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後山靈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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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靈草實際本身並不叫這個名字,也壓根不是長在後山的。其本體蔥綠,葉寬三指,外型咋看與普通雜草長得並無多少區彆,隻是在葉莖之上長有淺淡的紫色斑紋圖騰。

因為原是無人問津野蠻生長於四方閣四處的,所以也並沒有人有閒心與它取勞什子的名。隻道這古怪的野草看起來鬱鬱蔥蔥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發育的極為繁盛,全然不可能會出現需要專人看管的情況。

直到某日裡,意外被人發覺此種雜草對內傷複原頗有些助益,這消息傳揚出去之後就引來了不少上山采草之人。

那些時日閣中對外來人於四下采摘之事並沒有給予重視,等到師父他老人家發覺不對時,原本這些隨處可見的靈草已被人摘得幾成斷子絕孫之勢。於是他老人家在唏噓嗟歎一番之後,立即著人把剩餘的靈草獨苗們移栽至了四方閣的後山,並且派了專人十二時辰的看守以阻住大批無良采藥人,予這靈草一些喘息之機。

這後山地勢四麵略高中間低窪,隻有一處入穀小徑,天然就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移植後水土不服,此後靈草便生長地極為緩慢,再不複前些時年滿坑滿穀隨地可見的盛景了。

不過遇到正經需要靈草療傷的同道中人,師父他老人家也會交付些。但是畢竟僧多粥少,靈草就這麼物以稀為貴地身價百倍起來,由此引來了不少盜賊宵小。在這兩年裡雖然本閣弟子看守後山時常會發現這類蟊賊,但是大多時雙方衝突並不嚴重。畢竟隻是小小一株略有些藥性的雜草,還沒到要人豁出命的程度。

不過饒是如此,駐守後山都決計不是個輕鬆的活計。畢竟那地方僅有個茅草棚子,等同露宿野外。想到這裡我就益發同情起七師兄來, 七師兄這個人同我其他師兄還不太一樣,雖然比我大了三歲但也是極為愛玩鬨的性子。彼時年幼的我因被師父外貌嚇得直哭,幾個如大師兄那般年長的也隻管拍拍我權作安慰就自走了。隻有七師兄,專門去逮了蛐蛐來送我。至於我也會在七師兄練功墊底被罰了不許吃晚飯的時候,揣著包子去探望他。

時光脈脈,我們漸漸長大。我不再滿足於提個蛐蛐笑哈哈,他的食量也不再是一兩個包子可以塞飽的了。於是,我們兩有誌一同的將罪惡的手伸向了後廚的兔子。我提供情報並引走廚娘嬸子,他再趕來將兔子盜走,然後剝皮火烤,通力合作,二一添作五,三下五除二,一道分享烤兔子。

不成想,竟是捅了個馬蜂窩。

七師兄暫且不提,想我拜入師門這麼久類似的胡作非為實也不少,但是並沒有得到過什麼特彆明顯的處罰。畢竟入門年幼,又因著是閣裡唯一的女弟子,師父再是恨鐵不成鋼也終究是看我不舍,況且我那些小打小鬨也較不得真,故此他老人家便睜隻眼閉隻眼地一路相護。

受此影響,大師兄也沒怎麼正經八百地拿我的作為問過事。

基本大多是我哭一哭討饒兩句也就罷了,再嚴重的也左不過是去罰抄本門內功心經,是以我並沒有什麼懼怕收斂的心思。

隻歎這回倒不知這幾隻兔子觸到了大師兄哪片逆鱗,他居然越過了師父他老人家直接將我和七師兄拖到師祖祠堂,將我兩一道處罰了。

眼前正經是三月正春時節,剛好是夜漪花樹開花之際。接連數日夜漪花在枝頭燦爛盛放,雲蒸霞蔚般好看。不過這花雖然好看卻也著實很惱人,在春風之中猶似細碎的花浪翻卷,撒的滿地都是,對於清理而言是相當不易的。

藏書閣旁就恰好植了不少夜漪花樹,大師兄大約是怕我偷懶,竟然牽了條狼犬來專門監視我打掃。

狼犬喚做大富,它的母親本來是四方閣附近的一條普通野狗,後頭也不知道尋了這山頭裡哪隻野狼廝混,兩個月後生下了混血的愛情結晶大富。但是大富尚未滿月就不知是何緣故被父母拋棄,便是四師兄下山之際聽到了大富的哼唧,尋到了這條小狼犬望之可憐遂帶回了閣裡喂養。

一年多過去,如今大富全然不是初見時瘦弱可人的模樣,已經長成了四肢健壯、背毛油光水滑的帥氣模樣。甚至因為混了狼族血統的緣故,大富的眼神也要較之一般家犬銳利,那蓬尾巴也並不像普通犬類那般上卷,大多時候都是垂地的。

此外,每逢月圓之夜,大富還喜歡仰著脖子引吭狼嚎一番,乍然聽上去頗有些毛骨悚然之態。我心下便有些畏懼於它,每每見之總要離上三丈遠。

胖廚娘卻非常器重它,將後院裡那些雞籠交予它看守。畢竟四方閣地處岱山之中,常有狐狸、狗獾這種畜生去偷盜後院的活禽。大富到位之後當真愛崗敬業,自此後廚再沒丟過活禽。

當然,兔子不算。

就這樣白天受了這般身心摧殘辛勞,夜間洗漱之後我就迫不及待抖開被子要去榻上會周公。結果剛剛鋪妥床鋪,準備脫衣之際我突聞耳畔破空之音淩厲響起。雖然學藝不精,但是我的反應能力著實不弱。在意識回籠之前,身體已經自如地轉側避開,隨即聽到窗外投進的小石砸穿了窗紙,啪嗒一聲落在了腳側。

外頭明晃晃的一束月色透過破開的窗戶紙孔投入室內,我察覺到不對勁,戒備著往窗口摸索過去。

“染師妹!”夜色下,有人聲在窗外輕輕的喚。

我怔了怔,抬手推開了窗戶,少頃,一個黑影邊喚著我的名字邊攀著窗欞邊緣翻入了室內。月光爍爍,爭先恐後地湧進來,在四下裡鋪陳開來,明度足夠我將那張翻窗入室的豬頭臉看得一清二楚。

“豬妖!”

雖然在拜入師父門下之後,我對外貌耐受度著實有了質的飛躍,但仍舊叫眼前這人頭豬臉唬了一跳。這種可不同於普通嚇人的物事,這算做邪魔妖道。想我又不是那等飛升修仙之人,可不就受驚了。

於是,我立時探手去拿靠在床邊日間掃地用的掃帚,高舉過頭頂以氣沉山河之勢掄圓了胳膊要往下砸,“何方豬妖,吃我一棒!”

“染師妹,是我!”千鈞一發之際那豬頭臉伸手一把握住了我掄下去的掃帚柄,同時再度喚了我一聲。這聲音如此耳熟,顯是我七師兄的。我遂放下了手裡高舉的笤帚橫在身前,同時確認了聲,“七師兄?!”

月色下,豬頭臉點頭如搗蒜,“是我!”

確認了他的身份,我禁不住再三打量了那張青紫腫脹的臉頰,要戳不敢戳的最後隻得拍了他的肩膀顫聲去問:“七師兄,你這究竟是遭了什麼罪了?難不成這是大師兄下得了手,他做什麼要這麼對你啊?”

“你想到哪裡去了!”七師兄邊啼笑皆非地看著我直搖頭。

“不是大師兄教訓你的?那你這是怎麼成了這麼副人頭豬腦的樣子?”

七師兄顯然聽出來我拐著彎在罵他,不過想來並不欲與我一般見識,隻聲音沮喪道:“後山今晚遭賊了!”

“哦!”我幡然了悟,猶似醍醐灌頂。突然想要抱著大師兄謝他祖宗十八代,要我也被放去後山守靈草,恐怕今日頂了那張豬頭臉的就是不過二八年華的花夏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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