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約莫中午時分,不空也沒有其他的事,遂與談永藝倆人一同上路,隻不過和尚卻不知道九天之上的西天佛祖,正含著老淚心痛自家弟子誤入歧途……
經城門盤查後,談永藝三人已身在黑水港中,走在黑水東大街的石磚道上,每個人經過三人的身旁時,皆很不自然地掩著鼻子,加快腳步避開。
談永藝見狀忙低頭,仔細地打量自己,身上依然穿著冷無缺的外衫,隻是已找不到原來的顏色,一雙赤腳裹著一層厚厚的泥漿……
饒是談永藝臉皮夠厚,這時也感到很丟人地對冷無缺說道:‘小冷,我們先找個地方,洗個澎澎、換個衣服吧!我這鬼樣很像遊民哎……’
冷無缺雖搞不懂啥是遊民?但也覺得自己和他在慕達爾混了幾個月,全身上下都快成了野人了,於是點點頭,領著談永藝和不空,往街邊的一條小巷而去。
‘如意作坊’一個鬥大的招牌,掛在一間二層的樓房上,三人剛走入店裡,一名年約五旬的老先生,便立即放下手上的刀剪,笑嗬嗬地迎上前來。
隻聽他說道:‘嗬……我說冷少爺您是打那過來的啊!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甭提了!’冷無缺擺擺手說道:‘財掌櫃,先拿幾件衣服過來,讓我兄弟挑過後,再騰出一間屋子讓我們洗浴,放心銀子少不了你的。’
財掌櫃聞言笑逐顏開地說道:‘冷少爺您說的是那兒話呢!?為您服務是小店的榮幸,隻談銀子多傷感情啊!請您稍等先歇一會,我這就為幾位哥兒們張羅去。’
三人聞言便各自坐下,談永藝此時也開口問起冷無缺:‘小冷,這家店你很熟啊?’
冷無缺點點頭回答道:‘藝哥,打我下山後,我的衣服就都由他們張羅了,這家是百年老字號,他們的針織錦繡可稱一流,我自第一次穿至今,就再也沒換過了。’
此時,財掌櫃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嗬嗬……多謝冷少爺誇讚啊!如意作坊的宗旨便是要讓顧客如意,獲得您的肯定,真是老朽的光榮啊!’話說完,人也走到三人麵前,手上三件衣衫也順手擺在桌麵上。
擺上來的三件衣服,其中兩件各是黑色與白色的武士袍,絲織的內衫、直排單扣的外袍與一件長褲,談永藝二話不說直接挑了黑色,冷無缺則選擇白色。
此時財掌櫃開口說道:‘兩位少爺真是好眼光,這兩件本來就是為你們準備的,而另外這件是我特彆挑給小師父的,小師父您來看看是否滿意?’
說罷便伸手將那見鵝黃色的衣服拿起攤開,原來是一件斜邊開襟的功夫袍,做的寬鬆些、素靜的布麵連布扣都是反扣的,手工精細到看不到縫線。
‘阿彌陀佛……’不空喧聲佛號後,笑嘻嘻地開口道:‘雖然俺是出家人,啥都得空空,可是掌櫃的,這件衣服連佛祖看了都喜歡啊!您可是要布施給俺?’
不空話一說完,眾人皆哈哈大笑起來,財掌櫃的笑說道:‘難得小師父您喜歡,我就與您結個善緣又何妨!’
冷無缺搖頭說道:‘一句話就送掉十兩銀子,財掌櫃的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啊?’
財掌櫃聞言依然笑嗬嗬地回答道:‘讓您見笑了,冷少爺您就不用說了,從第一次您光顧小店至今,三年多來江湖上,誰沒聽過刀尊少君冷無缺的名號,更遑論前陣子,那殺敵後輕易便遁走的豐功偉業了,您可知道?現在光是您指定敝店的衣服,小店就沾您的光,賺了些銀子了,嗬嗬……而這兩位少爺既然是您的兄弟,揚名江湖我想也是早晚的事,所以老朽想與二位打個商量,二位以後的衣服也由小店包了如何?’
談永藝聞言立即回答道:‘我說頭家哎!你真是住在巷子裡麵的,不過你老歸老,思想還挺先進的嘛,還知道找形象代言人啊!’
冷無缺與不空聽的一頭霧水,而財掌櫃的卻如遇知音般地,對談永藝說道:‘沒想到這位少爺,您也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不知您意下如何?’
談永藝瞟了冷無缺和不空一眼,賊兮兮地低聲說道:‘老實說我是他倆的經紀人,一切都我說了算!我是很有誠意要與您合作的啦!隻是不知道這形象代言人的合約,要怎麼簽啊?’
財掌櫃的亦低聲地回答道:‘好商量、好商量……不知你要簽大明式的,還是西歐式的啊!大明式一年一簽,視您旗下人員的名氣而定,像冷無缺已闖入年輕高手榜,簽約金即是一千兩銀子,年抽傭金為三成,這種模式是收入較穩定,不過,我建議您們還是簽西歐式的。’
‘怎麼說?’談永藝聞言問道。
財掌櫃的興高采烈地繼續說道:‘西歐式的為一季一簽,以您整個江湖知名度為準,無簽約金、隻奉上車馬費,但小店會依您當月在江湖上的重大事件,為您做專題宣傳,開發專題服裝,您每月的收入,為整個銷售額的二成,年終若您的知名度不墜,另有整年度一成的花紅,而且您亦可外接其他商品廣告,隻要產品不衝突,全不在此限。’
談永藝聽完,眼睛大亮地說道:‘哇你勒!這麼好,我們當然要簽西歐式的嘍!沒簽約金是沒關係,不過請問一下我們的車馬費是多少啊?’
財掌櫃的此時看著談永藝,臉上稍有難色的說道:‘若以西歐式的來說,每一季度的車馬費是依知名度算的,像冷無缺的大約是五千兩銀子吧!至於您跟小師父嗎?這個……’
談永藝見財掌櫃的吞吞吐吐地,有點不耐煩地說道:‘有多少你倒是說啊!’
隻見財掌櫃的很尷尬地在談永藝麵前,慢慢地伸出兩隻手指頭……
談永藝見狀拍拍財掌櫃的的肩膀說道:‘沒關係的啦!我們又沒啥名氣,二千兩夠了啦!’
財掌櫃的乾笑一聲,不好意思地道:‘這個……您誤會了,我說的是二十兩。’
‘恁老師勒!’談永藝聞言頓時暴走,轉身拉著冷無缺道:‘小冷,恁爸不要買了,以後你也不要再來買了,走……咱們去買路邊攤的,卡省錢啦!’
冷無缺和不空雖然不知道,談永藝為何聊的好好的,卻瞬間翻臉,基於給兄弟麵子,兩人也沒多問,轉身便向門外走去。
他們這個舉動,卻把財掌櫃的嚇得頭發又白了幾根,若是讓總店知道,知名度第一的冷無缺,因為自己而與如意作坊拒絕往來,自己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他連忙開口說道:‘哎呀……慢點走哇!價格好商量,您若嫌低可以再談啊!’
談永藝聞言止步回頭道:‘可以談……先重新起個價再說!’
‘這個、這個……’財掌櫃的略為猶豫地說道:‘要不老朽在加點,五十兩如何?’
‘五十兩!’談永藝嗤笑道:‘恁娘勒!小光化緣都比你給得多,不用說了。’說完便作勢離開。
‘二百兩!’財掌櫃的咬牙喊出口道:‘真的不能再多了,再多就壞了行情了。’
‘一句話三百兩!’談永藝聞言說道:‘馬上拿!外加這三件衣服,我也不讓你吃虧,我很快就弄個場麵、亮個名如何?’
財掌櫃的看著他,一付吃定自己的賊笑,為了保住飯碗的他,隻得含著老淚接受這不平等的條約,隻希望談永藝能早日成名,否則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跟老伴解釋,今年怎少了大半的年終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