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沒聽說過(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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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是在四方閣那種遍地男人的地方長到一十六,也早有了尚憶知這麼個未婚夫,但始終也是知曉男女授受不親這樣的道理。所以此前並沒有和異性這麼貼近過,即便中間隔了條狼犬,也基本到了呼吸可聞的地步。

就算是不拘小節的江湖人士,乍然被那少年韓義擁在懷裡,我一時也惶惑驚怯起來。

他換了身粗布衣裳,臉也塗了半黑,身上卻依舊能聞到前一天穿著錦衣時那淡淡的檀木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似乎靠到了一個火盆前,略略覺得熱燙起來。

韓義原本就隻略高了我半個頭,如此近距離情況下,我抬眼之際幾乎就要和他四目相對了。為了避開這份尷尬,我略略側了頭,下落的視線剛好就落到了他脖子上那節沒有塗黑的白皙肌膚上。

當下去就克製不住地開始了心跳加速,聽著胸腔裡一陣大過一陣的心跳動靜,我甚至錯覺它要從口中躍出來了。

可我手上抱著大富沒法空出來推他,下意識就想要開口,不料他又用另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少年手指微涼,我接連受驚之下倒是意識到了原本忽略的外部環境。

幾乎是近在耳畔的雜亂聲音響起:“快看看這邊有沒有?一定不能錯漏了人。”

是官差!

我分辨出了聲音來源,自旁側縫隙裡看過去,一列官兵正自這條巷子那邊的路口穿過去。跟著我後知後覺意識到方才若不是韓義阻止,剛剛我那一步跨大點就要被那群官差撞個正著了。

似乎察覺到我已經清楚眼下境況,韓義原本捂著我嘴巴的那隻手收了回去,我鬆了一大口氣。大富還自我們中間空隙探了腦袋出來舔我,等著官兵自那頭離開,我下巴處糊著的灰也叫它舔了個乾淨。

可以想見除了下巴那塊滿臉灰的樣子有多可笑,韓義垂眸看了我一眼,沒有忍住嘴角的抽搐。

因著剛剛靠在一起的羞澀我按捺了脾氣不與他計較,隻將大富自懷裡放下。把臉擦乾淨後解了個包袱小心地避開它的傷腳後,重新連狗帶包袱一道背到了肩頭。空出兩隻手來終於算是一身輕了,我這才深吸了口氣後抬頭看向韓義,清了嗓子與他道:“現在怎麼辦?”

韓義此時已經不再把視線投在我身上了,他略略抬了頭,看向了左後方的那處院落。我跟著踮腳去望,一眼看出了那方院落的寂寥。

“你不是想進去吧?”我瞪大了眼。雖然平時躲懶貪吃,實際上我還真的沒有乾過這檔子私闖民宅的事情。

聞言,韓義終於再度看向我,隻是神色冷漠的仿似換了個人,“官差尋到這就是時間問題。”

顯而易見的官差已經開始在即墨鎮裡全城搜尋我們這兩個上了海捕文書的案犯了,如果不想被抓似乎隻有先找個地方躲一躲。畢竟大青天白日的,尚府於這即墨鎮上又是有頭臉的人家,一旦發現我被官差追著跑那還有得好。

現在我唯一慶幸的是那份畫了我頭像的海捕文書上沒有姓名籍貫,連帶將我的性彆都給弄錯了,因此基本上隻要不是官差帶了畫像在尚老夫人麵前把我捆了去應當就不會有問題。

但是暫時的安穩不代表我就能這麼鹹魚下去,畢竟這是樁人命官司,還是涉及到番邦外使的情況。於是,在跟上韓義身後偷摸翻進這處宅院後我就一徑想拉了他問後續安排。

但是他直接就往圈在院落中間的小屋裡走去,我頗為恐懼,一路貓腰要進不進地拖在後頭,壓低了聲音去喊,“喂,韓義,你彆進去了,萬一……”

雖然從外頭已經看出來這方巴掌大的小院極為破敗荒涼,我還是擔心會有人突然冒出來。畢竟眼下我倆這個身份,很容易把眼下糟糕的情況再擴大化。想到這裡我也不打算跟韓義太近,挪到了牆邊隻等著內裡有驚叫聲就立馬跳出去。

結果韓義進去半日沒有聲音出來,我這才背著大富疾步跑過去。

屋子裡顯然久未人住,滿鼻子的黴敗之氣。因為左側一麵原本有窗的灰牆直接就塌了半邊,所以內裡情況甚至連家徒四壁都稱不上了,帶著屋頂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敗,

我在左右四顧的時候,先進來韓義已經在角落尋了塊尚乾淨的木樁子坐了下去,卷起了左邊的衣袖露出了傷口。見狀我想到背上大富前腿上的刀傷,跟著取了兩塊碎磚疊起來,然後放下包袱將綁在上頭的大富解了下來。

大富那塊傷口雖然血已經止住,但皮肉都明顯外翻了看著就疼。不過這回就不用土豆剁碎外敷這麼對付了,昨晚宿在尚家,鄭二爺留意到我手上爬捕獸坑弄出來的擦傷後專門吩咐小丫鬟給我送過去三瓶上好的金創藥。

塗了之後今天起床那些細碎的擦傷已經好的看不出什麼了,就隻幾道略深的口子還有些許刺痛。感覺到效果不錯,我今天清晨離開的時候也就一並帶走了,這時候正經是派上用場了。雖然大富是狼犬,但是我覺著它在四方閣都是和我們吃一樣的吃食,那麼傷藥應該也是能用的。

在傷口撒金創藥的時候,大富疼得直哼哼。

我感同身受地略略紅了眼眶,一手按了它的傷腿,一手輕摸它的毛安慰,“噓,你忍忍啊,大富。我知道這麼個口子肯定很疼,但是你聲音大了會把官差招來的。綁了我去倒是沒什麼,可你就回不了四方閣了。”

角落裡的韓義聞言發出了輕嗤之聲,念及剛才他在巷子裡護了我一次,我便埋頭專注給大富裹傷口,隻當了不知。等處理完大富的傷口我才扭頭去看韓義,他左手腕上那道口子依舊猙獰。

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金創藥,我喊了他一聲,“喂!土豆泥不要,金創藥你還要不要?”

話落我沒有等他回應,隻隨手拋了過去。畢竟以我們兩現下的關係,我肯給已經是看在他之前幫我的情分了,至於他要不要就不是我考慮的問題了。

結果,他伸手接了。

“多謝!”

聽著他的道謝,我彎了彎唇角。一邊的大富將腦袋挪到了我腿上,舔了舔我的手掌示好,我順手輕撫狗頭。等著他將手腕上的傷口處理好了,我再度抬眼發問,“現在,你能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韓義靠在角落裡望著我,唇角略微上挑,似笑非笑道:“你都猜到我可能和韓家有關係了,何必還如此掩飾。”

眼見他就這麼將這個問題拋了回來,我略略生起了火氣,斜睨了他道:“就算我猜到你是韓家人,但是那又有什麼用處?姓韓的人家這麼多……”

韓義聽了我的回複也擺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你……知道韓家和雲舒卷,難道不知道十六年前發生的那樁事嗎?”

“十六年前我才剛出生,哪裡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覺得韓義這時候這連串的話都像是藏了謎團一般讓我越發聽不懂,心下在我和他之間的仇恨簿上又填了筆新債。

“那麼,天下第一莊你總該聽說過吧。”韓義望著我的眼神再度冷然下來,仿似墜入了千年的冰湖之中,我禁不住遍體生寒,連帶那句回答的聲音都飄忽起來。

“對……對不起,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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