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麵埋伏(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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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言見莫滄雪不太開得起玩笑,隻好收了收笑臉,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想了想又道:“不過……莫二公子不喜歡彆人看他練劍,會錯失彆人為他指出毛病的機會。”

“我不需要。”

“可是……”葉言還想再說,突然眼前白光飛快地一閃,葉言隻感到後腦微微一涼,反應過來時,係在發上的淺藍發帶竟已被削斷,一頭長發直接全部散了下來!

再回頭,莫滄雪的劍仍然好端端地插在他的劍鞘中。

葉言餘驚未定,心裡暗驚:“這劍好快!要是方才他平削我頭顱,我腦袋估計就不保了!”

“葉姑娘有什麼毛病要為在下指出嗎?”

葉言說不出話來,隻得道:“我才藝疏淺,看不出莫二公子劍法中的毛病。”

“那今後還是不要看了。”莫滄雪拋下一句,回頭便要走。

“莫二公子!”葉言在後麵叫了一聲,“不過,你劍雖快,卻也不能是天下最快,你武功雖高,卻也不是天下第一,我不能挑出你劍法中的毛病,總有人能挑出的!”

莫滄雪腳步頓了頓,仍然往前走。

葉言默默看著莫滄雪的背影,向許墨林歎道:“你二哥好自負。”

“二哥本事高,自負也是自然的……”許墨林靦腆笑笑,“不過,倒是從未有人像葉姑娘方才那麼直白……”

“我是實話實說。”

葉言哈哈一笑,與許墨林跟在莫滄雪後頭一前一後往回走,走了一半便碰到了出來找尋自己的葉白。

“跑哪裡去了,這麼晚都不回去?”葉白不由責怪,“你們三怎麼一起?”

“我來看你二哥練劍了。”葉言指了指一個人走在最前頭的莫滄雪。

“二哥不喜練劍的時候有人在身邊,怕受到乾擾。”葉白壓低聲音道,“所以他練劍的時候,我們都不看的。不過……你看了二哥練劍,他到哪種境界了?”

葉白嘴上說不看,其實對莫滄雪的劍術好奇得不得了,想知道他飛雪劍術到底練到了哪一層。聽到葉言說看了莫滄雪練劍,一張臉便發著光湊過來。

“比你厲害。”葉言白了葉白一眼。

“不會吧……”葉白嘟囔了一句,“難道真的比我厲害了?我這幾個月南堂事務比較繁忙,練劍也緩下來,可能真的不如二哥了……不對呀,我們又沒比試,你怎麼就斷定我二哥比較厲害……”

葉白還在自言自語,葉言忽然一拉他衣袖,低聲道:“停一下。”

葉白一愣,剛要問怎麼了,看到前頭的莫滄雪也停住了腳步,再抬頭,就看見不遠處北堂外牆牆頭上的幾個黑影子。

“什麼人這麼大膽,敢夜闖北堂?”葉白握住手中的劍。

葉言示意他噓聲,便隱隱聽到牆頭上一人說道:“南宮玄在裡頭,我們貿然進去,若是被他發現,我們幾個都得將命留在這裡!”另一人又說:“怕什麼!我們擒一人就夠,這樣畏首畏尾,能乾成什麼事!”

葉言仔細聽了一會:“是她。”葉白點頭道:“不錯,聽這聲音,定是孤光。”葉白兄妹正說著,牆頭上幾人已經達成協議,便要入牆。葉白道:“不好!”拔劍之時,莫滄雪已經掠了出去。

牆頭的人聽到風響,一人大驚道:“他們怎麼在這裡!”

聲音未落,莫滄雪劍鋒已到。

頓時四人與牆頭四人糾打在一起。葉言認得那幾個一身夜行裝束的人裡有當日船上碰見的孤光、素影、玄度,還有一人麵生,不知是誰。

這人一身黑衣,將頭發也遮了起來,但看得出她眉口淡小,麵目如畫,十分美貌。這女子身手極好,使一支玉笛,在許墨林的劍陣中竟來去自如。許墨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將劍舞得飛快,女子卻仍是不慌不忙,玉笛起落,似乎不太有傷許墨林的意思,但許墨林卻是始終碰她不著。

葉言在船上和玄度打了一場,現在對手換成素影,感覺到玄度和素影兩人功夫路數竟然完全不同。葉言對素影雖然不至於落敗,但也占不到便宜。素影知道葉言沉音心法厲害,掌從四麵八方攻到,連綿不絕,像隕石一樣,卻總避開了葉言的碧蕭。

沉音心法第七式隻能借物,不能憑空發出,葉言難以施展,素影掌中虛虛實實,不由一陣眼花繚亂,乾脆全使實招,素影分手招架,虛招頓減。

素影又是一掌拍來,葉言突然後退一步,把長蕭一豎,吹奏起來。

素影還要繼續攻上,腳步卻不由自主亂了。

葉言吹的是一曲《十麵埋伏》,簫聲十分鏗鏘,有千軍萬馬馳騁之勢。仿佛簫聲有魔力一般,素影心神一亂,出手便不如初時迅捷。

葉言暗喜,猛地拔高音調。忽然,一陣笛聲輕輕盈盈地飄了進來,曲調清寒。簫聲再急,笛聲總會從簫聲的縫隙中透了出來。

葉言大為詫異,忙尋聲望去——正是那個麵生的女子,黑袖中探出一雙修長雪白的手指來,持著一支短笛,放在嘴邊微微吹奏,也微微側頭看了葉言一眼。

許墨林長劍點如疾雨,女子東躲西避,卻一點兒也不慌亂,笛聲仍然整齊有致,許墨林的劍尖愣是觸她不到。

葉言不由心驚:“這又是誰?七月神教中的厲害人物怎麼這麼多!”簫聲和笛聲混雜,前者越加亢越激昂,後者便越低婉輕柔,無論簫聲怎樣高,笛聲怎樣細,簫聲總是無法蓋過笛聲。一高一低,忽起忽落,時而如驚雷乍起,時而又像花雨漫天。在場的人武藝都不遜色,聽了蕭笛的聲音,竟都感到心緒不寧,幾乎要跟著音樂踏音起舞。

素影被擾得心煩意亂,大叫道:“神女,我知道你厲害,但你何以隻用七分力氣?拖拖拉拉是要怎的?要我們打到天亮嗎?”

孤光聞言,厲聲喝道:“你這是什麼話?敢膽對神女不敬!”素影雙眉一豎,反唇相譏,眼看兩人就要吵起來。

神女一手持笛,一手微揚,示意兩人噤聲,眼神淩冽。素影麵露不屑之情,倒也不敢再跟孤光鬥嘴。

初時,簫聲和笛聲還是平手。神女多用了幾分力氣,簫聲便被迫一般地緩了下去,笛聲竟就此越加回腸蕩氣起來。

葉白孤光、滄雪玄度本來各自打得難分難解,此時卻也隻顧得鎮懾心神,停住了手。

漸漸地,葉言越來越感到呼吸急促,簫聲最初如金鼓齊鳴、萬馬奔騰,後來被神女笛聲四處堵塞,竟逼得不成曲調,聲調寸寸慢了下去。

素影撕下衣襟堵住雙耳,剩下幾人也紛紛效仿。素影見葉言臉色蒼白,冷汗涔涔,知道她支持不了多久,便想乘虛而入,暗中擲出兩枚毒菱。葉言正要躲避,卻感覺肢體像被神女笛聲下了命令一般,竟無法動彈,大驚失色。

莫滄雪不及將衣團塞進耳朵裡,看到此幕,脫口叫道:“小心!”直接將手中飛雪劍擲了出去,長劍與兩枚毒菱在空中一撞,盯在街邊的一棵樹上。

這一拖延,神女的笛聲便全部灌入莫滄雪的耳中,莫滄雪身子一下搖晃,俯身吐出一口血來。

“二哥!”

葉白和許墨林同時驚叫,都要上前搶救,卻被孤光玄度拖住。神女沒了許墨林這個對手,更是自如,笛聲已經將簫聲全部壓了下去。

葉言隻感到自己的心跳竟已經被帶的跟笛聲的曲調一致,腦門一熱,幾乎站不穩腳跟。咯噔一聲,長蕭脫手。

素影一欺上前,手已經抓住葉言肩膀。葉言一陣掙紮,但她方才用了太多力氣,內息幾乎耗儘,一掙紮之下竟然無法掙脫。

神女見狀,臉上卻無喜色,收了玉笛,淡淡道:“既然抓了人,就走吧。”孤光和玄度一聽,當即撒手,素影擒了葉言,皆隨神女而去。

葉白和許墨林飛速去追,孤光回頭,手一揚,灑出一把粉末。兩人眼前一片白茫茫,待到白霧散了,神女一行人已經不知去向。葉白見妹妹被帶走,心急如焚,一轉身卻看見莫滄雪單膝跪地、麵色慘白,似是痛苦萬分,忙去將他扶了起來。莫滄雪收了內傷,一站起就感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葉言被素影一路扣著,一路上東拐西拐,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座宮殿之中。此時天已經露白,葉言被拐到此處,見到宮內之景,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座宮殿,論規模、壯觀,竟都不遜於皇宮!葉言正想著:“難道這就是七月神教的總部?”一抬頭就見到一座寶塔矗立在宮殿的正中央,聳入雲端,數將上去,正是九層。寶塔外觀金碧輝煌,上頭用金色漆了“七月神塔”四個大字。除此之外,東西南北四殿,皆錯落有致,宏偉非凡。再兼一路上無數假山湖園、亭台樓閣,迂回曲折,讓人歎為觀止。

素影一路抓著葉言不放,後來葉言索性也不再掙紮,反而休息了一陣。此時進了宮中,素影一行走得飛快,葉言縱使記憶超群,也不記得方才走過了幾條路、方向如何。不多時,她便被帶到一片湖邊。遠遠望見一人站在假山之前,眼望著湖水,仿佛正在出神。

孤光素影玄度三人見了此人,神色都極是恭敬,不敢上前打擾,素影點了葉言穴道,幾人垂首默立在一旁等候。隻神女臉上表情仍然是不溫不火,雖也站著,卻似沒見到假山前那人一般。

過了半晌,假山前的人才幽幽轉過身來。葉言抬眼看去,見是個二十二三左右的男子,玉樹臨風、湛然若神,隻是眉間積了一股淡淡的陰鶩之氣。他一身白服,腰間懸了塊虎頭玉佩。葉言隻覺得這玉佩有些眼熟,見它通身晶瑩剔透、毫無瑕疵,在日光下發出柔和的微光,一個虎頭栩栩如生,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脫口道:“賢王祁名辰?”

素影喝道:“放肆!賢王的名頭你也叫得?”葉言一見賢王那陰沉沉的樣子就心生厭惡,昂頭道:“我是江湖中人,不是朝中臣子,誰的名字我叫不得!”素影大怒,一巴掌就要扇過去,卻被一隻手擋住。

神女抓住素影手腕,冷冷道:“你都抓來了,你這又是何必?”

素影一把甩開:“關你什麼事!”又要抬手再打,卻被賢王叫住。

賢王微眯著眼道:“素影,來者是客,你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素影嚇得不敢應聲。

葉言一聽見賢王的聲音便大吃一驚,想起當日湖上與她對奏的神秘男子,就是賢王!葉言心想一個琴聲乾淨至此的人竟與魔教勾結,又是扼腕又是歎息,抬眼看著賢王,長歎道:“你的七弦琴彈得真是好呢。”

恭立在一側的幾人臉色大變,不知葉言何以知道賢王擅彈七弦琴,便連神女也將臉轉了過來,神情微訝。賢王不以為意,笑道:“我當時就說過了,我們總會再見的。”

“本來還想認個朋友,沒想到是你。”

“是我又怎麼了?我可當你是朋友了,對待朋友,自然要特彆些。這樣吧,我們七月神教有冰牢和火牢兩種,讓你自己選吧!”

“朋友?”葉言低低重複了一遍,“哼”了一聲道:“自古正邪不兩立。我們是宿敵。”

賢王道:“你還是快選吧!省的我到時改變主意。”

葉言大聲道:“管你冰牢火牢,趁早把我關進去!選什麼選!”

賢王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之情,聽到孤光說道:“王爺,還是把她關到火牢去吧,葉言是白玉宮主的弟子,會沉音心法,冰牢奈何不了她的。”

“好,你去辦吧。”

葉白扶著莫滄雪,同許墨林一起回到北堂,卻不見南宮玄的蹤影。堂內守衛規整如常,都說沒看到南宮玄出堂,隻隱約看見兩個人影從屋頂上掠過,向東北角去了。葉白心裡想:“我們的動靜雖然不大,但以師父的耳力,不可能沒有聽見。難怪師父沒有現身,原是不在。”但葉白深知南宮玄的武功已經是武林巔峰,因此並不擔心,隻道南宮玄是有事出去了。

葉白雖然召集葉言,但莫滄雪受了傷,實在脫不開身。莫滄雪昏睡了兩天兩夜,直到第三日才有所好轉,神智清楚了些。這日葉白給莫滄雪服藥的時候,因為心裡計劃葉言,未免麵帶愁容。

莫滄雪自然猜得到,問道:“三弟,在擔心葉姑娘嗎?”

葉白點點頭。

莫滄雪道:“他們想用葉姑娘當人質,暫且不會傷害她。我們可以救她出來的。”

這時,許墨林急急闖了進來,道:“守衛的人說發現這個。”說著攤開一張布條。葉白和莫滄雪湊過去看,見上麵寫著:欲見其妹,明日午時,七月神宮恭駕。

許墨林問道:“三哥,要去嗎?”

葉白一把將布條扯得粉碎,咬牙道:“當然要去。”

“我跟你去!”

“不行!”葉白沉聲道,“誰都不要跟,我一個人去!”

許墨林急道:“三哥,此去凶多吉少,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呀!”

葉白道:“多一個人是多一分危險。七月神宮是什麼地方,裡麵高手多到數不清!去了等於送死。但我實在不放心十七,就算隻是看她一眼,我也一定要去。現下師父不知道去了哪裡,要是我沒有回來,你就想辦法把十七被七月神宮抓走的事情告知她的師父,請白玉宮主出宮相救。”語氣甚是堅決。

許墨林還要再勸,葉白擺手道:“不要再說了!”

許墨林素來敬服葉白,一向聽他的話,隻好把到口的話咽了回去。

莫滄雪自始至終不發一言,若有所思。

次日午時,素影便到火牢去瞧葉言。七月神宮中冰牢火牢兩大牢房,本是用來關押犯了重大過錯的教徒。冰牢以千年寒冰砌成,火牢底部常年以烈火焚燒,說是坐牢,不如稱之為受刑。饒是武功卓絕之人,聽了這兩大牢房的名字,都要驟然失色。

素影事先服過了禦熱丸才敢進牢,牢門一開,撲麵而來的熱流仍然使她身子微微晃了一晃。牢中無火,溫度卻已達百度之上,仿佛四壁都要燃燒起來一般。素影一進門便笑道:“葉家妹妹,你可還好麼?”語氣大是快慰。牢中無人應答,素影走進去,才見到葉言蜷縮在牢房一角,頭埋在雙膝之間,不知是死是活。

素影喝道:“才兩天就不行了!裝死麼!”說著幾步上前,揪住葉言的頭發往上提。

葉言臉色通紅,呼吸十分不暢,仿佛全身周期都逆轉了一半,雖然長發被扯感到一陣劇痛,但也隻是微微睜開了眼,卻沒法說話,身子軟癱癱的無法動彈。

素影見葉言武藝高強,在火牢兩日,也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得意道:“平日裡嬌縱慣了吧?七月神教的刑罰怎樣啊?”葉言不答。

“今天你哥哥會來……”

葉言聽到此,眼皮輕輕一跳。

素影自顧自地接著道:“他為了救你,竟敢前來赴約。反正橫豎都是死,叫他有來無回!”

葉言身子一顫,許久才吐出兩字:“當……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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