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有財地主越往前走,步子越慢。
到最後,他停下來,拿起懷裡精絲手帕,對著腦門擦了擦汗。
雖然靠近夏季,但清晨是一天最涼爽的時候,有財地主此刻卻滿頭大汗。
眾人見狀,心中起疑,但沒有人敢提出來。
終於,有財地主伸出腳,踏進瞎子家門。
眼前還是原來那一幕恐怖畫麵,地主被嚇得直抽抽。
他忙想把腳往後撤,離開這恐怖屋子,卻出現了意外。
可能是瞎子家的門太窄,他竟然被卡住。
肥胖的身軀,擠壓著木製門框,發出了吱呀吱呀聲,連帶著門沿上都落下灰塵。
地主的奴仆,周圍的村民,見他被卡住,趕忙上去拉他。
有人拉住他剩在外麵的胳膊,有人拉扯著剩在外麵的半截腿。
而他的奴仆則抱住他的腰,使勁往後拽。
有財地主感受到身後的拉力,一開始心喜,隨著拉力越來越大,他開始叫停。
但眾人為了使勁,竟喊出了勞動號子,地主喊停的聲音被掩蓋。
有財地主漸漸忍受不住,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聲。聲音響徹村莊,隔壁的村子都能聽見。
他們說:“有財地主那村子今天過什麼節啊,大早上就嚎起來。”
就連瞎子的屍體都抖動兩下。
而這動作正好被地主看在眼裡,他內心驚恐更甚,眼珠子都凸出來。
在恐懼的刺激下,有財地主使出平生從未有過的氣力,一把扯壞了門框,重重倒在地上。
拉扯著地主的眾人,沒想到他能自己扯壞門框,隨著慣性,全部跌倒在地。
莊稼漢們平日受慣摸爬滾打,他們拍拍身子,很快就站起來。
但有財地主就不行了。他養尊處優習慣了,一身白白的脂肪掛在身上。
要是輕輕磕碰,一身的肥肉還能抵擋一二,但自身體重加上眾人的拉力,使身體遭受重擊,肉堆疊在他臉上,成了累贅。
奴仆拉著地主起身,惶恐道:“小的該死,讓地主老爺倒在地上。”
隨後指著屋內瞎子屍體,尖聲說:“都怪瞎子,死了還要汙穢老爺的雙眼。”
村民全都鄙夷的看著他,活人遭殃還能怪到死人頭上。
有財地主推開奴仆,摸著自己鼻青臉腫的麵部,感覺渾身疼痛。稍微一動彈,拜年齜牙咧嘴叫起來。
他在人群中挑了幾個身體壯碩的大漢,扶著腰說道:“你們把我抬回去,今天的活,就不用了乾了,照樣給你們算工錢。”
大漢們彎著腰,雙手搓著,嘴裡哈著氣:“地主老爺這就客氣了,抬著老爺回家是我們的榮幸。”
“來啊,恭送老爺回家!”眾人吆喝著,四人各自抓著對方手腕,結成一道網,從地主胯下伸過去,兜住他的肥碩屁股。
奴仆屁顛屁顛在後麵跟著。
“等等,”地主轉頭對著身後奴仆說道:“你給我把那個盒子,還有插在瞎子頭上的梳子給我拿回來。”隨後,手一動,大漢們起身,送老爺回家。
可他身後的奴仆卻苦著一張臉,顫顫巍巍的向瞎子家走去。
剩餘的村民幸災樂禍的看著他。
平時,這些奴仆沒少借著地主的虎威,欺壓他們。現在眼瞅著他倒黴,有些躲在人群後的村民甚至笑出了聲。
站在房外的眾人不知道房裡的奴仆是怎麼把梳子從瞎子頭上拿下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放進盒子裡的。
隻是當奴仆出來的時候,臉白的和京劇裡的醜角,身上的汗像是剛從水裡出來,眼睛也呆滯無神,走路腿腳距離相等,手擺臂的動作看起來也十分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