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轉向牆上的時鐘,時針正好來到四點位置,今天,依舊等不到某人電話,才想著是不是該主動找他,二片門板被推了開,同阿二一起進來的葉子佳說:「不是剛渡假回來,怎麼看起來還這麼累?」
「這麼快就估好了?」
「風險大於利益的投資有什麼好估。」
「彆跟我說什麼政局動盪,投資報酬率太慢。」
「你自己也清楚嘛。」
「現在半數以上的老頭都認為這是長遠生意,既然錢要砸,我不想虧損。」
「要是給我估,我敢跟你保證所有利益肯定全進元墘的口袋。」蔡子佳攤開那份宗卷:「從建商到採購全是姓蔡的人,就算熟路也是元墘的旗下兵,是說你這個二叔向來就喜歡在公事上發表高論,這樣積極也不奇怪,不過我還是認為這提案絕對不單純,肯定有蹊蹺。」
「阿二,查查姓蔡的背景。」元兆昜敲敲桌上那迭資料,想了想,將宗卷遞給葉子佳:「做一份新的企劃跟評估分析書,要堵人嘴,不拿出更好的方案行不通,還有,把建商換掉,全用自己人。」
葉子佳笑了笑:「知道了,總之就是不給元墘插一手。」
元兆昜用沉默以示讚同,再交代幾句便提早離開,他開著車來到葉秋家,卻把車子停在大老遠處。
來這裡,是想見見他,是想聽聽他的聲音,見過之後心情會好些吧,就因為這麼想,所以拋開一切顧忌來了,等了又等,天色逐漸昏暗,終於等到美麗身影出現。
「葉秋。」他拉開車門快速上前。
看著從對街而來的人,葉秋的臉上有驚訝,有喜悅,有激昂,卻在眨眼間恢復平靜,僅剩一抹平常不過的淺淺笑容:「元老闆找我有事?」
聲音一樣清澈甘甜,人也一樣風情美麗,就是這聲元老闆讓元兆昜聽的刺耳,男人心更小小揪了一下:「剛好路過。」
他的疏離讓元兆昜扯出連小孩都能識破的謊言,要知道在他麵前排泄或是在他身下狂亂都還能歸咎生理反應,要是承認為了見他而來才真是沒了麵子。
「嗬,還以為元老闆是來討氣的。」
「我說了隻是路過。」
葉秋細長的眼眸凝視他,笑了笑即掏出鑰匙:「既然沒事我進去了,等等還要出門。」
元兆昜應了一聲,瀟灑離去,隻不過折返車上的速度顯然比來到葉秋身旁慢了很多,內心還有期待,期待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拉開車門,終究忍不住回望一眼,無奈緊闔的屋門讓他失望了。
回到座車內,他盯著建築好一會兒才黯然離開,原以為此行能讓心情舒坦,想不到更加鬱結,過了幾各路口,腦筋一轉車頭也跟著調轉方向,倏地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出來喝酒。」
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居酒屋內,元兆昜的臉已經結上薄薄一層霜,他死瞪對座的人,大掌往矮桌一拍:「這是可以鬨事的地方嗎!」
「龍哥,現在才幾點,先吃飯…」看到杯子直直飛過來,阿二靈敏一閃:「吃飽再說。」
呈直線飛去的杯子沒有預期中破裂,而是落入遲到的白戈手上,準確接到暗器的他臉上爬上幾條黑線,縮縮泛麻的手:「龍哥。」
「我正找他處理你二叔的事,所以就叫他一塊來了。」中了殺人電波的阿二趕緊解釋。
白戈的確是不速之客,又不是每個人都像阿二這麼瘋玩,何況這隻鴿子不但是個冷麵殺手,還是正經人士,這下根本輕鬆不起來,元兆昜籲歎一氣,端起麵前的清酒品餟二口。
白戈一入座便遞上一隻厚信封:「裡頭是元將生這幾天的去向。」
撕開袋口,倒出一張通聯紀錄跟厚厚一迭照片,才抽三張,元兆昜便管不住自己的嘴:「居然給我出海,還去小島渡假,銬,這小子過的會不會太爽…」
抽著一張張元將生在海上遊艇玩樂的愜意照片,看著一張張在悠閒沙灘上享受日光浴的照片,元兆昜臉上的霜已經成凍了,再看不下去的把整迭照片往桌上一甩。
阿二咦了一聲,從攤灑一桌的照片中撿取幾張:「龍哥,是葉醫生。」
元兆昜接過一看,還真的是葉秋,照片裡的人乍似親密,也確實很親密,因為下一張是兩人同進飯店房間的照片,已經夠陰霾的心情頓時更沉幾分。
「哇,龍哥,真沒想到你堂弟喜歡玩這種的,怪不得這陣子都沒聽到葉醫生的聲音,原來是忙著應付他。」阿二興奮的拍桌鼓舞,全然沒察覺到元兆昜臉部的些微變化。
「他對外宣稱隻是朋友,不過派去的人說他們的關係並不單純,而且往來也有段日子了。」白戈的解說無疑不是火上加油的行為。
「行了,以後不用跟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龍哥,你不是想給混小子一點顏色,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他的尾巴。」
「不準再提這件事。」元兆昜一吼,連同手上照片重重往桌上一拍。
「……龍哥?」
「我去抽煙。」
離開包廂,經過日式風格的長長廊道,在建築中央的室外花園停駐,即使遠離吵雜空間,元兆昜的心仍靜不下來,此刻的心情更是五味雜陳,葉秋說過的每一句情話在耳邊環繞不去,腦子不聽使喚的想起把身體獻給他時的情不自儘,不禁有些怨,有些氣。
是說那隻貓一開始就坦承有對象了,隻是哪想的到對方居然是元將生那小子,仔細想想,自己才是介入他們的攪局者吧,這麼想的同時心裡舒服多了,就當是間接給元將生一記重擊。
隻不過再想到美麗的人,美麗的聲音全不屬於自己還挺嘔的,這種感覺就像某年被搶走汽車模型一樣。
元兆昜煩躁的扯掉頸子上的領帶,眺望頭頂上的漆黑夜空,就算不甘心,不甘願又能怎樣,要是讓家裡那些老頑固知道曾有過的荒唐,肯定又有人要借題發揮了,再者,那隻貓今天的態度已經再清楚不過。
一口薄煙吐出的同時也跟著輕歎一氣,同時間,一個穿著三件式西裝的男子闖入這片靜謐空間。
儘管來人釋出善意笑容,元兆昜仍覺得被打擾了,一拈熄手上的火苗離去,男人開口一喚:「元老闆。」
在五秒內想不起來的人元兆昜通常不搭,停躇了會兒便離開,那人卻踏前擋住他的去路。
「有事?」
「請元老闆賞臉吃個飯。」
看看四周,沒有貌似牛鬼蛇神的小混球,才有盤算,那人已遞上一張名片,一瞧,是間沒聽過更沒光顧過的俱樂部:「新開的?」
那人笑了笑,元兆昜眼皮底下也有幾分笑意:「有機會會去的。」
「擇期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這下不但解決找不到店家的問題,還有個不怕死的請命作東,元兆昜不再婉拒,卻帶上阿二跟白戈。
白戈這人重排場,後頭一票小混球點點數數少說二十來個,個個不是兇神惡煞,就是麵目猙獰,想不到對方非旦沒有變臉,受到驚嚇,還大方的熱情款待,叫元兆昜大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