先生難道就沒有教導過諸位,一定要嘴下留德嗎?沒錯,我的娘親的確曾經被人冤枉,扣上了奸細的帽子,可我卻深知我娘親絕對不是這種人,無論如何,她也曾經是楚國的惠妃,父王的寵妃,難道諸位就用這種輕薄的語言,來評論,甚至是羞辱她,覺得正確嗎?”
“哎喲喲,啞巴終於也有開口說話的一天啊?”哪知,麵對楚伯庸氣呼呼的對峙,這群人非但是沒有害怕,反而嘲笑聲還更大了些,越是這樣,他們就越是喜歡欺負楚伯庸,似乎將他當成是可以隨便被人唾棄的玩具,畢竟在整個楚國皇宮中,身為楚良政的兒子,有身份卑微的足以被人踐踏的,除了他,還有誰?
於是他們的言語開始更加的惡劣,不管楚伯庸是否會生氣,道:“父王?楚伯庸,彆忘了你現在都已經是廢棄的皇子了好嗎?竟然還對陛下用這樣的稱呼,你也要厚臉皮了吧?還有,你說你娘親是被冤枉的,證據呢?嗬嗬,要是真的有所謂的證據,恐怕早在十年前,你就拿出來了,還會等到現在?彆危言聳聽了,你就是個孽種,根本就不配生活在皇宮裡,趕緊帶著你傲人的尊嚴,滾出去吧,省得我們看見你就覺得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