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女兒來到人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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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日子就到了臘月二十八,慧英又和往日一般,送皇甫國仁到大門口:“國仁,早點兒回來,我等你吃飯。”

皇甫國仁緊了緊慧英身上的衣服:“知道了,你回去吧,門口風大。”

慧英低下頭摸著肚子,眼眉皺了一下。

“怎麼了?”皇甫國仁緊張地問。

慧英笑著說:“孩子在踢我呢。”

皇甫國仁放下心來笑了:“慧英,還有幾天的日子就能看到我們的孩子啦,真是希望快點兒能……”

慧英趕緊地捂住丈夫的嘴:“不可,還是瓜熟蒂落的最好。”

皇甫國仁怔了一下,隨後就趕緊說;“是是是,瓜熟蒂落瓜熟蒂落。”

皇甫國仁和李車臣走了。慧英在小鳳的催促下離開大門口往園子裡走。天色暗暗的,沒有往日白天才有的那般晴朗,遠處有片片烏雲正慢慢地向這邊移來。

“要下雪了嗎?”慧英喃喃著。

果真不到一會兒功夫,雪就下了起來。先開始還是小小的,一片一片地落,半個時辰過後,就成了中雪,再過一會兒,飄落成鵝毛大雪,鋪天蓋地。慧英看著外麵,神色上起了擔憂,“這麼大的雪,老爺到了店鋪裡了嗎?”

“不要緊的夫人,老爺坐著馬車呢。”小鳳一邊說一邊扶著慧英慢慢地走著。進了心月廳,慧英站在回廊下,看著這漫天大雪的飄飛翻舞。此時,院子裡德樹木、屋宇、已經是銀裝素裹了,端的真是好看。

慧英再次低下頭來,輕輕地撫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呀,你可一定要是兒子,這樣為娘的才算是對得起你的爹爹。娘對你說,如果娘還年輕,如果娘已經有過孩子,那麼,現在的你,是兒子還是女兒,娘都是高興的。可現在,你知道嗎?娘自和你爹爹成親以來一直沒有給你爹爹生過一男半女的,現在終於有了你,也許,你是娘唯一的孩子,所以,娘就盼望著你是兒子。”

慧英說著眼淚流了下來,她知道她的這一番話說出來,如果孩子是女兒的話,女兒該是多麼的傷心。慧英扶著回廊上的廊柱慢慢地跪下來,雙手合十,對著天:“對不起,觀音娘娘,慧英不該這麼貪心的。可是慧英真的是這樣的想法,皇甫家族不能在慧英這裡斷了香火。也許,慧英該離開丈夫,讓丈夫重新娶一個妻子,可慧英實在是舍不下丈夫,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丈夫納妾室,隻要能夠有孩子,慧英願意和另一個女人共同擁有丈夫。可丈夫是個好男兒,不願意背棄對慧英的感情,無論慧英怎麼樣勸說也不同意納妾。慧英的心裡一直承受著這樣說不出來的苦楚。幸好菩薩您可憐慧英,給了慧英一個孩子,這是丈夫唯一的機會,所以,慧英就希望著是一個能夠承繼皇甫家香火的男兒。菩薩,隻要是男兒,即使拿掉慧英的生命慧英也願意。”

從屋裡出來的小鳳見夫人跪在地上,滿臉的淚水,嚇的不知所錯:“夫人,你怎麼啦?夫人,您快點站起來。”

慧英抹去眼淚,笑了一笑:“彆怕,我是給觀音娘娘磕頭呢,扶我起來吧。”

小鳳趕緊地扶著慧英起來,剛站穩,就見慧英眉頭一皺,手捂著肚子,嘴裡哼出了聲。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嗎?不會是要生了吧?”

慧英猜想定是剛才跪在冰冷的地上著涼的緣故:“應該不會的,還有幾天呢。”可是疼痛一陣接著一陣,撕心裂肺地疼。慧英開始咬嘴唇了。

小鳳著急了,大聲叫喊著:“孫媽,孫媽,快來呀。”

得知慧英有了身孕,孫媽就沒有回家鄉去,又留了下來,說是等到慧英生產後再走。聽見小鳳的驚呼聲,她從屋裡跑出來,見慧英這樣,著急了:“小姐,你,你怎麼啦?”

此時,地上有了血滴,小鳳一看,驚叫起來:“血,夫人流血了。”

孫媽知道不好了,先見了紅,生的時候會疼死人,她趕緊招呼剛剛趕過來的其他下人;“快去抬軟轎來。”

等下人們抬來軟轎,慧英坐上去,一路急走,到了待產的小院裡,不一會兒,紅燈就掛滿了院子。

今天是安泰康所有店鋪老板見麵的日子,皇甫國仁剛到貨棧,進了內房,還沒等和老板們說多少話,府裡的下人小春跑了進來,氣喘籲籲地說,夫人要生了,讓老爺快點回去。

皇甫國仁就急急地又趕了回來,進了小院,就聽見慧英一聲接一聲的叫喊聲,把個皇甫國仁著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上回是假的,這回可是真的。皇甫國仁焦急地在門前走來走去,不時地向那扇門看上幾眼。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隻聽見慧英的哭聲越來越弱,卻絲毫沒有孩子降生的聲音傳來,皇甫國仁這下著急起來,萬一……萬……皇甫國仁大腦哄地一聲響,身子就軟了下來,跌坐在地上。這一下,嚇壞了身邊的李車臣和其他人。

“老爺,老爺。”

李車臣趕緊吩咐去叫尚醫民來,他和其他人攙扶著他就要離開小院。皇甫國仁擺擺手,虛弱地說:“不,我就在這裡等著。”

“可老爺你……”

“不要緊,我是有點緊張,沒事的。”

“老爺,那就到廂房裡吧,這雪是越下越大了,站在外麵太冷了。”

皇甫國仁還是擺擺手:“慧英在那裡受罪呢,而且還……我不就是淋點兒雪嗎?不礙事的。管家,你吩咐下去,在這裡擺上供品,我要祭拜天地和祖上,保佑慧英和孩子順順利利地。”

不一會兒供品擺在小院當中,皇甫國仁跪在地上,聲聲真誠地禱告著。下人們雖說不明白皇甫國仁此次為何這麼緊張,遠比上次小少爺出生時候關心百倍,但見皇甫國仁這樣,其他人也都跟著跪下來,一起禱告著。雪,下的越來越大,屋頂、樹上、地上、還有跪在院子裡的人身上,都是白白的雪花。

屋裡不時地傳出慧英強一點、弱一下、哭叫聲。尚醫民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地讚歎了一聲,這就是皇甫家族的人品魅力,百年來沒有變過,皇甫國仁的善良更勝過皇甫家族曆代祖上,假如皇甫國仁有什麼閃失的話,這些人會拚上性命來保護的。

突然,慧英一聲哭叫後嘎然而止,便再也沒有了聲息,眾人皆都驚呆住了,難道是……皇甫國仁慢慢倒在地上。

“老爺,老爺。”

尚醫民掐住人中,眾人呼叫著。皇甫國仁睜開了眼睛,淚水也隨之流下:“慧英……”

“老爺,您要……”李車臣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嬰兒的哭叫聲傳出,院子裡的人驚愣之後就歡呼起來,一個個相扶艱難地站起來,對著皇甫國仁恭喜著:“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此時正是中午時分。皇甫國仁複又跪下,他終於有後了,皇甫家的血脈終於延續下去了。他慢慢地把頭磕在地上,好久才抬起來。

李車臣站在身邊,也是滿臉含淚地說:“老爺,起來吧。”

皇甫國仁點點頭,於是,在尚醫民的囑咐下,其他人慢慢地伸手架住他的兩隻胳膊,慢慢起來,放在了已經預備好的軟轎上,尚醫民開始揉搓他的雙腿。而皇甫國仁的眼睛一直望著裡麵,他在擔心著慧英,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女人生產九死一生,猶如過一趟鬼門關。

李車臣看了出來,安慰著:“老爺,夫人一定沒事的,彆擔心。”

見小鳳出來,皇甫國仁趕緊就問:“夫人怎麼樣?”

小鳳笑眯眯地說,“夫人好著呢,就是身子乏了點兒。”

皇甫國仁一聽,心放進肚裡,長長舒了一口氣後笑了。

小鳳又說,“恭喜老爺,夫人生了一個千金。”

一聲千金,皇甫國仁的身體顫抖了,熱血沸騰的心一下子冷卻下來,還是……還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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