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沈捷,溫霄回頭打量著桑寧。“我不過離開片刻,美人怎的將自己弄的這般狼狽?”
桑寧渾身泥濘,混合著地牢裡腐朽潮濕的枯草跟新鮮的血液。卻執意不肯披上溫霄的外衣,疊得整齊用雙手高高捧著,目光清澈,似乎在懇請溫霄收回。
溫霄總是輕而易舉被她惹惱,語氣出現了一絲不悅,“你不會痛麼?為什麼不哭?”
桑寧平靜說道:“沈捷方才哭得厲害,公子可曾心軟?”
溫霄便問:“她那般待你,你就不恨?”
桑寧抬起眸子,直直地跟他對視。“自然是恨的,可桑寧無權無勢,如何去恨?”
溫霄笑道:“無權無勢?這有何難?要在這公子府裡活得尊貴,取悅我不就好了?”
他饒有興致地桑寧攬入懷中,絲毫不介意她渾身的泥與血弄臟自己的袍子,仔細摘去桑寧發間的雜草。
“桑寧,我待你是不同的,為什麼不試試愛上我呢?”
桑寧麵前一片茫然。
她有什麼資格去愛?她又怎會去愛一個麵如冠玉,心如蛇蠍位極人臣的公子?更何況,她心裡已經有了少將軍。
桑寧伸手想要推開溫霄,不想他蠱惑自己的心。但是溫霄抓住了她的手,一根一根彎成拳。
桑寧感覺手心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正疑惑的時候,溫霄卻離開了。
桑寧緩緩張開手指,是一枚玉盒,打開之後夾雜著清冽的香氣。
金敏子,又是金敏子。溫霄不愧是二公子,一出手便是金敏子這樣的金貴的藥膏,隻是她滿身傷痕,就算養好了又如何?
桑寧嘴角苦澀,終日鬱鬱寡歡。地牢裡的日子是暗無天日的,溫霄對她說了金香軟玉的幾句話,施舍她寸縷柔情,卻仍舊罰她在地牢裡思過。
明知她是裴滿派來的細作,溫霄卻對她許諾,隻要桑寧想通了,依舊是在公子府上錦衣玉食生活無憂。
但是桑寧偏要跟他對著乾,在地牢裡選擇絕食,有那麼一絲賭氣的意思。
餓得頭昏眼花的時候,桑寧就安慰自己,少將軍不會不管她的。
那個滿心滿眼對她好的少將軍,是她的全部,所以裴滿指認桑寧來完成任務的時候,桑寧也義無反顧地來了。
桑寧終於還是撐不住倒在地牢裡,望著小窗外遠處的晦明變幻。桑寧心想:也好!不用帶著這剪不斷的仇恨,踏踏實實地走了,便是好的。
夢中一度的黑暗,桑寧走不到儘頭,掙紮著卻掉進了深淵。醒來的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哭。
“姑娘這又是何必呢?就是少將軍看到姑娘這般想不開,也會心疼的。”一個年邁的嬤嬤含著淚給桑寧喂著溫軟的粥水。
桑寧身子還很虛弱,驟然聽見她喊“少將軍”,身子一顫,意識清醒了幾分。
“裴滿……少將軍他還好嗎?”
嬤嬤是公子府上的廚娘,裴滿很早將她送來,一直沒什麼動作,所以才沒被溫霄發覺。
嬤嬤老眼昏花,慈和地撫摸著桑寧的手。“姑娘一直在地牢裡,不曉得外邊變的天,少將軍如今日子也算是難過的了,顧不上姑娘許多,姑娘莫要怪他了。”
桑寧聽到這裡,眼淚就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我何曾怪過他?我曉得他定是有難處,我幫不上他,也不肯成為他的負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