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十年以上,要找一個地方並不容易,還好海邊獨棟彆墅不會太多,我繞了幾條錯路,停在路邊回想、加上研究地圖和詢問當地人,終於在天色昏黃時找到記憶中的那幢彆墅。
我將車停在路邊走下去,五分鐘後來到門口,雖然它外表斑駁破舊,怎麼看都不像有人住的樣子,但門窗都還很完整,並且該關該鎖的都沒漏掉。
不過電鈴早已年久故障,我用力敲幾下門,隔了很久還沒人出來,沿著四周繞一圈,也沒發現其他入口,這時天色漸漸暗下來,我想既然來當然不能無功而返,於是回到車上拿出大扳手和一塊夠厚的布,再走回彆墅找一麵靠角落的玻璃窗,用厚布墊底將玻璃敲裂,再將碎玻璃一片一片拿掉。
進到裡麵果然漆黑一片,我站在原地讓眼睛適應黑暗,才小心翼翼邊摸邊走。這彆墅並沒有很大,裡麵的家俱都蒙上一層灰,看來很多年沒人住了,我繞遍客廳、廚房、浴室和二樓每個房間,都沒發現有人活動的痕跡,倒是蜘蛛網沾了我滿臉。我心想自己可能判斷錯誤,這裡根本和章教授的死因無關,因此下到一樓準備離開,但當我通過客廳時,突然被不平的地毯絆了一下,那時手順勢扶住旁邊靠牆的櫥櫃,這本來隻是很自然的反射動作,如果當時我沒動到那根敏感的神經,應該就會繼續往前走,偏偏我就注意到手指摸到的地方特彆乾淨,再摸摸它周圍都是一層厚塵,顯然那塊區域最近才有人碰過。
我停下來仔細看,乾淨的區域就在櫥櫃側邊,我直覺扳著它往外拉,整座看起來很笨重的櫥櫃竟被我拉開,裡麵出現一道燈光昏黃的玄關。
發現這個秘密讓我信心大增,這幢彆墅果然有古怪,我輕步走進去,玄關隻有二、三公尺,轉個彎就是往下的階梯,順階梯而下,儘頭是一扇厚實的門,我使力推了它一下,門微微往裡動,開了一道小縫,看起來並沒鎖死。
我吸口氣、繃緊全身神經慢慢推開它,即使有充份的心理準備,但映入眼裡的景象還是令我屏息,門內整座十幾坪大的房間竟然三麵都是複雜儀器,從它許多交互閃爍的訊息燈來看,這些儀器仍不停在運作。
我再走進幾步,又看到更讓我震撼的事,竟有個女人蜷臥在儀器旁不到兩公尺見方的空間,那裡剛好擠進一張單人床,乾淨的女性衣物整齊疊擺在她身側,床下還有個旅行袋。
其實我一眼就認出她是嫣嫣,她穿著輕便的背心和牛仔褲,厚重的登山鞋也沒脫,沉睡中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難怪我闖進來她都沒警覺。再抬頭看上麵原有一排監視器,彆墅外的每個角度都在監控範圍,旁邊我猜是代表有人入侵的紅色警示燈也一直在跳動,隻不過這裡的主人已經睡到不醒人事。
目睹這些,有股複雜情緒不禁在我心中發酵,雖然我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但隱隱覺得她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身份,包括章教授也是!而我被蒙在鼓裡不知有多久了!
我走過去輕輕搖動嫣嫣的肩膀,她皺了一下眉沒醒過來,隻是轉身變成背對著我。我於是更用力搖了搖,同時叫喚她的名字。
‘誰!?’嫣嫣一下驚醒,轉身時手裡已經多出一把槍,我大吃一驚、狼狽的往旁邊滾。‘砰!’的槍響聲在密室內更加震耳。
‘我是書俠!彆開槍!’子彈隻差一吋就打到我,我趕忙大叫。
‘書俠!怎麼會是你!?’
她定下神後一看果然是我,當場眼眶就變得濕紅。彷彿受儘委屈後見到最想念的人一般,我一時想不透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說教授被殺害,連你也失蹤,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我情緒也有些激動,畢竟她曾是我最在意的人,直到現在也都還沒多大改變。
‘我……我很難跟你解釋這一切,你怎麼來的?’她鎮定下來反問我。
‘我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我認識的章嫣嫣?’我注視著她,提出最想知道的疑問。
她默默凝視著我,眼眸彷彿有千言萬語和無限愧疚,過了良久才輕輕一歎,幽幽回道:‘我想不用再瞞你,我的確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單純的章嫣嫣,我的另一個身份是埋伏在逐鹿集團的間諜,包括你會被關入獄,也全是我一手策劃的陰謀。’
‘你!?’
一時間我受到的震撼遠超過憤怒,呆呆望著麵前這曾跟我很親密,但我卻沒真正了解過的美麗女子,隔了幾十秒,竟然無法控製自己的笑起來,隻不過笑的比哭還難聽,一邊笑一邊還喃喃自語:‘你開玩笑是吧!你一定是開玩笑對嗎?乾嘛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又沒怪你離開我……不!我是說……我自己作錯坐牢是我的事……你不用跟我說這種玩笑話……何必呢……’
‘不是玩笑,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她神色淒然地說道:‘我和章教授都隸屬一個國際秘密組織,這個組織的目的是鏟除逐鹿集團這類製造生化武器的地下兵工廠,據說我們組織在二十年前勢力最大時還可以調動許多國家的軍隊,不過近年來有股神秘力量興起,它暗地支持這些企業對抗我們,使我們在全球秘密據點於短短十年內已剩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力量也愈來愈薄弱。’
‘等等!’我打斷她的話,憤怒喊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聽這些!!’
這些神秘組織、幕後黑手的故事,已經把我的生活搞成一團亂,現在又要來一個新的震撼!而且直覺是更難承受的巨變。說真的,我寧可她是平凡的章嫣嫣,而我真的是犯罪入獄的強奸犯,如果可以這樣,我也不會再去追究那鬼膠囊的真相!
她闔上眼微微吸了口氣,眼角含著晶瑩淚珠說:‘你讓我說完,我根本不是章教授的女兒,隻是借他女兒的名義安排進逐鹿集團,目的就為了搜集它所有的犯罪證據,以及查到它幕後的神秘集團,而你是我們利用的第一個人,一直到我又認識趙俊傑,才決定把你犧牲掉。’
‘我不相信,你根本沒必要這麼作,如果隻為了和趙俊傑在一起,大可跟我分手就行,何需讓我入獄!’我強抑激動的說。
‘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但你不斷打聽我的行蹤,已經造成我任務上以及組織的困擾,組織本來要用製造意外的方式處置你以絕後患,但我不忍心你死,極力向上麵求情,後來才用這種方式讓你無法再來找我。’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難道不覺得你對我很殘忍嗎?到底要我死過幾次你才甘心?’我握緊拳頭不知道該如何接受她所說的每個字,好不容易出獄後想重新振作的靈魂,這一刻全被掏空粉碎!真的什麼都沒了!
‘因為我就快沒時間了,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她一雙美眸凝視著我,任由淚珠滾下臉頰。
我強忍再一次的心碎,好吧!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就要弄清楚一切。
‘那現在呢?你離開趙家失蹤,是不是代表已拿到你要的證據?還有章教授怎麼死的,你該知道吧!’
她一聞言,淚水更加無法控製的湧出眼眶:‘我……我們都被趙勝騙了!其實他早就知道我的目的,我自以為偷到盤天實驗室的出貨資料光碟,便傳送回在組織歐洲的總部,怎料傳送途中被他們攔截,現在總部位置已經曝露,我冒險聯絡好幾天都還沒回應,不知道情況怎樣?章教授事前得知這是引我們現形的陰謀,本來要趕過來這裡緊急通知總部,怎知途中就被他們抓到,他一定是為了不泄露這個地方,才被他們酷刑拷問至死……’
我歎了口氣慢慢讓自己平靜,事情已經如此,我還能對她怎樣?
‘那天在飯店頂樓想擄走你的是哪一路人?’
‘那是自己人,自從光碟被盜走後,趙俊傑以有人想對付他們家人為由,常要我在他身邊,不然就派保鑣跟著我,我很難獨自到這裡傳送光碟裡的資料回總部,為了在不讓他們起疑的情況下將資料送出,組織才用這個辦法想將我和光碟一起帶走,沒料到陰錯陽差被你破壞。’
‘既然如此,你們的人那天何不乾脆就殺了趙勝?’我懷疑問道。
‘趙勝隻是抬麵上的人物,我們要揪出來的是幕後的龐大組織。’
‘你說的幕後組織,是不是審判長?’
嫣嫣聽我提起這個名字,眼睛登時睜大:‘你怎麼知道?’
我正要跟她解釋我離開飯店後的遭遇,突然紅色警示燈急速閃動起來。她臉色一變轉向監視器,我也注意到監視器螢幕顯現的彆墅周圍,至少有十數名黑衣蒙麵,全付武裝的人正要闖進來。
‘你留在這裡,我上去應付,如果可以的話,找個地方躲好。’我毫不考慮的說,不論她曾經害得我多慘、傷我有多深,我多年來的直覺就是舍命也要保護她。
‘書俠……你……’她微微一怔,感動的站起來走向我:‘我這樣害你,你都不恨我嗎?’
‘現在還說這些乾嘛?敵人都到門口了!’我焦急的說。
她卻動也不動,仰起臉看著我,緩緩將朱唇送到我嘴邊,帶著芳香的絲絲氣息吹拂我臉頰,我怔怔的望著她清麗優雅的容顏,當四唇相接時,一股莫名的悸動讓我緊摟住她,就像圓了一個長久以來心中未竟的夢。和她舌濡交融的美好感覺不是第一次,隻是相隔久遠,本來以為早從我生命當中失去的,現在竟然又回到靈魂深處,我感覺依然熟悉,卻又多了一種難言的淒涼。
不知過了多久,她深情不舍的離開我,在我們唇與唇之間拉出一縷銀亮水絲。
‘我已經欠你太多,不能再讓你為我犧牲……有件事我以為再沒機會告訴你,沒想到今天還能親口跟你說……’她抿住發抖的唇,淚光又在她眸中綻開:‘五年前那晚,你在我家見到的不是我堂妹,而是我……我的第一次給了你……心裡也永遠隻有你一個。’
‘你說……什……什……’我正想回話,整個人突然從身體末梢開始麻痹,好像被急速麻醉一般,短短幾秒後不僅全身沒一處肌肉動得了,連舌頭都不聽使喚。
‘我上去了,他們要的是我,捉到我後就會走的,你儘早把我忘了吧!’她扶我到床上躺好,說完這些話後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就決然轉身離去。
我望著她消失在門後的美麗倩影,心中不斷呐喊要她彆作傻事,就這樣眼睜睜看心愛的女孩自投虎口,心情的痛苦比被千刀萬剮還甚百倍。
宛如曆經幾世紀的內心煎熬,我以為嫣嫣八成被那些人帶走,沒料到門又被推開,嫣嫣一臉煞白的走進來,後麵跟著四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拿槍抵住她的背。
‘你想保護的就是這個男人吧!’其中一名黑衣人走向我,我認出他的臉赫然是趙俊傑。
趙俊傑見到我宛若仇人,手臂一勾,架著我脖子將我從床上拉起來,用他手裡的藍波刀頂在我下顎。
他看著嫣嫣冷冷問道:‘你這麼在意他?為了他肯出來自投羅網?哼!果然是對同命鴛鴦,隻不過你把我趙俊傑當成什麼?’
語畢,刀鋒輕輕劃過,我雖感覺不到疼痛,但鮮紅血液已經無聲無息流下來。
嫣嫣見狀掩不住焦急和不忍,低聲下氣為我求情:‘俊傑……這跟他沒關,他隻是一條被我利用過的可憐蟲,我不想再拖他下水,你放過他吧!’
趙俊傑聞言臉色變得更鐵青,冷冷的說:‘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親手殺了這個廢物,我可以替你擺平一切,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你從此安安分分當我趙俊傑的妻子,否則我也護不了你。’
嫣嫣看著趙俊傑,突然笑了笑歎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永遠比不過書俠嗎?’
趙俊傑愣了一下,滿麵怒容喝道:‘你胡說什麼!我比不上這人渣!?’
嫣嫣看向我,神情變得溫柔甜蜜,幽幽的回答趙俊傑:‘你是比不上他,他不管自己多危險,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保護我,而你現在是先考慮自己的處境,才決定我的生死,像你這種無法保護女人的男人,在我心裡永遠是懦夫。’
‘你找死!’趙俊傑勃然大怒,衝向前,揚起手要往嫣嫣的臉打下,但那隻手在半空中就停滯住,嫣嫣無懼的看著他。
這時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冷笑幾聲,開口道:‘趙公子,看起來這位小姐的心思根本沒在你身上,機會我給過你了,現在是不是要交給我來處理?’
趙俊傑握緊拳頭,表情顯得有些掙紮,又看了嫣嫣和我一眼才憤然轉身,從那幾名黑衣人中間擠過,丟下一句:‘你們看著辦吧!怎麼處置這對狗男女,隨你們便!’語畢人已消失門外。
趙俊傑走後,其他三名黑衣人紛紛拿下麵罩,其中二名是東方臉孔,另一名是身高起碼二米,肌肉發達宛若黑金剛般的黑人。
二名東方人中有一名是日本人,聽另一人稱呼他杉上先生,儼然是這次行動的頭子。趙俊傑離開後,他炯炯的雙目一直在嫣嫣姣好的臉蛋和身材上打轉,我心裡有萬分不祥的預感,害怕已猜到他們接下來的企圖。
果然杉上使了一個眼色,那名黑人把我從床上提起來拽向牆邊,厚硬的皮靴立刻踏住我的頸子。這黑大個雖然體形驚人,但搏鬥不見得比體重,若非我全身失去行動能力,說不定還能對付這些人,怪隻怪嫣嫣算計錯誤,以為她跟這些人走就能保我安全,結果反而使我們雙雙陷入險境。
杉上抬起嫣嫣的臉蛋,冷笑道:‘你以為我們大費周章來抓你,為的是你偷走的那些過氣資料嗎?哈哈哈……錯!那些東西你拿去給誰,我們都不怕!不過我們組織對付敵人的手段,就是要趕儘殺絕!而且隻要有人跟我們作對,我們就要他活著比死還痛苦,達到殺一儆百的目的!很不幸……章小姐,你就是今晚的祭品,我會用性命保證讓你後悔為什麼生來是女人,還是個美麗的女人!’
他說完又轉向我,指著我問嫣嫣:‘這是你心愛的男人嗎?’
嫣嫣閉上眼,點了一下頭。
‘你要他活著,還是死?’他又問。
‘請你們放過他,任何事都我都心甘情願意承擔!’嫣嫣平靜的回答。
‘嘿嘿,很好!既然如此就自己脫吧!脫到我說停為止,這位黑人先生魯馬可以徒手扭彎鋼筋,你要是敢在我沒說停之前自己停手,我就讓他扭斷你心愛男人的胳臂,每違反我命令一次就扭一根,如果二條胳臂都斷了就換腿,最後才是脖子!他會受儘痛苦後才死去,聽懂我的話了嗎?回答我!’
嫣嫣麵無血色,卻一點都不膽怯,冷冷的回答:‘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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