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無缺手上的九雷切緩緩掄轉至胸前,左手往地麵拋出一股真勁,托起身軀虛浮半尺,當他左手搭在刀柄時,宛然整個人定在空中,長發飛舞、眼中冷光流轉,字字殺機飄在風中:想拿下我,你們可付得起這份代價!!
‘天雷刀法 第三式 怒雷無儘……’
話聲一落,刀勢儘展遮蔽整片天地,猶如是惡獸的咆哮,就算死也要將敵人拖入深淵,冷無缺全憑一身肝膽刀出無回,以命搏命之姿亦讓鐵一為之心顫。
整個鬥場竟全籠罩在他的威壓之內,鐵一驚極反怒,原本沉著的臉一瞬扭曲,從未有人如此輕視十六絕刀陣;一句小子狂妄!刀令再下:‘隕天滅地。’
隻見十六鐵衛四人一組,倒轉兩極、刀陣陰陽相生,急速舞動的刀光,奔騰起碎裂血肉的漩渦,惡狠狠地向冷無缺絞殺而去。
就在冷無缺以視死如歸之姿,與鐵衛對撼之際,耳邊突然傳來談永藝的悲呼聲!
‘小冷!停手啊!’聲聲溫暖滲入冷無缺心裡;慘然回望無言……
就在談永藝以為與不空來的太晚時,一句禪唱‘阿彌陀佛’恢宏地震蕩天地之間……
一聲正宗少林獅子吼!如同少林寺那千斤撞錘,急襲那肅殺的氣場;在混亂的空間被浩然的佛氣撕裂時,不空瞬間穿入冷無缺與鐵衛之間;陷入由雙方人力,辟出的阿鼻地獄。
不空隨那撼動天地的吼聲,身形三滅三現後,已經踏在兩大殺勁的中間,他僧袍鼓動、肅穆的臉一片佛光,九重金剛護體神功全力運轉,但憑一己之力,想要阻止無謂的憾事發生。
冷無缺眼看‘怒雷無儘’無儔的刀勁,無可挽回地劈向不空那不設防的後背;他驚地冷汗淋漓,失聲大喊:‘不空!不要啊!’,咬牙想要返轉一去無回的刀勢,隻可惜就算氣血已衝碎持刀的右腕骨;卻已無力回天。
卻見不空回頭慈悲一笑,如憐憫眾生的菩薩,右手緩緩揚起,像拈起一葉菩提,身形突地離地一尺,口中喃喃自語……又似渡化眾生道:‘生死圓缺皆因果;全是紅塵無定人’,硬接兩道真力,心脈一窒嘴角鮮血流淌,勉力左手牽扯將兩股力量,壓製在自己身前。
在十六鐵衛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不空佛唱出口道:‘大悲掌 第七式 佛心泣血渡紅塵’;隻見漫天掌影,化成紛飛的菩提葉,將滔天的殺氣淹沒,渡向極樂的彼端。
‘般若波羅蜜、般若波羅蜜……’除了不空微弱的誦經聲外,城東巷弄重歸一片死寂。
談永藝連忙飛身接住,似已昏迷的冷無缺,看他除了嘴角殘留一道血跡外,衣衫破裂十分狼狽;談永藝趕緊察看冷無缺的氣脈,幸好除了內腑受較重的震蕩外,並無性命危險。
突聞連綿的誦經聲忽然中斷,不空身體似乏力地向前傾倒,慈悲的菩提樹終於崩倒……
談永藝在不空倒地前,及時挽住不空的臂膀,不空微微睜眼望見;談永藝悲慟難掩、殺意卻慢慢聚合眉間;不禁感動又擔心……想說什麼不空卻壓抑不住地咳血而出。
同時四周突然有數十道身形聚集而來,為首一名黑衣少年陰聲笑道:‘嘿……果然兄弟情深,放心,我保證你們待會兒,會一同上路的,彆忘記是【猛龍幫】為你們送的終!’
聽到猛龍會猖狂的聲音,談永藝反常的低頭不發一語,這決非膽怯!而是傷重虛弱的不空,正緊緊地抓緊他的衣服希冀地道:‘老大!殺孽纏身便無窮無儘,答應不空慎之!慎之!’
談永藝從不空緊盯自己的眼睛中,讀出了一份血溶於水的關懷;讓身為孤兒的自己為這般情義,全身顫動不已。談永藝暗發重誓!在這世界裡,你們就是我最親的兄弟。
低頭看向不空,卻不知他何時已陷入昏迷的狀態,那張曾經憨厚逗笑的臉,現在卻一片死灰。
‘不空!’談永藝如痛失親人的孤狼,發出讓人心悸的哀嚎,原本就欲發作的殺意終於失守,四周的溫度瞬間失去平衡,落日餘暉照得談永藝,彷彿化入天地間一瞬蒙矓,突然地談永藝的身影,消失在眾人眼前。
‘你們都該死!’一句猶如來自九冥的宣判,夾帶數人的慘叫聲,談永藝在血雨中竄出,被敵人的鮮血染紅了雙眼,而原本烏黑的頭發,卻在沾染鮮血時漸漸變白。
談永藝側著臉,麵向猛龍幫眾人,以搜取性命的惡鬼修羅姿態現身;一雙紫紅妖瞳看得眾敵心顫神搖,他右手持無名刀直撲人群而去,兄弟受殘的痛、被挑動逆鱗的怒意,現在隻有鮮血可澆滅。
他沒有累贅的動作、沒有多餘的招式,殺入群中的他簡單而直接;橫斬、直劈、突步前挑、側身後刺,斬斷敵人的頭、劈開敵人的胸膛、挑破敵人的咽喉、刺碎敵人的肚腸,不知已收割了多少性命;談永藝突然收刀疾退。
白發披掛在黑色的武士袍上,談永藝殘酷地冷笑道:‘剛才,不知是誰說要送我們三兄弟上路的,怎麼一點抵抗的力量都沒有,讓恁爸一點興致攏沒有了,接下來該是為我那兩個兄弟,收利息的時候了。’
先是小冷的份,嘿……‘雷動九幽!’
隻見談永藝無名刀下虛斬,刀勁劃出的聲音,竟有如九幽無常的歎息,身形突然疾速旋轉,一次次的刀勁帶起一次次哀鳴,刹那間周遭的空間,被閉鎖、被扭曲;轟然一聲雷響,被壓抑的刀氣爆射而出,一瞬間被卷入的身體全被擠碎成一灘灘血泥。
餘下的人再也承受不住這滿天的血腥而四處潰逃,談永藝看著有人求饒、有人軟腳;眼中卻沒有一點憐憫,淡淡一句:‘小光總說眾生平等、佛渡有緣,但我想你們既然婉拒了小光的好意,那我就辛苦點度汝一程。’
‘魔刀無常度蒼生!’黃泉突然反握在左手,匕身神秘的槽線,似乎成了路引,隨著刀式飛舞,彷彿召喚出無常惡鬼,伴隨談永藝身影妖邪四現,手中的無名刀揮斬,隻見幽暗的刀影化成惡鬼手中的鐵索,將漫天的哀鳴卷入極深的幽暗。
南宮芷玲無法承受眼前的一切,她不懂世上為何有人這麼可怕?他們都已求饒四散了啊!他怎能還可以將他們殘忍地一片片碎裂?
惡魔!!這裡血流成河的原因,隻為自己的無知釋放了地獄裡的惡魔;她絲毫不會懷疑眼前這個拘魂使者,會在鐵衛受創之時將自己變成一灘肉泥。
‘你想好要怎麼死了嗎?’談永藝冷酷的聲音,讓南宮芷玲全身發顫,但卻又無計可施,看著因中了大悲掌,被廢了一半修為,尚無力動彈的十六鐵衛,不禁自責若不因為自己的任性;十六鐵衛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談永藝看著南宮芷玲忽白忽青的臉,心中居然沒有自己想像得那份快意,反而有另一個聲音在指責自己殘忍。強忍住恍惚的心神,便要痛下殺手之際,一聲急切的聲音傳來。
‘刀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