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線後,她仔細地瞧著自己的指甲:嗯,挺不錯啊。
隨即打開衣櫃,修長的手指徐徐地掃過懸掛的衣物。
隨意地穿上其中一件新潮的上衣,套上深色的牛仔褲。
然後,她就出門了。
登上巴士,她陷入沉思當中。
其實,她和顧宏勝真的相佩嗎?
在彆人眼中,他們是校花和校草,是一對金童玉女。
但是……他們對對方的了解都不深入!
她知道情侶是不應懷疑對方,但是她就不會“妨礙”自己胡思亂想。
唉呀,人真的自相矛盾,特彆是戀愛中的女士。
在滿多人的戲院中,顧宏勝問著薑夏旋:“你說,看什麼電影好了?”
“讓我看看。”她步行至各電影的海報前,仔細閱覽。
良久,她說:“就‘強戰世界’好了。”
“強戰世界”!這可是出科幻的電影!
他原以為每個女士也會選另一套賣座的愛情片──她真是與眾不同……
他二話不說,就選了兩個最佳位置,購票入場了。
看畢這出戲,顧宏勝根本不知道它所交代的戲情,唯有薑夏旋不住點頭,小聲說:“這真是精彩……精彩絕輪……”
“旋……”他不甘心薑夏旋的芳心被“強戰世界”所奪,開口將她喚醒。
“有事麼?”她心想,他定是約她到彆處玩了。
“回家吧?”他問。
不是嘛?他約她,就隻看了一出戲!
“太早了。”她說。
“什麼時候了?都五點了。”他看了看表。
“你不知道我回家之後有多寂寞。”她彆過臉去。
“可是……媛媛在我家呢。”他不情願地說。
“所以呢?”她挑起細眉。
“所以我要及早回去。”
她挑起眉的樣子令他不安。
思索著,她說:“原來如此。”她陡然轉身離開戲院。
他連忙追出去,一把拉著她的雙手,“旋!”
她原先冰冷的雙手,似乎變得更為冰冷。
“彆生氣了,好吧?”他懇求。
“我沒有生氣。”她冷冷地勾起一個笑容,“既然虞天媛比我重要──”
“不是這樣的!”他激動得打斷她的說話。“她,隻是我的鄰居。”
“鄰居?”她嗤之以鼻,“為什麼你對她這麼好──甚至比待我好!”
“因為……”他又遲疑了。
這些關於媛媛家庭的事,應該告訴旋嗎?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顧宏勝也不例外吧。
“她父母在她年幼時身亡,作為鄰居的我們,很應該照顧她。她這個人又冒失,又傻傻地以為全世界也是好人……”他娓娓道來。
“其實她到了這個年齡,你們應該放手。”她正色地說。“而且根本她也不笨。”她加上一句。
她怎麼知道呢?他正想問。
“我和她一起念英國文學嘛。”她說。臉上有化不開的笑意,因為顧宏勝把心中所想全都刻在臉上。
“你──”她彷彿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彆忘了我是念心理學的。”她自豪地說。“既然虞天媛在家中等你……”她再說。
“我送你到車站──”他提議。要不然他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用了──”她拒絕。要不然她哪有時間想方法對付虞天媛?
“我會擔心你的──”
“我都說不用了,這麼近!”她有點生氣了。
“好吧。回家撥電話給我。”他妥協了。
“嗯。”她點頭,頭也不回的走了。農曆新年的來臨,對大部份青少年來說,是一年一度賺錢的好機會、是歡樂的象征。
偏偏她,薑夏旋,就是小部份的人。
自從父母離開,農曆新年就變得更沒意思。
向都是父母拉著她到親戚家──她覺得這些活動太無聊了。學校特地放假,就是為了讓你到彆人家裡……坐?
所以,她自十六歲起,和親戚的聯擊像已切斷。
她寧願滯在家中。
或許因為顧宏勝吧,她有一個比較積極的活動:裝潢自己的家。
在年初一前幾天,她就到各大型家俱店跑。
她必定要在人家休息之前買下,要不然她在接下來的日子就沒事可做。
在年二十八當天,她就自己調了油漆,將家中汙穢不堪的牆壁塗上各式各樣的色彩。在它們乾透之前,她就睡在很久以前買下的帆布床上──因為舊家俱全都扔掉了,但是新的床還未送來。
當大家都嘻嘻哈哈地拜年,她就把家俱移往適當的位置、放擺設等等的事。
在初三,她終於完成了。
在大門的左邊,有一個到天花板的大櫃,放置了電視機和唱機,旁邊是一個鞋櫃。
由於是一個人住的關係,她早就請人把兩房之間的牆壁拆去,隻剩下兩個門框。於是她買了兩套款式一樣、但顏色不同的珠簾,分彆掛在兩邊門框,再在原先牆壁的地方放置書櫃和唱片架。
至於家俱方麵,全部也是冷色係──她無法強迫自己喜歡暖色調。
開啟唱機,古雅的音樂潟滿這個單位。
坐在蛋型的新潮沙發內,擁著其贈品,雪豆咕口臣,心內的是前所未有的快樂。
但卻無從表達。
或許顧宏勝正在拜年……
沉寂多時的電話,終於蘇醒過來了。
“旋,你在家沒事做?”顧宏勝暖暖的關心從話筒傳到她的心裡。
“沒地方可去嘛。”她故作輕鬆地說。
“高天瑞約了我,初七到去年開幕的迪士尼公園。”他問:“一起去吧?”
“可是高天瑞……”她可沒忘記他對自己的惡行。
“不要緊吧。”他真不希望不想她窩在家裡胡思亂想。
“不好吧。”她沒有答應,隨便找一個借口就掛線了。
聽著優美的旋律,突然興起整理書本的念頭。
很奇怪吧?
是在新年假期呢。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傻了。
盤坐在柔軟的白色長毛毛毯上,把大疊書本放在茶幾上。
可是,摸著書本光滑的封麵之後,當她混沌的意識回複正常,書本已經被翻開了。
才剛順著書頁撫摸,一陣強風就把書頁揭到另一頁。
“啊……”食指的指腹傳來針般的刺痛。
低頭察看──果然,出現一道細長、微彎的傷口──是被紙張割破了皮膚。
把手指舉至平視的地方,怔怔地凝視在傷口醞釀著落下的血珠。
如此詭異的情境,讓她不能自拔地望著它……
放在茶幾上的膠紙卷,倏然從桌麵落下,悶響一聲。
雖然聲音不大,但已經足夠薑夏旋自本我中喚醒。
她露出嘲弄自己的微笑。
她何曾試過這樣被本我控製過?
她,從未試過如此失態。
從容不迫地上消毒藥水,完全沒有“傷者”應有的疼痛模樣。
當彆人稱讚她“堅強”的時候,她真是啞子吃黃蓮。
世上沒有人會明白她的。
欣笑和顧宏勝也不例外。
鼻頭一酸,為了阻止淚水滴下,抬頭不住眨眼──她自少也是這樣的。
無意識地望過書本,正想把消毒藥水放回去,看到了夾在書本內的字條。
輕輕把消毒藥水放在茶幾上,小心翼翼地撿起來。
竟然……徐宜年寫的!
薑夏旋,請在今天下午四時到世代廣場,我有事要拜托你。(要不然,後果自負。)
徐宜年先彆管他是怎樣放在她的書本內,他又怎麼會知道她何日到世代廣場呢?
看來他聰明了不少嘛。
究竟是去,還是不去?
本我的反應是:當然要去,要不然他會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超我的反應是:不要去、不要去!他可能有陰謀的。
她……應該怎樣做?
現在隻是早上十一時而已,再想想先吧。
當她披著半濕的長發自浴室步出來,已是日正當午了。
她望出窗外,右手平放在額頭上,好擋住外麵耀眼的陽光。
她看到不遠處的世代廣場。
用了一點時間,她決定了──應約。
邊用毛巾把頭抹乾,邊用另一隻手打開日程記事簿。
由父母離開開始,她就明白自己必要獨立。
每一年,她也會買一本日程記事簿,記下自己將會做的事。
正如高欣笑打趣地說:“你寫得這麼詳細,失憶後也知道自己以往的每天怎麼過。”
她隻可以靠自己啊。
發上的水珠沿著頭發向下滑,滴在閃閃發亮的墨水字上,形成如淚跡般的印記。
莫名的恐懼從心中浮現。
不過,飢腸轆轆的她可不顧了,推開椅子就步向廚房了。
隨隨便便的弄著午餐,拿出一包意大利粉──想起……顧宏勝。
再拿出罐頭食品,所謂的“湯”──又再想起……他。
辛辛苦苦在廚房耗費了半個小時,但得出來的結果並不完美。
“這些意大利粉……難吃死了。”她厭惡地把它推開。
隻有喝著自己調校的咖啡,才覺得愜意極了。
她準時四時出現在世代廣場對出的空地。
她有些納悶:徐宜年怎知道她何日出現啊?真是個怪人。
不出五分鐘,他果然──或說是“竟然”──出現了。
“想必你定不知道我為何會出現。”
他臉上的勝利笑容讓她覺得十分刺眼,她不語。
“我就住在附近,從窗台一看就知道你有沒有來。”他笑得更開心。
她不滿地說:“我來這裡可不是聽你說廢話的。”
“對對對。”他狡猾地點頭。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瞪眼的樣子很漂亮呢。”他仍是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閉嘴!”她喝道。
“那麼,我就把話題帶回今天我約你來的目的上。”他清清喉嚨,“在三月,將會有校草選舉。”他正視她的雙目,“我想請你當我的幕後顧問──即是不必表明支持我,隻需提供一些意見。”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幫助你?”她高傲地笑了。
“如果你不怕上次的‘分手戲’被顧宏勝知道的話──”
“他已經知道了。”她鎮定地……撒謊。
“什麼!”徐宜年臉上閃過一絲驚惶失措。
“對呀。”她笑著確認他沒有聽錯。
“不過……我還有一張王牌。”他臉上的驚愕陡然消失,再次換上勝利的笑容。
“是嗎?”不置可否地問道,她仍然毫不緊張。
“看這裡。”他指著自己的手腕。
她驚呼一聲。
和顧宏勝的一模一樣的手表!
“驚訝吧?認著它吧。”他臉上有著沾沾自喜的笑容。“以後,你和它還有機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