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絮因想著昨日出宮直至天色已晚才歸,確實有些不太成體統,便一早起來去給皇上請安,隻想著賣個乖討個好,便可躲過這一劫,到了才發現明傾也在,並且得意而挑釁得看著自己,頓時暗叫不好。
果然不久明傾就發難了:“聽說妹妹昨晚去了三皇兄府上,直到戌時三刻才回來,怎麼說妹妹也是已經訂了親的人,這樣也不妥吧。”
“姐姐如何聽說,連妹妹回宮的時間都掌握的如此精確,莫不是隨時隨地派人監視著妹妹吧?”李絮道,事已至此,也隻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姐姐也是怕你一時糊塗走了彎路。”明傾突然朝皇上跪下,“父皇,有一件事,傾兒為了絮妹妹的名聲本不想說,卻不料絮妹妹竟越做越過分,傾兒隻怕再不說,有朝一日真出了大事,不僅父皇的聲名會被帶累,還會引起朝堂動蕩啊!”
“何事,你說。”皇上端坐在上位,麵色冷淡,誰也看透他在想什麼。
“絮妹妹她和三皇兄素有私情,昨日借口和洛夫人去護國寺燒香,實際卻是去三皇兄府上私會情郎!”明傾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這件事傾兒已經知道很久了,也常私下規勸,妹妹卻總是不耐煩的樣子,傾兒顧及妹妹和三皇兄的名聲總不敢說,後來妹妹訂了親,傾兒想著她總該有所收斂,卻不料她不僅不收斂還越發變本加厲,昨日還出宮去與三皇兄私會至夜晚方歸,這事若是王家知道了該怎麼想,若是有朝一日真鬨出什麼,豈不是會造成朝堂動蕩,父皇聲名被累!”
“絮兒,你怎麼說。”皇上看向李絮。
“絮兒是舅舅親自教養,行事自然知道輕重,怎麼會乾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而姐姐一向看不慣絮兒,絮兒隻道是小孩家心性,沒想到姐姐今日竟空口白牙的來汙蔑我,把絮兒與三皇兄的兄妹之情說得如此不堪,還請舅舅明察!”李絮知道明傾既然今日突然發難,必然是作了充足的準備,便故意說她空口白牙的汙蔑自己,以引她亮出底牌。
果然明傾立即上鉤了:“妹妹!平日裡我勸你,你不思悔改也就罷了,今日當著父皇的麵你還不承認!父皇,傾兒有確鑿的證據,您可以傳三皇兄府上的宮女薔薇前來對峙!”
不一會,明傾所說的薔薇就被帶上殿來了。
“你就是三皇子府上的?你隻如是說,若是被朕發現有徇私包庇的或是虛假妄言的,朕決不輕饒!”
“是,奴婢知道的其實並不多,隻是常見安平郡主去找三皇兄,兩人屏退了左右,隻關上門不知道在做什麼,也不許人靠近,昨天也是這樣。奴婢有一次無意中路過,聽到了女子的叫聲,覺得很好奇,三皇子的心腹威公公就恐嚇奴婢說,如果說出去就殺了奴婢全家,奴婢就一直不敢聲張。三皇子也常去宮中找郡主,而且皇上給王平和郡主賜婚的那天,三皇子在府上喝了一整夜的酒,邊喝還邊哭著喊郡主的名字。”
“嗬,你應該從未進過宮,三皇兄來不來找我,你如何能知!而且,你一個小小的宮女,突然被帶到皇上麵前來問話,卻手不抖心不跳,說話還這麼有條理,倒像是提前準備好似的,一點都不緊張!說!到底是誰指示你來汙蔑我和三皇子的!”李絮怒道。
“皇上明察!奴婢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欺瞞啊!”
“我且問你,我和三皇子在房裡,你路過聽到女子叫聲的那日,是在哪年哪月哪日什麼時辰路過的哪個房間去做什麼!三皇子既然不許人靠近,為什麼不派人守在四周,反而讓你路過!”
“時、時間太久了,奴婢記不清了。三皇子是派人守著的,隻是那人內急如廁去了。”薔薇本是信口雌黃,李絮問得這麼詳細,她自是答不上來。
“你明知三皇子不許人靠近,為什麼還要‘路過’?威公公既然威脅說要殺你的全家,你為何還敢說出來,又為何當時不說,過了這麼久才說!”
“因為是皇上問的,奴婢不敢欺瞞,又想著把這事說出來,求皇上做主,三皇子應該也不會膽大妄為。”
“你既然知道的這麼清楚,必然是三皇子的貼身侍婢咯?那我問你三皇子七歲時爬樹不小心跌傷留下的傷疤是在左手還是右手?”
“是、是在右手。”這薔薇本隻是個外院的粗使丫頭,如何能知道三皇子的手上的傷疤是在何處,心裡十分慌張,隻好隨便說了。
“胡說!三皇子手上根本沒有傷疤!況且你作為三皇子的貼身侍婢應該極少出府才對,怎麼明傾怎麼連你的名字都知道的這麼清楚!還是你們串通好了,來汙蔑我和三皇子!”李絮冷笑道。
“夠了!在朕麵前如此吵鬨,成何體統!絮兒,你說說你昨日去明炎府上做什麼了?”皇上陰沉著臉道。
“回、回舅舅,昨日絮兒應了洛夫人的請帖,隨她去護國寺燒香,洛夫人提出要親自教導絮兒,絮兒很開心,就與她多聊了一會,直到傍晚才回宮,誰知路上碰到了三皇子,他說……他說舅舅壽宴近了,想給舅舅準備賀禮,想到絮兒常陪在舅舅身邊,就想讓絮兒給幫忙參謀一下,絮兒念他一片孝心,就去了他的府上,不料一時忘了時間,故回來得略晚了些。” 李絮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
“商討了些什麼隻有你們自己知道!父皇,您可傳三皇兄前來對峙,讓絮妹妹回避,她是不是撒謊,父皇一問便知!”明傾剛見李絮三言兩語問住了薔薇,本十分忐忑,見李絮此時一副心虛的樣子,頓時以為又有了勝算。
“去傳三皇子來。”皇上沉聲道,又對李絮和明傾說,“你二人先到屏後侯著,不許出聲!”
少頃,三皇子到了殿上,皇上把問李絮的話又問了三皇子一遍。
“回父皇,因父皇壽辰將近,兒臣想著送父皇一個特彆又能讓父皇歡喜的禮物,因沒想好送什麼,十分愁苦,想著絮妹妹常在父皇身邊,定然對父皇的口味十分了解,正巧碰到她出宮,就請她到兒臣府上幫忙參謀,未稟報父皇,是兒臣之錯。”明傾本來以為勝券在握,心中十分得意,誰知明炎與李絮竟說出一樣的話來,頓時額頭直冒冷汗。原來李絮既然有膽到三皇子府上去,自然是與三皇子串好了口供,就怕有人借此發難,剛剛是故意裝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引明傾主動說叫三皇子來對峙。
“那她你可認識。”皇上指著跪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薔薇道。
明炎進來時看到旁邊跪著一個女子就十分詫異,隻是不敢多問,聽見此話細細將薔薇打量了一番,回到:“兒臣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她可是你府裡的侍婢,你不認識?”
明炎一聽自己的侍婢在皇上這裡,又回想皇上剛問自己的話,心裡便明白了八九分,雖不知是誰告的密,但也明白應該和這個侍婢撇清關係,便回:“在府上兒臣的貼身侍婢隻有春花和秋月兩個,這位兒臣並不認識,也許是外院的粗使奴婢。”頓了頓又說:“不知她犯了何事,竟驚了父皇的大駕。”
“她犯了何事你不用管,你退下吧,把她留下。”皇上閉上眼,有些疲憊地說道。
“是,兒臣告退。”明炎說著退了出去,李絮和明傾從屏後走出來,明傾像一隻鬥敗了仗的公雞,臉色十分難堪。
李絮搶先道:“三皇兄府上的人,三皇兄自己都不認識,姐姐反倒知道的這麼清楚,而且她作為三皇兄的侍婢,卻這麼聽姐姐的話,冒著全家丟性命的風險也要替姐姐作偽證,看來姐姐不僅對我和三皇兄的關係過於關心,還有著手眼通天的本事呢。”
皇上安撫地看了她一眼,道:“這個宮婢,膽大包天,竟敢誣陷主子,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趕出宮去!”
“皇上饒命啊!皇上饒命!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啊!皇上!大公主!大公主救我!”薔薇沒了剛進殿時的鎮定自若,一路哭喊著被拉走了。
“姐姐不過是看不慣舅舅疼愛我,看我往三皇子府上去了一趟,便自以為得了把柄,專門找人證明,想小事化大嗎?幸好舅舅英明,要不冤枉我也就算了,三皇兄是你親哥哥,姐姐倒也忍心。”李絮見皇上隻處置了薔薇,便知皇上準備放明傾一馬,心下不快,忍不住又加了一把火。
“我……並沒有!是薔薇找到我,我也是怕妹妹走了彎路……”明傾神情複雜,急忙辯解道。
“夠了!你還嫌惹出的事不夠多是嗎?!”皇上有些不耐煩的說,緩了一口氣又道:“絮兒,今日委屈你了。”
“不委屈,查清楚也好,要不今後不知誰又設了個陷井給絮兒,絮兒年幼天真,隻怕掉進去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那才是滅頂之災!”
“好了,前日蘇州繡局送了幾匹蘇繡過來,朕一會著人給你送去兩匹,算作補償。傾兒從明日起,禁足三日,若在有興風作浪之舉,朕決不輕饒!朕有些累了,你倆退下吧。”
“是!”李絮化解了危機,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她卻不知道,明傾因李絮害自己在皇上麵前留下不好的印象而十分憤恨,存心報複,李絮即將麵臨一場大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