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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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應該是每個人的避風港,是每個人心中最信賴最溫暖的地方,至少阿呆本身是這麼認為。

讀高中前,阿呆和他老媽、外公、外婆住在鄉下的農村。走在鄉間小道,望眼都是一片綠油油的農田,不用刻意做什麼,整個人就會覺得神清氣爽。回到家,有嗬護他的外公、外婆,有疼愛他的老媽,那時候,他生活得很快樂,一點也不會因為在外麵受了欺負而討厭這個生長的地方。

國中畢業後,一切都變了,阿呆被他老媽趕去跟他那個陌生老爸一起住。

阿呆的父母在他很小不懂事時便已經離異,他跟那個無緣的老爸根本沒見過幾次麵,況且,阿呆的外公對他爸就像對仇人似的,因此,他老媽隻能帶他偷偷的跟他老爸見麵。

阿呆的老爸離婚後又組了一個新家庭,他這個兒子倒像是個外來者,真像是寄人籬下。

現在這個家隻能用“冷冷清清”四個字來形容。

阿呆的老爸和袁阿姨(他老爸的新老婆袁菲娜)都是新聞記者,那裡有新聞就往那裡跑,一個禮拜難得見幾次麵。

而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林曉婷)則是個大怪胎,除了上學其餘時間都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看電視劇、不逛街、不交朋友、不愛笑,更反常的是明明是個大美人,去上學偏偏要把自己打扮得醜醜的。最讓阿呆受不了的是,有時候他半夜肚子餓起來找東西吃,她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背後,用陰冷緩慢的聲調問道︰‘喂!你在乾什麼?’,想嚇死人也不必這樣吧!這個怪胎妹妹有等於沒有一樣,連哥哥也不叫一聲,他真的很想告訴她,自己不姓“喂”也不叫“喂”。(由於阿呆是從母姓,所以他妹妹跟老爸一樣姓林,而他姓黃)

回到家,門一打開,滿屋子彌漫著煙霧,濃烈嗆鼻的煙味一股腦兒湧向阿呆,他忍不住掩住口鼻咳了一聲。

他老爸轉頭說道︰‘回來啦!俊智來這邊坐,爸有話要跟你說。’

阿呆在老爸的對麵坐下,心裡有幾分不祥的預感。

客廳裡的光線陰暗迷蒙,老爸的臉上帶著幾分哀慟。

桌子上的煙灰缸堆滿煙蒂,還有一瓶喝得隻剩三分之一的高梁酒。

平時很少喝酒的老爸,現在卻借酒消愁,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讓他難過的事情了。

阿呆關心問道︰‘老爸你怎麼了?’

老爸露出痛苦的神色,啞聲道︰‘你媽得了癌症,現在住在醫院治療,我們等一下去看她。’

阿呆整個人僵住了,腦中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

他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怎麼會………。’

‘俊智……俊智………。’

‘唉!’

阿呆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跟老爸出門的,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醫院。

老爸語重心長道︰‘俊智你再這樣子,你媽看到會擔心的,你媽要跟病魔搏鬥已經夠辛苦了,難道你想讓她再多一份負擔嗎?’

聽到老爸的話,阿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不會的!我會做個好孩子,我不會讓老媽擔心的。’

老爸呆呆注視了阿呆一會兒,他的眼裡泛著淚光。

來到病房門口,老爸對著外公喊道︰‘阿爸!’

外公看到老爸時,雙目儘赤,對著他咆哮道︰‘畜牲!你還敢來!你給我滾!’

在我印象中一向和藹可親的外公看到老爸時突然發狂,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阿呆懶得管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恩怨怨,他隻想快點知道老媽現在怎麼樣了。

阿呆進到病房裡,躺在病床上的老媽瘦得不成人形,她本來濃密的頭發已經變得稀疏,臉色憔悴蒼白得可怖,緊閉的眉目之間鎖著一股憂愁。

阿呆心疼得掉下眼淚。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是老媽?為什麼?

外婆拍拍阿呆的背,試著安慰他,隨口跟他說明了老媽現在的病情。

竟然已經到了末期,阿呆暈眩了一下,外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門外傳來外公和老爸爭執的對話聲。

‘阿爸,我求您讓我進去看看阿娟。’

‘哼!彆這樣叫我,我承受不起。’

‘阿爸,您講講理好不好。’

‘我不講理!?當初你要跟阿娟離婚拋下她們母子的時候怎麼不跟我講理,你給我滾。’

爭吵不停的持續著,在醫院這個肅靜的地方,他們的聲音就像是鐵工廠傳出的噪音那樣大聲,讓人不得安寧,耳根無法清靜。

沒多久,醫護人員趕來製止。

‘對不起!請你們小聲一點,這樣會妨礙病人休息。’

受絕症折磨的老媽似乎用儘了力氣,沉睡的她竟然沒有被門外外公和老爸的爭吵聲驚醒。

阿呆靜靜的守在她身邊,細細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怎麼也無法跟記憶裡那個健康開朗的老媽吻合。

他的內心仍舊不願相信,仍在事實的旋渦裡掙紮。

翌日

阿呆在老媽的床邊醒來,老媽用她凹陷的眼眸看著他,用手撫著他的臉頰,說道︰‘醒啦,媽媽恐怕沒有辦法看到你長大成人的樣子了,媽媽離開後你要聽外公、外婆和爸爸的話,知道嗎?要好好用功讀書,將來做個有用的人…………。’

老媽說著說著,原本擒在眼裡的淚水潰堤地流下。

阿呆像個三歲孩童淚水鼻涕不停地往袖口擦,哭著說道︰‘老媽,你不要講這些有的沒的,你會好起來的,不要胡思亂想,好好安心養病。’

老媽苦澀地笑了一下,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看著你結婚生子,沒能等到抱孫子的那一刻。’

阿呆哽咽得無言以對,在一旁的外公、外婆紛紛轉過臉去暗自流淚,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哀慟不是常人所能體會的。

老媽取下那條她戴在手上最珍愛的手鏈,交到阿呆手裡,說道︰‘沒什麼可以留給你,這是你爸送給我的,你就留著吧。’

這是一條純金的手煉,是老爸特地托人打造送給老媽的。手煉上連結著無數的小飾物,那些小飾物有爸媽的生日、星座、第一次約會的時間和地點、最喜歡的地名、最珍貴的承諾、心心相印的圖形……………,每一個小飾物對爸媽來說都有著非凡的意義。

看著手鏈,阿呆知道老媽還深愛著老爸,他不禁在心中恨起老爸了,當初,老爸為什麼要離開他和老媽。雖然老媽平時總是開朗地笑臉迎人,但阿呆卻無意間看到過老媽獨自一個人對著手鏈發呆,臉上儘訴著難以言喻的哀愁。

接下來幾天,老媽總是昏睡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多,精神一天比一天差,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而阿呆卻隻能無助的守在她身旁,看著我最親愛的老媽一分一秒一步一步的離他越來越遠,畢竟,老媽患的是當世醫學界束手無策的絕症。

老爸依然天天到醫院來,可是他還是被外公擋在門外無法見到老媽,阿呆沒有心思理會他們一次又一次的爭吵,他的世界隻剩眼前已經躺進棺材一半的老媽,她的一聲呻吟、她的一個顫眉、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言一語都會讓他傾儘心力的關注。

這天夜裡,守在床邊睡著的阿呆被奇異的聲響吵醒了,找到聲音的來源,他嚇了一跳,老爸用繩索吊在窗外,被外頭強勁風勢吹得搖來擺去的老爸正艱難的敲著窗戶的玻璃。天呀!這裡是八樓耶!阿呆趕緊打開窗戶將老爸拉了進來。

老爸馬上撲到床邊,握起老媽纖瘦的手,淒惶的神色表露無遺。幾天沒見的老爸整整瘦了一大圈,他用手輕輕撫著老媽的臉龐,眼睛貼近的距離彷彿是怕漏看了老媽臉上的任何一寸肌膚,在老爸的眼淚滴到老媽的臉上時,昏睡已久的老媽居然奇跡般的睜開雙眼。

兩道目光無言地纏綿了許久,老媽忽然轉頭對阿呆說道︰‘阿智,你出去一下好嗎?讓媽跟你爸單獨相處一會兒。’

阿呆輕輕地打開門然後將門關上,小心翼翼地繞過拿了張椅子坐守在門外正在打瞌睡的外公,往走廊的座椅走去。

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微微發白。這時,老爸從病房走出來,一樣很小心的沒有吵醒外公,在走向阿呆前老爸看著外公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老爸來到阿呆麵前,發出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媽走了,進去看看她吧。’

阿呆著急的衝進病房,在床邊靜靜的看著老媽,老媽離去的臉上帶著幸福安詳的微笑。

在床邊,阿呆的時間被凍結了片刻。

‘媽……’他大聲的呼喊,雙腳無力的跪倒在地上。雖然早就知道這是遲早的結果,但真正到了天人永隔的這一刻,他還是無法承受事實的衝擊。

在老媽病危這段期間,阿呆不知哭過多少回流過多少淚,可是等到老媽真的走了,他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在喪事這段時間他流不出眼淚,情緒也異常平靜,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哀莫大於心死”。

阿呆辦完老媽的喪事,他重新回到學校過著一樣公式化的生活,隻是他眼睛看到的世界很灰暗,他的思緒常常會脫離現實沉浸於過去的回憶裡。

‘媽,為什麼上學要走那麼遠?’

‘嗬嗬…,再遠都有媽媽陪著你,你不喜歡嗎?’

‘喜歡!我最喜歡媽媽牽著我上學了。’

‘媽,為什麼彆人都有爸爸,隻有我沒有爸爸?’

‘傻孩子,你也有爸爸,隻是你爸爸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工作,等你長大媽媽再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哇!好哇!我就知道媽媽最好了,我要快點長大,然後跟媽媽去找爸爸。’

‘阿呆…阿呆…’大雄的呼喚聲把他從過去的時光拉回現實。阿呆沒轉頭看他,目光依然凝望著遠處停車場旁那棵年老卻開滿橘紅色花朵的鳳凰樹,思緒又不知不覺地向遠方飄去。

大雄用力把阿呆扳過來麵對他,苦口婆心說道︰‘阿呆,你彆這樣好不好!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生活還是要過,你要振作起來啊!’

阿呆牽動了一下嘴角算是給他的笑容,淡淡道︰‘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大雄像牛似的回嘴道︰‘靜你的頭,我不要!偏不給你靜,怎麼樣!上次也要靜,這次也要靜,你到底要靜到什麼時候。’

阿呆茫然的回答︰‘隨便你。’說完,便往教室走去。

大雄氣極敗壞的嚷嚷道︰‘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要去哪。’

我慢條斯理的平靜說道︰‘上課。’

大雄氣得說話打結︰‘你……你好樣的。’

阿呆拋下氣呼呼的大雄自顧自的走回教室,坐在教室茫茫然等著上課的鐘聲。他的四周像是有道透明的牆,把周圍的人事物隔離分開,就這樣在人群裡過著獨自的生活。

一天的學校生活又到了尾聲,阿呆失魂的走出校門口。行屍走肉般的他,無意識的往回家的捷徑走去,穿街入巷走的都是行人稀少的路線。

離開學校沒多久,阿呆就被一群人堵住了,定眼一瞧,又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趙培富。阿呆二話不說的掏出鈔票隨手往空中撒去,沒理那群傻了眼的人,邁開步伐往前走去。

趙培富往他鼻子揮了一拳,罵道︰‘媽的!你這是什麼態度。’

阿呆捂住血流如注的鼻子,又向前走去。

趙培富又揮出一拳,破口大罵︰‘操你娘!阿呆你找死是不是。’

被打倒在地的阿呆,站了起來又往前走去,趙培富又把他打倒,他又掙紮地站起來往前走去。

臉上流下的鮮血染紅了阿呆的製服,看起來相當瘦弱的他,奇跡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的樣子把跟著趙培富來的那群小弟震懾住了。

這次趙培富沒有再阻攔阿呆,也沒有再出拳,他哇哇大叫︰‘他媽的,這個阿呆瘋了。’

阿呆走了十幾步,聽到趙培富對他的小弟命令道︰‘把他抓起來。’

意識和視線已經有幾分模糊的阿呆任由他們架住自己的雙手。

阿呆被架到趙培富麵前,趙培富貪婪的目光鎖在他手腕上的手煉,驅身向前要取走手煉,阿呆拚命掙紮並且用腳蹬了趙培富一下,捧著肚子的趙培富上來便往阿呆的肚子猛搗了一拳,接著,阿呆被三四個人用手壓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趙培富搶走他老媽的遺物。

自以為已經流乾的眼淚又再次狂湧出來,他用乞求的眼神望著趙培富,竭儘所能的哭喊︰‘求求你……不要拿走……求求你……還給我。’

趙培富的目光在與我的眼神接觸時稍微猶豫了一下,正在取手煉的手不過是停頓了一下下,最後,他還是搶走阿呆的手煉領著他的一幫小弟揚長而去。

阿呆趴在地上,嘴裡仍在重複著那些話,呻吟著︰‘求求你…不要…求求你…還給我。’

他第一次這樣憎恨自己,恨自己的瘦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連老媽的遺物也保護不了,恨自己………

阿呆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趴了多久,走在街上時,已是各種霓紅燈和招牌爭相閃爍的夜晚,沒有發覺到路人詫異的目光,隻是茫然地走著。

失魂落魄的阿呆,不知不覺來到阿怪博士家的門口,進到到裡麵拿起通話器,邊哭邊說道︰‘阿怪博士……我好難過……我好恨我自己。’

沒一會兒,阿怪博士匆忙的從房間走出來,他幾乎用跑的跑到阿呆麵前,用他的袖子想要擦他臉上的血跡。

阿怪博士著急慌亂的關心問道︰‘怎麼了,你怎麼會搞成這樣?來,我先幫你擦上藥。’

阿呆看到阿怪博士的樣子,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占有一定的份量,心裡湧起了一股暖意。但阿怪博士不了解,現在的阿呆,內心的疼痛比肉體的疼痛,痛上千萬倍。

阿呆使勁的抱住阿怪博士嚎啕大哭,把眼淚和鼻涕通通流在他身上,泣不成聲地訴道︰‘我……我好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這麼弱小,弱小……到連老媽的遺物也保護不了……我好無能…我好沒用…。’

阿呆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阿怪博士,情緒失控的他,弄得傷口再次流出血來。

過了好一會兒,阿呆漸顯平靜時,阿怪博士雙手放在他肩上,緩緩的把他推開,既嚴肅又凝重地道︰‘我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變強。’

頓了頓,阿怪博士繼續說道︰‘但過程相當危險,你想變強嗎?’

阿呆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想變強。’

阿怪博士說道︰‘你確定?代價有可能是失去生命哦!’

阿呆對阿怪博士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答案。有些東西是絕對值得用生命去保護的,而老媽的遺物對他來說甚至比自己的命還重要。老媽的死讓他了無牽掛,唯一覺得愧對的,便隻有從小對他疼愛有加的外公外婆,至於那個半路殺出來的老爸那就不用說了。

再過兩天就放暑假了,阿呆打電話給妹妹請她幫忙向學校請兩天假,並且轉告老爸要回鄉下過暑假陪外公外婆。

阿怪博士領著阿呆向他的房間走去。雖然阿呆來阿怪博士家的次數數都數不清,但還不曾進過阿怪博士的房間更不用說地下的實驗室了,沒有主人的允許,阿呆是不會亂闖一通的,這是基本的禮貌。好奇心當然會有,不過能讓朋友信任自己,對阿呆來說絕對勝過好奇心的作祟。

進入阿怪博士的房間,裡麵的布置讓阿呆目瞪口呆。除了擺在房間中央的一張單人床和床旁邊的書桌外,四麵都是由地板連到天花板的大書櫃,連一個窗戶也沒有,書櫃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書籍,有很多書的書名都是阿呆看都沒看過的文字。看來這些書不是擺假的,難怪阿怪博士會那麼博學多聞。

接下來,阿怪博士的舉動和阿呆看到的事情,讓人彷彿置身於電影情節裡的片段。阿怪博士在床後方的書櫃中抽出一本書,書並沒有完全被抽出來,阿怪博士又把它推回去。然後,奇異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阿怪博士抽書的那個書櫃緩緩的在下降,漸漸顯露出來的是一道約三米寬像電梯門的門。

阿呆對這道門早有了篤定的猜測,若不是如其外表所見的是一座電梯就是一條通往地下實驗室的秘道。

阿怪博士在門旁邊的一個像是密碼鎖的鍵盤按了一堆數字,門逐漸自動開啟,看到門內的東西讓阿呆差點跌倒。裡麵居然是一個坐式馬桶配上一個洗手台,這橫看豎看都是一間廁所,一間廁所需要弄得這麼隱密嗎?而且這間廁所未免也太大間了,原本期待的心情一掃而空,隨之而來的是情緒高低起伏反差極大造成的失落感,阿呆覺得自己快吐血了。

阿怪博士走進裡麵後,轉頭對失神的阿呆叫道︰‘小智,進來啊!’阿怪博士對阿呆的反應似乎非常滿意,他的表情帶著一絲得意,接著他露出神秘卻讓人討厭極了的笑容。

阿呆進到裡麵後,阿怪博士按了一下馬桶的衝水按鈕,隨著衝水聲的響起門也同時自動關了起來。門完全關閉後,洗手台上方的整容鏡突然閃出彩色的畫麵,畫麵裡有一隻3D立體從沒見過的動物,那隻動物用機械化的語調說著︰‘請說出密語。’

這一切是如此的怪異,秘室廁所、有關門功能的馬桶衝水鈕、出現奇怪畫麵的鏡子,阿呆轉頭看著阿怪博士,等待他進一步的動作。

阿怪博士猶豫了一下,露出不太自然的笑容,有點不好意思的看阿呆一眼,然後他高聲呼道︰‘牛肉燴飯萬歲!’

阿呆狼狽的後退兩步,脆弱的心靈受到嚴重創傷,他真的被阿怪博士這個科學怪人給打敗了,這是啥鬼密語!就算喜歡吃牛肉燴飯,也不用高呼萬歲吧!

片刻,銀幕上奇怪的動物發聲道︰‘密語正確,聲波正確,載送開始。’

寬敞的廁所微微晃了一下,阿怪博士若無其事地說道︰‘怎麼不說話,你這麼安靜讓我覺得氣氛怪怪的。’

阿呆白了阿怪博士一眼,苦笑了一下。他在進入房間時想到的一連串問題還在腦子裡整裝待發,精神就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儲存在腦海裡的問題早已潰不成軍。不是問題消失了,而是不敢問出來,也不知道那個該問那個不該問,深怕問出來的答案大大的出乎自己衰弱的神經能承受的範圍。心裡也開始對要讓阿怪博士幫自己變強的決定是否正確而萌生懷疑。

阿怪博士大概也猜到了阿呆不正常的症結,他尷尬的笑著解釋道︰‘這個電梯會有馬桶是我當初設計時一時興起的創意,而那個密語隻是我個人的喜好,你彆想太多,我是個很正常的人。’

阿呆點點頭,算是接收到阿怪博士的話。也許是失血過多,也可能是精神受到太大打擊,一陣疲憊慢慢的侵蝕阿呆的意識,讓他連站著都忍不住想睡了起來,他毫不客氣占用了唯一可以坐的東西打起盹來。

‘小智……小智……到了。’到了實驗室,阿怪博士搖了搖阿呆說道。

由於睡眠的時間過短讓阿呆感到意猶未儘,眼皮任性地拒絕上揚,神智還有些不清,揉揉惺忪的睡眼,慵懶的站起來隨著阿怪博士走出電梯。

‘哇!’入眼的景象讓人忍不住驚歎,阿呆精神為之一振,首先看到的是一個落地式的超大型銀幕,大銀幕旁邊還有很多如20寸電視機般大小的小銀幕及各式各樣的儀表,周圍的銀幕牆下方連接著延伸出來的微斜平台,平台上麵有各式各樣顏色不同的按鈕、按鍵。眾多的銀幕有顯示圖形、線條、數字、影像…………,讓人看得眼花撩亂。

這個超大實驗室的造型有如被剖半的球體內部,除了鑲嵌在牆上的銀幕外,中央部份擺著各種千奇百怪的設備、儀器,還有數不清的機器人在忙碌著,場麵之壯觀深深的震撼著阿呆的心靈和視覺。

‘這裡有多大?’震驚不已的阿呆脫口而出問道。

阿怪博士很乾脆的解說道︰‘如果你隻是問我們現在所在的主控製室的話,它的直徑有一百米。如果你是問全部加起來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告訴你正確的答案,因為有些空間目前還在挖掘建造當中。’

雖然外號叫阿呆,但他還沒笨到不會思考的地步,眼前這個實驗室絕對不是以單人之力所能建造的。以他這個科學門外漢來看,隻有國家才有這種財力、人力、和物力。隻不過,目前的政府真的有這種能力和技術建造這個地方嗎?真是令人質疑,那阿怪博士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人?心中頓時萌生許些疑慮。不過,疑慮歸疑慮,眼前這壯觀的場麵像是為阿呆注入一劑強心針,讓他對阿怪博士說能幫他變強的話增添了不少信心。

‘你是誰?’阿呆思索了一會,還是忍不住的問出口,目不轉睛的看著阿怪博士問道,期盼他能解答。

‘你相信我這個朋友嗎?’阿怪博士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反問道。

阿呆心中有些慚愧,阿怪博士會帶他來這裡就表示很信任他,而他卻在懷疑阿怪博士的身份,這實在不應該。況且,阿怪博士在他最無助的時候,給了他一線希望,並且帶他來這裡,他怎麼可以忘恩負義的的打探人家的秘密。

‘相信。’阿呆頓了一下,臉色堅定的說道。

‘那就不要問。’阿怪博士詭異的笑著說。

可惡!真詐!明明知道人家很好奇還不讓人問,阿呆的腦袋裡像有黑色小惡魔和白色小天使在爭吵,‘問’、‘不問’、‘問’、‘不問’…………,真他媽的難過。

一陣天人交戰後,阿呆選擇沉默。但是阿怪博士以前那種醉心於研究的糊塗老頭的形象,一下子在心中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長著毛茸茸尾巴的狡猾動物。

阿呆緊咬著牙,用力的呼氣吸氣,以舒解心中的悶氣,很辛苦的控製自己不要撲上前去把眼前這隻披著人皮的老狐狸剝皮。

阿怪博士把阿呆的模樣一絲不漏的看在眼裡,他非常高興的哈哈大笑說道︰‘哈,哈,我記得你不是這麼愛問東問西的人,走吧,我帶你去休息,等你養足精神後,再來實行把你變強的計劃。’

阿呆跟在阿怪博士旁邊,每走一步都用力的跺著地板,有點耍孩子氣的在鬨彆扭。

隨著阿怪博士來到一道門前,自動門開啟,裡麵有著濃濃的咖啡香,這個房間的布置跟上麵那個房間一樣,隻是這個房間中央擺放的是一具長條形的金屬體,而書桌上則多了煮咖啡的器具。

進到房間,阿怪博士在金屬體的旁邊念道︰‘阿…依…西…爹…嚕。’

阿呆看到金屬體的蓋子慢慢自動掀開,開了蓋的金屬體內部有剛好可容納一個人睡進去的空間。

阿呆眼睛閃閃有神的看著這個金屬體,拍手讚道︰‘真像……像極了……簡直一模一樣。’

阿怪博士走到阿呆身邊,奇道︰‘像什麼?’

阿呆並未回答問題,反而趁阿怪博士不注意,迅速的拉住他的胡子,催促道︰‘張開嘴巴。’說話的同時,手還快速的左右搖動輕輕的使力。

‘好…啊…彆拉…啊…。’阿怪博士順從的張大嘴巴。

阿呆煞有其事,認真地往阿怪博士嘴裡猛瞧,同時說著︰‘沒有……沒有……。’確定找不到自己猜想的東西,阿呆放開阿怪博士的胡子,大籲了一口氣,用手拍拍自己的胸口︰‘還好沒有獠牙。’

阿呆沒理會猶在雲裡霧裡的阿怪博士,手指著金屬體,裝得很嚴肅說道︰‘我覺得它很像吸血鬼睡覺用的棺材。’

阿怪博士頓時省悟過來,額浮青筋,目露凶光,瞪著阿呆道︰‘你……你這個臭小子。’

阿呆順勢退了一大步,拉開和阿怪博士的距離,在一旁竊竊自喜。看到阿怪博士生氣的樣子讓他相當解氣。對於能夠報一下被驚嚇和不能滿足好奇心的仇,使他感到很愉快。

‘這就是給你這隻吸血鬼睡覺的棺材。’阿怪博士撂下這句話,氣衝衝的拂袖而去。

‘嘿!真的生氣了!希望他彆記恨才好。’遲鈍的阿呆現在才想到,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命運還掌握在人家手裡呢。

阿呆躺進那個棺材床(這是阿呆替它取的名字),它的蓋子自動蓋了起來。出乎意料之外,躺在裡麵很舒服,它有很多凸起的地方剛好頂住背部酸痛處,像有按摩的功用,而且裡麵一點也不氣悶。

當阿呆躺在黑漆漆的棺材床裡時,腦海又浮現老媽的笑容,剛剛那微不足道的好心情馬上煙消雲散。趙培富的臉在他心中化成熊熊怒焰,拚命咬牙和使勁握拳,全身不停的顫抖著。

後來,全身無力的他不知怎地糊裡糊塗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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