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饅頭可謂是送走各路仙家的必備,每逢大年三十但凡請家堂的人家都會準備,請家堂寓意是要把家中已故老人請回家中過年,以儘孝心保平安,大年初二送彆飯一定有血饅頭,吃過血饅頭,不管想不想走,都得走!
來不及多想,陳超立刻咬破手指,天寒地凍手指都不流血,陳超使勁捏手指才捏出一點點,可是凍得如同石頭的饅頭根本戳不動,隻能是把血滴在饅頭上滲入,一個簡單血饅頭就已經做好。
管不管用先不說,但這是陳超最後的辦法,行不行都得試一試,這招不管用那就得拿石頭回頭拚命,束手就擒不是陳超的性格,咬破的手指迅速塞進嘴裡,在這種時候陳超都不會忘記老頭的瘋言瘋語。
手指破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放進嘴裡,這是人的本能,常人都知道是用口水殺菌消毒,可是大多數人不知道另外一層含義,血為人之根本陽氣最重,氣味濃鬱經久不散,放進嘴裡為的是防止陽氣泄露掩蓋氣味,避免引來麻煩……
陳超一伸手丟出血饅頭,手腕不經意露出瑪瑙手珠,這瑪瑙手珠是金老頭的東西,自幼就戴在身上不讓拿下來,通體發綠微微閃著冷光,戴在身上卻無比溫潤,加上造型不錯像是貓眼一般晶亮剔透,久而久之陳超也已經習慣。
一道精光閃過,陳超根本沒有看見,可是狐妖卻看了個清楚,陳超隻是低頭快步朝前走,走出幾步猛然撿起一塊石頭攥在手中,冰涼的石頭寒意刺骨,手掌傳來刺痛,可是這種刺痛讓陳超的心裡熱乎乎的。
緊握石頭走出去很遠很遠,狐妖並沒有跟上來,但是陳超始終都不敢回頭,直到走到一棵幾人環抱粗的大樹下,陳超緊靠在樹乾上,腮幫子都開始發麻,等待這一刻的緊張,如果狐妖出現那就狠狠一石頭砸上去。
等了半天也沒有動靜,陳超壯著膽子猛然閃身揮舞石頭,卻發現並沒有任何東西,地上有他一長串的腳印,狐妖沒有出現,這一刻陳超有種從鬼門關死裡逃生的感覺,全身迅速被無力感包圍,他已經虛脫。
依靠在大樹下休息,陳超看了看時間,嘴角不停的抽搐,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他被狐妖整整跟了一個小時,在這一個小時時間裡,陳超感覺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魂兒丟了一半。
粗獷蕭條的老樹乾,黑黝黝的石頭堆,隻有大樹下還殘留一點地方沒有被雪覆蓋,冷風吹的越發犀利,鵝毛大雪已經亂作一團,周圍環境讓人心底發涼,天色已經徹底暗淡下來,到處一片灰茫茫。
陳超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狐妖,但是他知道,依靠他現在虛脫的身體,借助昏暗的天色,想要回到王麻山根本就是癡心妄想,縮在這裡一夜肯定要被凍成冰棍。
“哎,凍死在這裡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會被人發現,說不定直接就被吃乾抹淨,如果最後凍成光屁股,那可真的好丟臉,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啊!”陳超整理一下發型自嘲道,因為他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寒冷,反倒有些身體發熱的感覺。
在極度嚴寒的天氣下,身體承受寒冷時間太久會導致身體紊亂,冷熱顛倒,到達承受極限後,人會感覺到身體火熱,那是最危險的信號,最後會熱的受不了脫衣服,越熱就代表越寒冷,人的本能像是風向標,指引規避危險,提供最準確的信息。
“堅持就是忍耐,忍耐不住的時候就堅持。”陳超不停給自己打氣,環顧四周空曠荒涼,除了大雪就是蒼勁的北風,就算有東西也是狐妖之類的危險角色,能夠依靠的就隻有意誌力,想要活下去就得拚命站起來。
身體微微有些發熱是最危險的信號,陳超知道必須快點離開,可是剛剛經過狐妖跟隨,神經高度緊張後舒展的鬆懈,讓他全身沒有一點力量,就連想要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何談去征服剩下一半的山路!?
就在這時,眼前不遠處隱約看到一個人影,陳超心裡這個激動,可是一瞬間又冷靜下來,現在太陽落山在這荒山野嶺中,怎麼會輕易的出現人的蹤影?可是如果真的讓他放棄這一絲希望,他做不到,本能在這一刻迸發巨大潛力。
疲憊的身體感覺到一陣力量,陳超打定主意深吸一口氣,猛然起身靜悄悄的摸過去,陳超儘量壓低身體不發出任何聲音,手中攥緊石頭,隻要情況不對立馬就會逃跑撤退,大不了用石頭拚命。
在最危險的時候,在陷入絕境的時候,人會爆發出超越一切的潛力,求生本能會抓緊最後一絲希望與機會,那將會是瘋狂的,是讓人會為之動容的瘋狂,如果在平時,陳超此刻的體力絕對站都站不起來。
隱約中的人影並沒有移動,隻是用手指著一個方向,陳超看不清楚人的臉,隻能看到一個像是人的輪廓和隻向遠方的手勢,陳超仔細一看,所指方向正是王麻山的方向,陳超緊著兩步跟上去,可是卻始終都保持一個距離。
陳超前進這人影就前進,陳超停下人影就停下,始終保持能夠讓陳超看到卻看不真切的距離,而且手指的方向始終都是在王麻山的方向,陳超一時間想不明白,可又感覺到不對勁,一股寒意迅速充滿全身開始發麻。
“臥槽,該不會是狐妖又回來了吧!?”陳超渾身一個激靈,這剛剛化解的危機,好似再一次的席卷而來,陳超此刻已經是欲哭無淚,心情已經是差到極點。
風雪中恍惚的人影,始終都在指著王麻山的方向,陳超哆裡哆嗦的超後退去,可是隱約中的人影也後退,始終都保持一個絕對平衡的距離,勢必要抓著陳超不放鬆,頓時陳超無比惱怒。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一直被 逼入絕境的陳超已經要發瘋,這個時候害怕已經不能覆蓋憤怒,這是赤果果的憤怒,陳超手裡握著手提直接朝著人影走去,勢必要狠狠出一口惡氣,可是陳超靠近人影就後退。
“乾!隨便你,老子要回家!”陳超怒罵道,拎著石頭背囊朝著王麻山的方向走去,腳下儼然全部都是大雪覆蓋,周圍景象很是陌生,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可陳超不在乎,隻要朝著方向堅定信念,就一定能夠走到。
走了半天,陳超卻突然發現,消失不見的人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前邊,手指著偏離王麻山的方向,頓時陳超仿佛明白過來什麼,這難道是要指引他找到道路!?
記得老頭說過,狐仙指路莫慌張!
狐仙和狐妖不一樣,萬物都有好壞之分,有些人在陌生地方迷了路,狐仙會好心指引人找到歸途,而狐妖則是指引人去絕路陷阱,就看人的運氣是碰到狐仙還是狐妖,碰到好心的還是蓄意謀害的,頓時陳超有些毛骨悚然。
在這荒山野嶺大雪紛飛的地方,跟這些靈異的狐仙狐妖打交道,心臟不好的真受不了,膽子小的怕是早就嚇尿,陳超思來想去,判斷此刻已經是迷路,靠他自己根本回不去,早晚會凍死在這裡,倒是不如放手一搏。
順著指引的方向,有一半可能會回到他所熟悉的道路上,有一半可能是走入陷阱當中,現在沒有彆的辦法,兩權相較取其輕!
二話不說陳超就順著人影指引的方向走去,雖然心裡還在發抖,但是陳超彆無選擇,大不了就是一死,不是凍死在這裡就是被害死在這裡,可是他不想死啊,還沒有體驗這個世界的美好,還沒有娶女神回家,誰活的好好的想死?
一路走,人影一路指,走出不遠的距離,指引的方向就變回王麻山,陳超心裡不停的打鼓,始終都保持警惕,如果發現不對勁立刻就動手。
不知不覺中,彌漫的風雪已經歸於平靜,陳超的心也平靜下來,不知道走了多久,但是一直都是在指引下走著,今夜的月光出奇明亮,如同一輪圓盤掛在天上,光線反射大雪覆蓋的山路明亮起來。
俗話說偷風不偷月,偷雨不偷雪,常人都知道,下過大雪之後如果有月光,夜晚也會變得清晰,尤其是大雪覆蓋能夠看看清很遠的地方,眼前的景象漸漸熟悉起來,當轉過一個狹隘小彎後,眼前的道路似曾相識。
就在這時,指引道路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陳超環顧四周,觀察周圍山頭、樹木、溝壑等,一股久違的熟悉感充斥心頭。
“阿彌陀佛上帝保佑啊!”陳超無比激動,終於回到進入王麻山的唯一道路,這條路他從小到大走過無數次,每一個地方都記得清清楚楚,這一刻更讓他激動的是,是狐仙指引他回到這條道路上。
此時此刻陳超內心無比複雜糾結,碰到要害他的是狐妖,偏偏救他的是狐仙,都是山狐,陳超不知道該高興還該難過,狐仙指路莫慌張,這都得感謝老頭的不斷嘮叨,此時此刻陳超隻有一個想法,知識改變命運啊!
總之回到這條熟悉的道路上,陳超就算拚命也要走回王麻山,沒有任何理由要凍死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頭頂高懸明亮銀盤,繁星點點,借著月光一步一步朝著王麻山走去,陳超心裡無比感慨,他知道今晚的月亮是絕對罕見的,俗話說月高星朗無風夜,百無禁忌照乾坤,意思是天上星君都在看著,沒有什麼能夠敢出來作惡。
虛脫過後的乏力感已經消失殆儘,完全是被狐妖狐仙嚇的,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親身經曆過,有金老頭在的時候,任何事情好像都不需要發愁,老頭自然都會搞定,陳超真的領略到什麼叫做百聞不如一見。
一步一步丈量崎嶇的山路,陳超揮汗如雨,他不敢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下來很可能就會站不起來,現在還不是能夠休息的時間,可雙腿已經酸麻無比,痛苦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隻有選擇轉移注意力,心裡想著點什麼,才能夠儘量縮短時間。
時間像是一把殺豬刀,飛快想留的時候留不住,緩慢想趕的時候趕不走,永遠尊恒定律,品味人心百般滋味。
陳超故意在腦子中回想女神的模樣,擁有一張傾國傾城,哦不,絕對能夠禍國殃民的精致臉龐,白 皙的皮膚如同羊脂玉一般泛著光澤,火辣的身材配合上火爆的性格,當真是天使容貌與魔鬼身材的結合。
最重要的是那一夜的柔軟與紅唇,那一夜的碰撞與嬌媚,絕對讓他畢生難忘!
“為什麼長得漂亮身材好的美女,都沒有一個溫柔類型呃?”陳超暗自嘀咕著,摸摸身上還隱隱作痛的胸口,不用看都知道還在發青,就是被女神給揍的,畢業酒會喝了不少酒,陳超也不知道怎麼就給女神送到賓館去,原本是要送女神回家的……
不過陳超嘴角掛著一絲意猶未儘的壞笑,他也不知道如何走了狗屎運,就能夠莫名其妙跟女神去了賓館,那迷 離的眼神和急促的嬌 喘,一切仿佛都在眼前呈現,在那個時刻就是神仙也把持不住,何況他二十五歲正當龍精虎猛的時候。
英雄難過美人關,說的就是我啊,漬漬!
一邊想著美豔的一晚,一邊傻嗬嗬的賊笑,陳超這副流口水的樣子被人看到,一定會大呼悶sao,陳超就是這樣悶sao的性格,女神也是走眼,看陳超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畢業酒會之後讓陳超去送她,結果就送到賓館生米煮成熟飯……
走出王麻山去上大學,辛苦四年鑽研奇葩專業,畢業的這一晚絕對是陳超最美好的回憶,什麼奇葩專業,什麼就業困難都是浮雲,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比不上這一晚的美妙,用死黨李小二的話說,他這就像是不遠千裡等待四年,最後就是破了個處。
不過陳超在心裡還是覺得美滋滋的,如果不用回到王麻山,如果留在外邊的花花世界,如果每天泡泡酒吧洗洗桑拿,如果能夠與女神修成正果,如果……
“蒼天啊,我乾啊!”陳超突然嚎啕道,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體會一下夜總會,還沒有好好與女神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同居,就這樣因為一次狗屁鑒寶,讓他倉惶回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大雪封山還碰到狐妖要辦他……
回憶就像是一卷浪潮,迅速的吧陳超包圍在其中,一切的思緒都開始泛濫,各種美好各種苦難,一切都變成回憶,能夠永恒留在心裡的,不是痛苦就是遺憾,而且還是刻骨銘心的那種痛苦和遺憾。
靜下心來想想發生的一切,越想越不對勁,他一個普通畢業的大學生,怎麼就會有人邀請他去參加鑒寶節目,就他這樣的水平,甚至還比不上一個古玩市場的販子眼神好使,可他就真的去參加鑒寶節目。
想起鑒寶節目陳超心裡就忍不住要發飆,那分明就是一隻普通的花瓶,普通到讓人一眼就能看到,甚至還印著MADE IN CHINA,可就是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贗品,讓他大錘砸下去之後,怎麼就變成宋代官窯精品的?
雖然陳超對古文物堅定這個奇葩專業的興趣,不會比老虎對胡蘿卜的興趣多一些,可是好歹能夠看出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什麼年代的玩意隻要仔細斟酌斟酌,前後差不了一百年的,對一個花瓶絕對看不走眼。
更何況鑒寶這行當都是些頭發花白的老頭,擁有超乎常人的毅力,大有不死在工作崗位上誓不罷休的架勢,一個個不是偏癱就是抽風,還有大小便失 禁的,可依舊兢兢業業坐著輪椅都出來坑錢。
現在陳超已經明白,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他,隻有這一個可能,可是誰會吃飽閒著沒事乾來陷害他?他就是個大學畢業混口吃喝的人,大學城隨便巴拉巴拉沒有幾百萬也有幾十萬,可怎麼就偏偏對他下手?
其實更加嚴峻的還在後邊等著他,如果陳超知道今年鬨禁忌早早封山,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貿然進山。
心裡帶著疑惑,時間也變得飛快起來,不知不覺已經可以看到王麻山的屋子,一片黑壓壓沒有亮光,不是每家每戶省錢不開燈,而是這窮山僻壤中根本就沒有電!晚上能夠點個煤油燈的那都是富戶。
陳超深吸一口氣,精神也為之一振,想想如果不是被臭山狐給戲耍,現在怕是早就回到老頭的破瓦房,奢華的生活沒有,但最起碼能夠圍著火爐吃點兔子肉,烤的金黃的兔肉無比美味,順便喝點老黃酒暖暖身,相比之下更突顯出現在饑寒交迫的慘樣。
該死的狐妖我去年買了個表!彆落在小爺手中啊,若是落在老子手裡,非得用苞米棒子狠狠爆你菊花!陳超心裡暗暗罵道。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陳超一個激靈,趕緊把心裡的話憋回去,現在還沒回到王麻山,要是真的再來點狐妖要辦他,那就真的是插翅難逃,誰被爆 菊花還真的不好說……
看看路程也就二個小時左右,陳超這個時候反倒來了精神,不是因為心裡激動,而是因為心裡越發的憋屈,這不但是對陷害他的控訴,更是對酒吧夜總會的惋惜,最重要的還是對女神性格冰火兩重天的留戀!
就在這時,一陣風鈴聲傳來,仿佛帶著馬蹄聲,聲音輕快帶著悅耳的聲音,像是係在馬脖子上的風鈴,伴隨著移動來回搖晃提醒路人避讓。
陳超微微一愣,看看四周一片空曠,而且沒有一絲的風,這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最重要的是,陳超熟悉這一帶,除了下邊深溝有幾座荒墳,這裡完全就沒有地方可以跑馬啊!
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也好像是被詭異的事情嚇怕,陳超趕緊低頭加快腳步,這個時候不管是什麼玩意,都不能夠讓他分心,何況距離王麻山已經近在咫尺,咬咬牙堅持堅持就能回去。
“嘯!嗖嗖嗖。”一陣破空聲傳來,陳超聽的真切,這聲音就在他的身後直奔而來,由遠至近的感覺讓他毛骨悚然,可是他不敢回頭,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因為他知道在這地方出沒的,絕對不是善茬。
陳超一路走,聲音一路追,好似就環繞在他的耳邊一般,那風鈴聲落在陳超的耳朵裡,就像是催命的音符一樣,陳超還真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也沒有聽老頭說起過這是什麼,但是有一點陳超深信。
事出蹊蹺必有妖!
悅耳的風鈴聲不斷刺激陳超,他的神經已經快要崩斷,腦子裡啪啪作響,原本就對於未知事物會有恐懼,何況還明知道這東西不正常,陳超隻有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