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跟我叫板？”裴芷若冷哼了一聲，氣勢洶洶的堵在了鄭青雲的麵前，右手防在了腰間的九節鞭之上。
鄭青雲看了眼一眼他的右手，不慌不忙道：“裴小姐似乎該注意一下自己的稱呼。”
她才不信裴芷若敢打她，裴芷若就算是武將的出身，也不會蠢成這個樣子。當街對皇族動手，裴將軍就是在邊關立下一身軍功，也包不下來她的命。
裴芷若原本也隻打算嚇唬鄭青雲，並沒有動手的打算，鄭青雲不吃她的威脅，她也沒有彆的辦法，隻咬牙切齒道：“三皇子妃殿下，今日是要來找茬兒的嗎？”
鄭青雲輕笑：“是不是找茬，隨裴小姐怎麼想，隻有一點，裴小姐，該認清現實。”
“三皇子妃的意思是今日要跟我鬨起來嗎？”
“裴小姐說笑了，大庭廣眾的當街鬨事和潑婦又有什麼區彆？裴小姐武將出生不太在乎這個，本妃乃是文官出身，最是注重禮義廉恥。”
裴芷若左手握拳，在她身後的林素潔伸手握住了她的拳頭，對著她搖了搖頭。
裴芷若咬著下唇，目光危險的對鄭青雲道：“你這意思，是說我不知羞恥？”
“這話是裴小姐說的，並不是本妃所說。”
“你……”裴芷若恨不得撕爛了鄭青雲的嘴，眼睛裡的火能把鄭青雲燒成灰。
林素潔見裴芷若氣的要動手，從她身後擠出來擋在了麵前。
“三皇子妃殿下，小若姐姐因為從小就偏疼臣女，這才對皇子妃殿下不敬。臣女這幾日心情不好，小若姐姐才會這般失態，平時的小若姐姐不是這樣的，還望三皇子妃能海涵。”
“海不海涵不是我說了算。”鄭青雲瞟了一眼林素潔，撇了撇嘴。
果然是李昭華碰在心尖尖的真愛，精致女孩的典範，深山白蓮的楷模。一身病態還不忘擦脂抹粉，時刻不忘提醒眾人自己是世上最可憐的小白菜，男人最吃這一套。
鄭青雲看不起這種行為，可李昭華看得起。
“三殿下，臣女求三殿下赦免小若姐姐的不敬之罪，若殿下覺得小若姐姐有冒犯之處，那就讓臣女承擔小若姐姐的冒犯之罪，任何懲罰，臣女都願意一力承擔，隻要殿下能赦免肖若姐姐。”
林素潔說著，當街貴了下來，她本就患病，跪下的那一瞬間，身體搖晃，像是隨時都能倒地不起。
李昭華看著她羸弱的身體，心臟像是被撕裂出了一塊空缺，可現在他名義上的妻子是鄭青雲，為了維護模範夫妻的假象，他隻能無奈又心疼的看著林素潔，柔聲喚道：“素素”
林素潔見李昭華不答應，又深深一拜：“三殿下，臣女求您。”
鄭青雲冷哼了一聲，轉頭看向了李昭華。
李昭華轉過頭，視線恰好對上了鄭青雲嘲諷的神色。
看到李昭華那張不知如何是好的臉，鄭青雲心裡就來氣。
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又有心角逐帝位，怎麼能這樣的優柔寡斷？因為一個女人的一句話，就左右搖擺不定，萬一林素潔被皇後收買，那以後怎麼辦？
她一項對李昭華都是柔中帶剛的三分討好，此刻也是破天荒的冷了臉。
“殿下看著我做什麼？林小姐這是在求殿下。”
李昭華想要說什麼，可見鄭青雲已經把身體背了過去，隻歎了一聲：“罷了罷了，不過是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就這麼算了吧，林小姐起來吧，地上涼，你身體不好，跪久了身體又要更加虛弱了。”
說著，他下意識的伸出手。
林素潔像是故意一般，把手放在了李昭華的手上。
“多謝三殿下，網開一麵。”
手心中的柔軟觸感讓李昭華一瞬間甚至忘了自己所在何地，眼中滿滿的都是林素潔的影子。
林素潔有些羞澀的低下頭，轉過身對裴芷若道：“小若姐姐，咱們走吧。”
“哼”裴芷若像是戰馬一樣的打了個響鼻。
鄭青雲不是沒看見方才李昭華和林素潔的眉目傳情，她隻是當做自己沒看見而已。反正她對李昭華也沒感情，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如今一樁婚也被她破了，還是多積點德，少做點孽才對。
但她忍了林素潔，不代表裴芷若能在她腦袋上蹦躂。
眼瞅著裴芷若就要牽著林素潔下樓，鄭青雲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慢著。”
“三皇子妃有何見教？”裴芷若不耐煩的轉過身“三殿下已經表示此事就此作罷，三皇子妃還想怎樣？”
看裴芷若想用李昭華壓自己，鄭青雲冷笑：“你，還沒有給本妃道歉呢。三殿下是赦免了你的死罪，本妃還沒說原諒你的活罪。”
裴芷若看了看低著頭的林素潔，忍下了心口的不服。
她不是不想喝鄭青雲鬥下去，她隻是不想讓林素潔再這麼低聲下氣。
“芷若年輕氣盛，冒犯了三皇子妃殿下，多有得罪，今日還請三皇子妃原諒芷若的不敬，他日，芷若必當親自登門道歉。”裴芷若不再是抱拳，而是當著眾人的麵行了一禮，一直都高高揚起的頭顱，碰到了地上。
鄭青雲見她行大禮，心裡也是吃驚。
她隻是想讓裴芷若服個軟，並不是要她丟這麼大的人，原本隻要裴芷若好聲好氣的道歉就好，可沒想到裴芷若直接跪了下來，倒是讓她有些詫異。
一旁的李昭華也沒料到裴芷若會跪下，趕忙上前道：“裴小姐，快些起來。”
裴芷若嗯了一身，站起身，一旁的林素潔伸手幫她拍淨了裙上的灰塵，哀怨的看了李昭華一眼，看的李昭華的心又偏了幾分。
鄭青雲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個鐵石心腸的惡毒之人，既然裴芷若道歉，她也不窮追猛打，擺了擺手：“既然你這麼有誠心，我也就不追究了，這是你答應的話，可彆忘了。”
“芷若明白。”
直到那兩人走了，圍觀的人群才在鄭青雲的眼神威脅下散開。
鄭青雲拉著李昭華走進了雅間。
雅間裡的夥計都是人精中的人精，見貴人進了雅間，極有眼色的退到了門外。
鄭青雲滿意的點了點頭，門一關上就鬆開了抓住李昭華的手，四仰八叉的躺倒了羅漢床上，一手抓著葡萄一手往嘴裡塞。
等她吃完了半串，舔了舔手指上淺紅色的葡萄汁，玩味的看著李昭華問道：“怎麼，剛剛心疼了？我瞧你那樣子，可真是情深似海。”
李昭華被鄭青雲說的起了火氣。
他本就心悅林素潔，心上人那樣低聲下氣的乞求，他又怎麼可能不動心？
鄭青雲這廂又沒心沒肺的在一邊說風涼話，他乾脆也不再假裝，坐到了一邊，冷哼了一聲，“我心中所想，你猜得到。”
鄭青雲被他的這個樣子氣樂了。
明明賊精的一個人，在皇宮那樣的大染坊，沒有母親庇護，還一個人帶著妹妹活到了這麼大，順便還混得風生水起。怎麼一碰到感情的事就像是小孩子一樣？
她又剝了幾顆葡萄，輕笑道：“怎麼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知道？”
李昭華原以為鄭青雲會和他鬨得不可開交，可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反倒是讓他的底氣不足。
他偏過頭，語氣中帶著忐忑。
“我不想和你爭論這些，今日就到這吧。”
鄭青雲聳了聳肩：“行吧，你既然這麼想，我也不阻攔你。”
這並不是什麼氣話，李昭華對林素潔的感情，那是多年沉澱而來，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一刀兩斷，若真是那樣，李昭華不就成了畜生？
深情這一點，反倒也是鄭青雲欣賞李昭華的地方。
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要當李昭華的太太，犯不著為他去找彆的女人傷春悲秋，隻要她能過的舒心，當個富婆，其他的就都和她無關。
鄭青雲沒有深究，李昭華心裡卻隱隱升起了幾分愧疚，這愧疚從何而來，李昭華也說不清楚。
甚至鄭青雲的滿不在乎，也讓他有些惱火。
“你就不……”他想說不在乎我這麼看著彆人嗎？
鄭青雲隻是怪異又玩味的看著他，像是在問：我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這樣的鄭青雲，讓李昭華把那半句話吞了回去。
“你就不擔心，京城的人對我們的關係看出什麼破綻嗎？”
“破綻？”鄭青雲吃完了葡萄，掏出手絹擦淨了十根白淨的手紙。
“有破綻又如何，有破綻，她們敢隨便亂說嘛？再說，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喜歡林素潔，猛然間娶了我，這移情彆戀的速度也太快，騙鬼鬼都不信，更何況是騙人？我隻需要你做個樣子，彆被皇上看出來就行。咱們各玩各的。”
咱們各玩各的？
李昭華不知為何，因這一句話無名火起。
“你是說，我怎樣你都無所謂？”
他伸手死死的拽住了鄭青雲的手腕，無論鄭青雲怎樣掙紮都不鬆開。
鄭青雲甩了甩手，可李昭華隻是冷著一張臉不鬆開。
“你放開我。”
“你說我們各玩各的？”
李昭華的無名火越燒越旺，鄭青雲被莫名嚴肅的李昭華看的心虛，弱弱的朝後退了一步，“你，你生什麼氣啊，我又沒惹你。”
李昭華直接一把把她摁在了羅漢床上。
他貼的很近，鼻息直接噴在了鄭青雲的臉上，溫熱溫熱的，卻比酒還要燙。
鄭青雲難得臉紅，不自在的把臉偏向了另一邊。
李昭華不等她把臉偏過去，捏著她的下巴強迫性的捏著她看向自己，“你說，我們各玩各的？”
“是……是又怎麼樣，我們不過是互惠互利，誰也彆耽擱誰。”
李昭華直接湊了上去額頭撞在了一起。
“！”鄭青雲嚇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一拳砸在了李昭華的胸前。李昭華乾脆手一抓，把她的手也摁在床上。
這時候們突然推開，鄭青雲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偏偏李昭華把她摁在床上，她什麼也看不到。
一瞬間，鄭青雲覺得大禍臨頭。莫說是古代，就是現代社會，這麼打野戰也會被輿論噴的狗血淋頭，在古代，她離浸豬籠騎木馬不遠了。
“二位？”
鄭青雲掙紮了一下，從身體的縫隙間看了過去。見了那個人，鄭青雲的身體都僵硬了下來。而李昭華也感覺到了鄭青雲的不對勁，回過頭一望。
看到了一臉尷尬中帶著震驚的林梓漵。
三人麵麵相覷。
靜默的雅間之中，三個各有相關的人毫無征兆的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