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看著他這詭異的樣子,都匆忙向後躲閃著,唯恐沾染到自己。有些避之不及,甚至被自己絆倒在地,連眼睛都不敢多看一眼。
待奴仆走遠後,村民們才敢出聲。
其中一個尖嘴猴腮的道:“我猜啊,這八成跟那梳子有關係。”
“是啊是啊,我猜,這瞎子昨晚上肯定偷偷把梳子拿出來梳頭了。”
一個臉部寬闊,眉毛稀疏的人故作神秘的說著。
眾人見他語氣真實,不似作偽,表情豐富誇張,都問道:“這話怎麼說?難道,晚上梳頭,還會招致什麼不祥不成?”
他見村民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不禁得意的昂起頭:“那可不是,你們不知道晚上梳頭是禁忌嗎?”
他眉毛皺成團,可毛尾又向上揚起,眼睛眨巴眨巴,仿若在嘲笑村民無知,什麼都不懂。
其中一性子急的人等不及,不想讓他再吊眾人的胃口,擼起袖子,展示著驚人的肌肉。
怒目而視:“你到底說不說,不快點說出來我就讓你嘗嘗這個。”
說著他把手攥成拳頭在那人眼前揚了揚。
那人一看村民要打他,趕忙賠著笑臉:“彆急彆急,我這就說,這就說。”
他雙手背後,腰身挺直,咳嗽幾聲,清清嗓子,一副高人做派。
“曾經,有一人喜歡夜半時分,等待打更人打更時,梳頭發。”
“他獨自在家,沐浴淨身,頭發濕潤。為了省油,他吹掉油燈。”
“半夜打更人打更聲響起,他坐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梳子,開始梳頭發。”
“梳著梳著,他感覺有些不對勁,好像有人在頭發後麵撓他的頭皮。”
“他略感驚訝,伸出另一隻手觸摸。摸索一陣,他發現指尖觸感冰涼滑膩,如水中之鬼皮膚的感覺。”
“他大驚失色,梳子甩向一旁,雙手扒拉著頭皮開始尋找第三隻手。”
“這時,他身體僵硬,隻見一雙手從頭發中伸出來,死死貼著他的臉頰,同時還伴有怪聲。”
“窗外忽的一道雷聲響過,閃電劈裡啪啦緊隨其後。瞬間帶起的雷光映照在他臉上,一雙漆黑且布滿裂紋的雙手自頭發中攀附其臉上。”
“屋內的他滿臉恐懼,正想逃跑,可此時身體已經不受控製,隻能眼睜睜看著詭異雙手不斷遊動在他麵部。”
“突然,腦後處吸力傳來,他感覺自己要陷入那看不見的黑洞。”
“他呼喊著,拚儘全力,脖子通紅,但無濟於事。”
“最後,他的身體從頭部,到肩膀,腹部,下身一點一點消失在黑色漩渦中,隻剩一把梳子落在地上。”
“屋內恢複了平靜,屋外的電閃雷鳴也銷聲匿跡。這裡,就像從未有過人,從未發生這一件事一般。”
眉毛稀疏男子說完後,村民們鴉雀無聲,一片沉寂。
就連先前怒視他的男子,也不敢出聲。
眉毛稀疏男子又咳了咳嗓子:“這故事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一直到我祖奶奶告訴我。”
“所以我們家,梳子到晚上,就會鎖在櫃子裡,誰也不準拿。”
“這,所以,瞎子他是。”一位村民悄悄離瞎子家走遠幾步,不敢說出後麵的話。
“對,瞎子他是梳頭鬼害死的。”
眉毛稀疏男子話剛落地,眾人就一陣驚呼,似是聽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怪不得瞎子他死的那麼慘,眼珠子都快掉出來,原來是碰見鬼了。”一位村婦道。
“那梳子可是有財地主送的,莫非有財地主他。”人群中一位男子思索道。
但他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如蚊子嗡鳴。
一提到有財地主,村民就不敢說話,他們隻能互相用眼神示意。
太陽照耀在眾人身上,站在村裡最高的建築看向這群人,仿佛一村子啞巴在打著眼語。
倒是先前的怒視男子期期艾艾道:“敢問你家祖上是做什麼的?而且,我看你很麵生啊,不是我們村的吧。”
眉毛稀疏男子撩起衣擺,再往上一扔,朗聲道:“我的確不是你們村的,今日淩晨剛剛來此。要說我家祖上是做什麼的,公山道家世代是也。”
聽完此話,村民一陣嘩然,似是為他的身世震驚。
“這,這麼說,你是山上下來的道長了?”老者想向他行禮,但年事已高,身體支撐不住,隻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