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街是整個京城最繁華的商業之地，不僅集中了本國最優秀的商行，更有外國行商在此開設店鋪。
李昭華牽著鄭青雲的手，走在街上格外的亮眼。
“你想去哪？”李昭華捏了捏鄭青雲的手心，這樣的舉動讓鄭青雲有些意外。
不過看了看繁華的人群，鄭青雲猜，這是給眾人看得。
想到他那個為林素潔守著貞。操的貞潔烈男都不在乎，自己又怕個什麼？乾脆大大方方的昂起頭，任他牽著手。
“當然是人最多的地方。做戲就是要給人看的，沒有人看，那還做什麼無用功。”
“萬寶齋如何？”
李昭華指了指東大街最繁華地段的一座拔地而起的四層木樓，雕梁畫棟，飛金走玉，煞是一副富貴的模樣。
鄭青雲想到林梓漵在萬寶齋還給她留了免費的額度，點了點頭：“萬寶齋，行啊，我無所謂，反正你出錢。”
就算是林梓漵給我留了銀子，我也不會亂花滴，有人要當冤大頭乾嘛不讓他當？又便宜不占白八蛋。
鄭青雲心裡打著小算盤，臉上露出狡黠的神色。
李昭華捏了捏她的臉，無奈道：“你真是掉進錢窟窿裡了。”
鄭青雲有些意外，揮手打開了李昭華的手。
但想到還要在人前做戲，她乾脆豁出去了，一把撲進了李昭華的懷裡，悶聲道：“人嘛，總要為自己做打算，我可是以後要做富婆的人。”
李昭華被她話中的富婆二字逗樂，從懷裡掏出啦一塊鑲著赤金的玉牌，放到了鄭青雲的手裡：“這是我的貼身玉牌，見牌如見我，隻管拿著這個玉牌去記賬，賬單我來負責。”
“我隨便刷也沒問題？”鄭青雲接過玉牌，眼裡閃過兩串銅錢。
這可是古代版的信用卡，還是沒有額度的那種，刷爆也無所謂。在現代的時候她都沒有這種待遇。
“真的能讓我隨便買？”難得鄭青雲露出像是十五歲少女的神情，雙眼都閃著小星星。
李昭華見她笑靨如花，陽光灑在笑臉上，雙眼完成了半月，像是盛放在陽光中的花朵，耳根有些泛紅。
“行了，彆問了，我還能差你幾個銀錢嗎。”李昭華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惱羞成怒，像是驅趕一樣的把鄭青雲推進了萬寶齋的大門。
鄭青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著玉牌進了萬寶齋。
二樓中。
林素潔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襦裙，神色疲憊，本就蒼白的皮膚因病態顯得更加的弱不禁風。一雙眼睛因身體瘦削，放在臉上更大了幾分，更顯姝兒可憐。
跟在她身邊的少女一身火紅的勁裝，頭發高高豎起，眼角吊斜暉，長眉入鬢，端的是神采飛揚，顧盼生姿。
“素素，這幾天你心情不好，來看看這些，想買什麼就直說，我給你買，多少對你來說也算是個安慰。”勁裝少女腰間掛著七節鞭，手上戴著鑲著赤金的牛皮護腕，身姿挺拔，瞧上去比男子更要瀟灑。
“多謝你，小若姐。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林素潔笑了笑，身形微微晃動。
被喚作小若的勁裝少女趕忙上前攙扶了一把，半摟著將她帶到了一旁的雅間。
“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又怎麼忍心看著你這般難受呢。這算來算去，都是三殿下的故事，他就不該使亂終棄。”小若從懷裡掏出手絹，細細的擦乾了林素潔額前的汗珠，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鬢角“若不是他那個負心漢，你又怎麼會淪落到這麼一個傷心的地步呢，你瞧你，身子越發的差了。”
林素潔趕忙擺了擺手，低下頭，聲音染上了哭腔：“這不關三殿下的事，隻能說我和三殿下沒有緣分。”
“你呀就是這樣。”小若嗔怪的點了點她的額頭，神色中有著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也有對那罪魁禍首的恨意“連怪罪人都不會，難怪人人都要欺負你。這怎麼就不是三殿下的錯了，是他始亂終棄，害你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還有那個什麼鄭青雲，真好意思坐那三皇子妃的位置，也不想想，三殿下真正喜愛的人是你。”
“好了，小若姐姐。”林素潔伸出手，點在了小若嫣紅的唇上，搖了搖頭“不要再說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你怎麼就這麼不長記性呢？”小若抓住了林素潔放在她唇上的手，恨鐵不成鋼道：“人家都這麼欺負你了，你還讓著人家。”
小若的手勁兒略大，林素潔吃痛，眼角滲出了點點淚花。
小若趕忙放開了手，林素潔捂著被抓紅的手背垂著眸子低聲道：“算了，這都是命”
小若還想說些什麼一旁一個翠衣丫鬟叫道：“小姐，您看那邊是？”
小若順著丫鬟的手指望了過去，笑容一下凝固在了臉上。
“這不是那一對奸，夫，淫，婦呢。”
“小若姐姐，彆這麼說。”林素潔扯了扯她的衣角，像是要主動避讓一般朝著一旁踱了幾步。
小若一把摟住了林素潔的腰，不由分說便拉著她超前走，邊走邊說道：“怎麼，他們敢勾搭成奸，就不讓彆人說了？”
林素潔低著頭，眼圈通紅。
小若脾氣火爆，不是林素潔那般溫和，摟著她堵住了鄭青雲的去路當著眾人的麵兒高聲喊道：“臣女拜見三皇子妃，三皇子殿下。”
鄭青雲正逛著珠寶首飾，正逛到了興頭上，一時間也分不出心裡去細細辨認，見有人行禮，下意識問道：“這位姑娘是？”
“將軍府，裴芷若。”
“原來是裴將軍的千金，久仰大名，幸會幸會。”
“不敢當啊，能讓三皇子妃殿下記住，可不就是芷若幾世修來的福分嗎？芷若不比皇子妃殿下，命好。”裴芷若話中帶刺，明裡暗裡都是在諷刺鄭青雲出身低微。
鄭青雲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裴家姑娘本著與人為善的原則還是禮貌的回道：“芷若姑娘說笑了。”
“沒有說笑，這是什麼意思？三皇子妃殿下心裡最清楚，不是嗎？”鄭青雲的退讓反倒是讓裴芷若更加的理直氣壯。
她一直認定的三皇子妃隻有林素潔一人，其他的人在她看來都不過是勾引彆人夫婿的狐狸精。就算這場婚事是李昭華主動要求的，她怪罪的人也隻會是鄭青雲。
鄭青雲撇了撇嘴，冷笑了一聲：“本妃不清楚，但本妃知道，裴小姐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果然是裴將軍手握重兵駐守邊關才有的底氣，皇族都不放在眼裡。”
裴芷若臉色一變。
這番話無疑是在說，她裴家傭兵自重，已經威脅到了皇權。
這番話若是穿到了朝堂之上，對裴家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眼看著一場風波就要興起，林素潔趕忙上前盈盈一拜，柔聲道：“臣女，參見三殿下。”
李昭華沒想到林素潔會出現在這裡，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不由自主的放開了，緊握著鄭青雲的手。
他望著林素潔，眼神中帶著落寞與愧疚，從牙齒縫裡擠出了兩個：“ 素素。”
林素潔聽到這聲呼喚，紅了眼眶，卻也隻是福身不起道：“殿下，莫要再這樣喚臣女了，臣女與殿下身份有彆，殿下如今新婚燕爾，若是因為這樣的稱呼，讓皇子妃殿下起了疑心，破壞了殿下，和皇子妃殿下之間的關係，那就是臣女的罪了。”
“素素，你何苦這般？”
林素潔擦了擦眼淚，並不理會李昭華的呼喚，朝著裴芷若身後躲了躲。
李昭華上前想抓住林素潔的衣角，裴芷若卻粗暴的推開了他的手，不屑的看著他，嘲諷道：“三殿下，就算是皇族，隨意調戲民女也是大罪。”
裴芷若那個護犢子的態度讓李昭華知道，她是真心對林素潔好。看她對林素潔這樣的關照，李李昭華對她，也生不起來氣，隻能無奈的說到：“裴小姐……”
沒等李昭華把話說完，裴芷若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三殿下，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的好，三殿下如今身邊有人了，就不該再來招惹素素。素素這輩子都不會當人的妾室。”
李昭華對林素潔有著愧疚，對這樣保護林素潔的裴芷若沒有辦法說出狠話，但鄭青雲卻不是李昭華。
鄭青雲自認為沒有哪裡對不起裴芷若。如今裴芷若沒事兒找事兒，觸她的眉頭，可不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嗎？
鄭青雲對李昭華這個盟友還是相當看重的，見裴芷若這樣的無禮，冷笑了一聲：“裴小姐似乎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份呀。”
“三皇子妃殿下有何見教？”裴芷若瞟了一眼鄭青雲眼神中帶著十足的輕蔑，像是，多看一眼，就是給鄭青雲天大的恩賜一般。
鄭青雲沒有像裴芷若料想的那樣暴怒，相反，依舊是笑意盈盈。隻是說話的語氣，像是三七天的雪，冷的滲人，像是要把人的骨頭都碾碎。
“裴小姐從頭到尾，第三遍下，不太恭敬呀。”
裴芷若鼻孔裡出氣，隨手抱拳，甚至連腰都沒有彎下：“芷若是武將出身，行為粗鄙，若有冒犯之處，還望二位殿下海涵。”
“海涵不了。”鄭青雲麵上含笑，話裡藏刀。
“三皇子妃殿下，這是什麼意思？”裴芷若反問了一句，大有要把事情鬨大的架勢。
鄭青雲笑了一聲，道：“於公，三殿下乃是皇族，裴小姐不過大臣之女，當街對三殿下不敬，這是不忠；於私，三殿下與裴小姐早年交好，如今裴小姐卻因為一己之私，把三殿下製於不顧之地，這是不義，裴小姐這樣不忠不義，卻還這樣理直氣壯，真是人間奇觀呀。
裴芷若是武將出身，這樣的家族最看重忠義二字，鄭青雲把她陷入不忠不義之地，無疑是讓她的家族蒙羞。
見她這樣給自己扣帽子，裴芷若直接吼了回去，怒道：“你少在那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裴小姐應該清楚。裴小姐如此僭越，三殿下不追究，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放你一馬。若是裴小姐再執迷不悟，三殿下原諒，本妃也不會原諒。”
去，鄭慶雲說著，上前一步，將李昭華擋到了身後。
看著鄭青雲的背影，李昭華心裡說不出話，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慢慢的從心底深處蔓延了上來。
他說不出是什麼情感。
那是他，大婚之前都素昧平生的女人。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願意把他擋在身後，用女子之身為他擋住外界的侵害。
那個嬌小卻堅強的背影，像是一顆種子，在他的心裡紮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