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起工人維權事件，不是經濟糾紛，是一場商業博弈。我收了五福水產的錢，要以真知水產拖欠工人工資為借口，鼓動工人罷工遊行，破壞他們的上市計劃，打壓他們的影響力。然後去賣五福的水產品，”劉曉生端著水杯的手微微顫抖，“我對不起所有人，對不起工會對我的信任。更對不起組織……”
寧子衿微微皺眉，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沒有後路了。我的妻子癱瘓在床，我的兒子是先天性心臟病，需要換心。五十萬！我沒錢……”劉曉生將手深深插進頭發，將頭埋在膝蓋上，痛苦道。
“我一直在遭受著譴責，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他們說我辦事不好，拒絕給我剩下的十萬塊。我的兒子，今天在醫院，一陣突然的巨響在他的病房炸開……我的兒子……”
劉曉生抱頭痛哭，“他們想恐嚇我，可是我的兒子的經受不住。這幫唯利是圖的小人！他們說，讓我再舉行一次遊行，打傷你，阻止你出庭，我就可以拿到剩下的錢。可是有什麼用呢？孩子都沒了……”
寧子衿連忙給他遞了幾張紙巾，“劉先生，節哀。過去的都過去了……”
劉曉生的情緒穩定下來後，寧子衿試探道：“那劉先生有沒有要去出庭作證的意思呢？”
劉曉生擺了擺手：“我還有妻子，我不能不顧她的安危。沒了我，我無法想象她該怎麼繼續生活。我不能去。寧小姐，很抱歉。我來隻是把實情講一遍，這個案子自此後就跟我沒關係了。我不會幫他們了，也不會幫你們。”
劉曉生走後，寧子衿猶豫了很久，在看到曲之然到家後，卻沒有說出口。
“由於本案牽涉到廣大公民的切身利益，和社會各界的密切關注，經合議庭和庭長議事決定，本案將進行網絡直播，公開審理。保證庭審公開，透明化。”法官敲錘後，寧子衿的思緒也收了回來。她在糾結。
恍恍惚惚的，幾個月前，也是這個地方，與她對峙的還是那個欠揍的曲之然。
而現在，曲之然不在，隻有她一個人。麵對這一場對她來說很彷徨的庭審。
內心深處還在矛盾著。即便曲之然認為不應該留餘地，應該將所有證據擺出來，即便這是工人維權敗訴，他們的工資也會如數發放。
而勝訴了，這家公司會賠付巨額損失費和精神補貼等一係列費用，對資金鏈緊繃的他們來說，上市就會成為泡影。
到了陳述的時間，寧子衿仍然有些矛盾。恍恍惚惚的看向陪審團，卻發現最後排坐著的，正是曲之然？
男人衝她點點頭。目光犀利且堅定，無言卻勝似千言。
寧子衿心裡懸著的石頭，不知怎的突然落地。她站起身來，鎮定且從容的作著陳述。
“尊敬的庭長，審判員，合議庭，法官，陪審團成員們……”
“我方認為，原告觀點中存在偏頗。原告律師稱，我方未支付原告任何勞動所得，肆意剝削壓榨。這種觀點過於危言聳聽。我的當事人與員工簽訂了借款協議，在取得原告的同意下進行扣押。有協議和視頻為證。”
“我方當事人在停止交付勞動所得後，進行了餐補，根據比例，沒人有五百到兩千元不等的生活補助，用以維持原告正常生活開銷的行為，公司財務處也將所有的工資核算清楚，這裡有零生活補助的發放記錄，和食堂的入賬收支……”
庭審結束後，寧子衿不經意看到李億如扭曲的臉。寧子衿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她對自己仇恨那麼深？
“寧姐！我們贏了！”出庭的時候，小周有些興奮，“天呐，這種看似毫無勝算的官司，我們居然打贏了？”
丁有華也明顯鬆了一口氣，表情從最開始的凝重和心事重重，變為滿臉的笑容。
“寧律師，真的很感謝你。”在法院門衛室邊，他笑著伸出手。鄭重的和她握了握，“您對我們的恩德，我們會一直記得。公司有希望了！”
寧子衿看了眼遠處停在路邊的那輛勞斯萊斯，衝丁有華客氣的笑。
“丁先生，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預祝貴公司上市大吉，不過丁先生還是不要忘了，企業的社會責任。”
“那是自然。”丁有華有些鄭重，“我是災區移民過來的，國家對我有多好，這個社會對我有多好，我比誰都能感受到。我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你們的舉動來。”
告彆丁有華後，曲之然接她和小周上車。
“曲先生。”丁有華有些恭敬地走上前，“多謝曲先生和寧小姐鼎力相助，今晚我在金士頓設了舞會，慶祝一下勝訴，和我們即將上市。還請曲先生帶上各位同事，諸位一定要賞臉。”
“一定。一定。”曲之然含笑點了點頭，“丁先生，晚上見。”
車子飛速的開出去，送小周回家後，曲之然將車開回家裡。
“還是家裡坐著舒服……”男人懶散的躺倒在沙發上，“寧大律師，為了慶祝你的勝利，請給我做一份黑椒牛排。”
寧子衿沒好氣的回了句：“自己沒手嗎？”
“我不會。”曲之然麵不改色。
“你真的是夠了。”寧子衿忍無可忍，將公文包拍在他肚子上，聽那人一通咳嗽後才向廚房走去。
“你可彆下毒啊。”曲之然看著女人瘦削窈窕的背影，嘴角不經意的勾了起來、一雙桃花眼斜斜上挑，在她回身的時候，一瞬間驚豔。
寧子衿的臉有些發燙，她急忙走回廚房，暗自嘟囔著，“毒死你。”
夜間，慶功宴上。眾人都精心打扮了一番，興致昂揚地在舞池徘徊。
一位女同事大著膽子請曲之然跳舞，沒有遭到拒絕。
頎長而有型的身材，配上一張妖孽的臉，惹得事務所的女同事一陣陣尖叫。
寧子衿拒絕了丁有華的邀約，坐在一邊吃水果沙拉，看著被眾人包圍在中間的曲之然和舞伴，翻了個白眼。
也就這個花心大蘿卜能這樣了，畢竟人家是風流貴公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