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女子輕輕倒吸一口氣,不過窗外的雷聲比她明顯得多了。半晌,電話那頭才傳來回應。
“呃,等等。”神秘女生輕輕放下話筒。
薑夏旋把耳朵貼近聽筒,傾聽著那邊傳來的聲音。
“瑟維斯,起床吧……”女聲說。
“電話是找我的?”男的說。
應該是那女生點了點頭吧,因為薑夏旋聽不到她的回答。
“蒂法尼,”男的喊了一個應該是法文的名字,“你先躺回床上,要不然你會凍壞的。”
韓陽秋拿起話筒,氣定神閒地說:“薑夏旋,這麼早就撥電話給我?”剛才的溫柔語氣明顯地消失了。
“今天停課。”她說。
“咦?”他那頭傳來一點驚訝,還有吵雜的電視機聲。“多謝你的提醒。”
“不用謝。就由你通知其他同學有關選舉改期的事了。”薑夏旋認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嗯,我會找人幫忙的。”他韓陽秋也不是省油的燈。
“再見。”她說完後就沒有禮貌地放下話筒。
另一頭的韓陽秋蹙著眉,半晌才放下話筒。
“真的是夏旋嗎?”那女子問。
他煩惱地點著頭,說:“她這樣的性格,真的能惹上不少麻煩。”
“顧宏勝沒有幫助她嗎?”女孩半開玩笑地說。
“他知道的比她還少……而且他也沒有能力幫助她。”他幽幽地歎息。
“瑟維斯,你一定要儘力幫助她……”女孩苦苦哀求。
“如果可以,我會的。”他寵溺地撫著她柔順的長發,“奈何事情不在我的控製範圍內。”他眼中閃過一絲難解的光芒。
大家一致同意,在翌即是四月一日──愚人節──當天補選校草。
“今天,大家聚在這裡,就是因為要選校草嘛。”司儀,高欣笑在台上說。
身邊的秦迎曼就作出回答了:“這話沒錯。在聽完各參選者的說話後,投票就正式開始了。”
台下的人開始熱哄哄地左右傾談──究竟誰最好呢?
“彆這麼快動身啊。”高欣笑說:“現在用我們學生會提供的鉛筆,在候選人名單上打一個外號。”
“寫好之後就把票對折,投進附近的票箱內。當所有人都投好票,我們的工作人員就會開始點票。結果將會在明天公布。”然後,二人就步向舞台旁邊的階級。
“薑夏旋!”高欣笑從最後一級上跳下來,喚著在前方失神的好友。
被喚的她,靜靜行向她們的地方。
“做得不錯啊。”薑夏旋笑著對秦迎曼說。
“你猜……誰會勝出呢?”高欣笑拉著薑夏旋,問。
“拜訪彆再談吧!”薑夏旋不耐煩地說,“這個話題我都聽得多了。”
其剩二人都隻是在笑,沒有留意到……
遠處的韓陽秋正看著薑夏旋,薄薄的嘴唇吐出一句話:“未到最後一刻,這場戰爭也不可能明顯地分出勝負。”
的確如是。在學生會的會議室內,一眾人員分彆圍站在一張大桌附近。
白色的選票不停從大大小小的箱子中倒出來,大家小心地把它們分回五個候選人組。
顧宏勝和徐宜年以候選人的身份分彆站在兩邊。
其實他根本就不想和徐宜年對打。
他想要的是息事寧人,然後……呃,平平淡淡地活著──就算是寂寂無名的平凡人,他也不介意。他認為那樣也比現在“拋頭露麵”好。
他是切切實地不明白薑夏旋做事的目的。“踏實”,一向都是屬於他的形容詞。美其名是腳踏實地,將其醜化即是──沒有上進心。他知道、一向都知道。這又如何呢?難道人就必須不斷勾心鬥角,就是為了向上爬?
每當他看到報紙上兄弟鬩牆、或是電視劇中的宮闈場麵,他就會感到脊椎上傳來一陣寒氣──正是“不寒而栗”的代表。為什麼人心會這麼險惡?他不是薑夏旋,隻有她這像人才適合念心理學。他可是不會、亦沒有這個才能去從人的言行了解他們正在想什麼!
儘管不會打算和徐宜年作對,但他仍然感到一股濃濃的敵意──由校草選舉正式開始,越來越強烈。
如果徐宜年要做些什麼……他自知無力反抗。
反而,徐宜年就不是這麼認為了。
他一入學就看不過眼顧宏勝了。
沒有人知道,他甫入學兩天就發現女友喜歡了顧宏勝的感覺。
沒有人知道,他發現自己在男生當中嚴重地比下去的感覺。
這些都沒有人知道啊!
自己是出儘風頭也無法和他匹敵。
他很容易退縮,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人氣。
當身邊的女同學都在說著“宏勝學長”的時候,他越來越覺得這個稱呼十分刺耳。
顧宏勝的成績一點都不好,他何德何能可以被同級的人稱為“學長”?
不甘心,所以就在大二實施報複的第一步。
他一定要在今次的校草選舉內戰勝顧宏勝!
但無論如何,他也會使出一些奸計。
是顧宏勝逼他的……要不然有他的存在,很多東西也是屬於他的!
二人瞬間對望一下。
此刻,在一旁的薑夏旋帶點緊張地望著在不同桌子間穿梭的工作人員。
看來支持徐宜年的人也不少……有什麼辦法可以確保他不會勝出呢?
然後,她想到了一個插贓嫁禍的方法。
有一些工作人員正在丟掉一袋袋用白色膠袋裝著的垃圾,比方說:虞天媛。
而其他則把屬於不同候選人的票小堆小堆地分在不同的小型白色膠袋內,以便到不同房間點票。
薑夏旋小心地把一袋徐宜年的票拿起,和一袋垃圾對調。
然後捉著附近一名女義工,對她說這是要丟掉的垃圾。
不出所料,那女孩拿給虞天媛。
她沒有繼續留意,更沒想到虞天媛並沒有把它丟掉。
在一旁的顧宏勝看到她為這些垃圾而大汗淋漓,就幫助她把垃圾丟掉。
不巧的是,他第一袋、也是最後一袋的“垃圾”,就是徐宜年的選票。而在幾分鐘之前,徐宜年察覺到薑夏旋的神色有異,於是派人在薑夏旋身邊經過,把“垃圾”放在虞天媛附近,再找人把她喚得團團轉,顧宏勝自然會幫助她。在這個時候,徐宜年的同伴就會跟蹤顧宏勝,在他走了以後就察看內容。如果不是他的選票,這就算了。但如果是的話……他不會連累薑夏旋──可能與近日發現的事有關──但是,他要令顧宏勝身敗名裂!
十分鐘之後,以上的程序都已經出現了。
柄蹤顧宏勝的女生回來在徐宜年耳邊報告,他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濃烈。
他不作聲,公布這件事的最佳時刻還未到。
當大家都忙完了聚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是兩、三小時之後了),韓陽秋公布了結果:“顧宏勝以約二千三百票勝出。而徐宜年是以四十三票之差落敗──”
徐宜年從牆壁的陰影中走出來,很有氣勢地喊:“且慢!”
薑夏旋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麼握著。
他……是要告發自己嗎?
“我知道‘某人’把我的票丟棄。”此話一出,全場詫異。
“當真?”韓陽秋蹙著眉。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到垃圾箱看一遍。”他很有信心,這次顧宏勝必會大敗。
工和顧宏勝等人留在會議室,隻有薑夏旋、徐宜年和韓陽秋三人到外麵看。
韓陽秋走在前頭,徐宜年特地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他在薑夏旋耳邊說:“你可彆以為我會把你出賣……我要擊敗的不是你。”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的身子猛然一顫。
她想起的是顧宏勝。
難道他要陷害顧宏勝?
但是他又如何把這件事扯到他身上呢?
他拋下百思不得其解的薑夏旋,步上前,帶著韓陽秋到垃圾箱。“韓陽秋,你看。”
他拉開一袋垃圾,打開上麵的死結。
儘管膠袋已經被旁邊的垃圾弄得汙穢不堪,但是內裡的的確是白花花的選票。
徐宜年以挑釁的目光四處張望。
韓陽秋臉上出現了一大片陰霾。
“好吧。”他晦氣地說,“現在我們來查案吧。”
平日話中的威嚴略微褪去,此話帶著的是疲憊。
他接過旁邊的水,問徐宜年:“你有沒有證人?”
他聞言指著一名毫不起眼的女生──是她……!
泵女生留著垂直的長發,頸上掛著一部MP3。
“你說,你看到什麼?”韓陽秋問。
“我亦是負責清除廢物的義工。”那女孩微微低著頭,羞澀地說話。“我看到這個小型膠袋在一個人手上出現過,而且亦在我之前到過外麵的垃圾箱。”
“誰?”韓陽秋仔細地打量著她。
薑夏旋當下有一個一閃即逝的感覺:韓陽秋曾經短暫看著她。
是錯覺嗎?
那女孩囁嚅著,才小聲地說出一個人名。
大家都聽得不清不楚。
薑夏旋作賊心虛,心“噗通噗通”的跳動著,像快要從身體裡蹦出來。
她覺得她好像說是自己哦……
“不用怕。”她這樣安撫自己,“薑夏旋你有什麼世麵沒見過?這件事絕對不會連累到你的。”
心,好像安定了點,不再在身體內橫衝直撞。
韓陽秋則感覺到那女生瞄了瞄他左邊的徐宜年……還是看著他?這事會不會內有文章?
候選人隻有徐宜年和顧宏勝留在這裡。
大家──至少是學生會的人──都對他們的關係有點概念。
他應該會做出對顧宏勝不利的事──徐宜年參選的主要原因應該是擊潰顧宏勝。
本來自己的事已經夠煩惱了,這些人還“賜”給他這件事……他想他很快會因為頭痛而離世了。
表麵上與這事毫無關係的顧宏勝真是一頭霧水了。
鄙嘛他們三人的目光這麼凝重呀?
而主謀徐宜年竟也有點不安。
怎麼他聽到的三個字不像是“顧宏勝”的?
不過,她應該不會出賣他的。
所以,他首先打破沉默,問他的“證人”:“你大聲說多一次,你看到誰?”
她深深吸一口氣,再清除喉間的痰。
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鑽入各人的耳內。
這次,大家都聽到了。
不但薑夏旋震驚,而且顧宏勝也不禁瞪大了眼。
為她緩緩地說:“我看到的人是顧宏勝。”證人緩緩地說:“我看到的人是顧宏勝。”
然後,所有在場人士都將目光轉他。
從四麵八方而來的目光中,他可以感覺到驚訝、嘲諷、不信任……還有可憐?
他隻好低著頭,試著逃避。
“我沒有……”囁囁地說。
薑夏旋害怕極了。
原先她是想幫助顧宏勝,沒想到卻害了他。
“既然人家都看見你了,你就彆再狡辯了。”徐宜年洋洋得意地說。
韓陽秋皺起眉頭,問:“你確定那是顧宏勝?”一副顯然不相信的樣子。
那女生信誓旦旦地點頭。
“哦?”韓陽秋不明所以地反問,“你不是應該有自己的職務嗎?怎麼會看到顧宏勝的?”
“呃……”那女生不安地扭著身子,“我、我剛巧看到……”
這次,韓陽秋肯定自己看到的事是真的。
那女生望著徐宜年。
這麼說……陷害他的主謀一定是徐宜年。
他,並不好惹啊!
為某些個人因素,他不能和這人有過節。
韓陽秋決定好了。
他提起頭,“我相信你。”
隻好犧牲顧宏勝了。
薑夏旋再也忍不住了。
“為什麼你──”她鮮有地激動。
“現實環境不由得我不相信。”他語帶雙關地回答。
薑夏旋氣得瞪著他:他一定知道那不是顧宏勝做的。
他漠視她的目光,走到顧宏勝跟前,在他耳邊說:“我想你一定不想把事情鬨得眾所周知。”
他聞言,眸光狠狠地射進韓陽秋深不可測的眼睛內──平常處於眼中的笑意早已消失得無蹤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