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淩晨夜裡雪就停了,連夜收拾好東西,林子誠臉色略顯嚴峻,看了窗外好久,外麵蒙蒙一片,刀風刮著臉生疼,將來不知道什麼出路,也許會死人也說不定。
天還沒亮,沿水城的人還沒有醒,年味兒就剩下街口蓋著雪的煙花還有滿路的炮仗屑兒。
他留下了一份辭職信,帶上了剩下所有的家當。
竿子把車開進城,把東西搬上皮卡,按照林子誠的指揮,竿子把車往內城開,看林子誠臉色不太好,竿子也沒太多問,迎著黑把車開進了一片拆遷區。
地上還是過腳踝的雪片,車輪碾過的時候渣渣的。
呼呼下了車,外麵還是寒氣逼人,竿子跺了跺腳,捂著臉環繞了下四邊,還是一片老城區,微弱的視線下能看見纏著雜亂電線的電線杆。
“誠哥,這是哪?”四處無人,壓低聲音也大,竿子有點犯糊問道。
林子誠把手抄近身上的羽絨服口袋裡,一言不發往前麵弄子走,這弄子有玄機,不能久留。
看這情形,竿子不知道該怎麼辦,跟在林子誠後頭,多年的經驗也讓他察覺到不對,哈氣的時候偶然看見陰暗角落裡裡麵似乎有什麼石像,定睛看,又什麼都沒有。
直到腳後根被什麼東西絆了一把,才猛地一震,臉色上露出驚色。支支吾吾道:“誠哥,這是?”
“看門的,就跟狗一個道理,你彆四處瞎看跟個賊似的,就沒事。”林子誠淡笑道,步伐輕鬆,這隻要了解裡麵的道道就行。“這條路上讓人擺了石中神,提防的是風水變轉的時候招陰,這家人心眼多。”
“臥槽,還提防風水變轉,誰啊?這麼大神通?”竿子有些不爽道,唧唧歪歪,眼神按照林子誠說的就往前看,剛剛發生的所有就都沒了影似的。
風水變轉是一種怪象,說實了就是一種風水變成另一種風水,容易招來橫禍,要麼是這家人杞人憂天,要麼就是這家人來曆不簡單,惹上了些說不清的麻煩東西。
“到了,咱們進去的時候更不要亂看,你不要說話,一切我來招呼。”林子誠停下步,用手機光照著上麵的牌匾——“遇春園”
竿子也打量著,這是一座類似於四合院的老樓院,得有四五百的曆史中,放在拆遷區裡麵真是糟蹋了,他心裡直歎可惜了。
林子誠深吸了一口氣,該拿回來的還得拿回來,此去一趟得有些立身的東西護著。
伸手推開門,林子誠收住臉色,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股城市裡碰不到的老宅氣息撲麵而來。
前麵就是一處院子,中央放著一口青花大缸,裡麵還有幾株枯死的蓮花。
繼續往前走,是一間大屋,黑黝黝的,沒有光。這一次林子誠沒有再伸手推門 而是等這些什麼。
竿子摸不清頭腦,習慣性得左顧右盼,這四周真像了四合院,都是瓦房,院子裡一顆常青樹,這地界怎麼會有這種布置?
瞧的時候,腰間被什麼東西一戳,像是一隻幾十年的枯手碰了他一下,竿子被嚇大喊一聲,急忙閃身,迎麵就是一張枯麵,提著的燈籠幽亮幽亮的。
“鬼啊!”竿子嚇得大喊,一陣風吹過,燈籠搖晃了下,竿子才看清是個九十歲佝僂的老嫗,臉就跟經年的老樹皮一樣的,眼珠子蒙著一層淡白。
唯一讓他心生怪意的是,她居然有一雙潔白如玉的手!
“公子來的時候,沒有讓你不要亂看嘛?”老嫗用通亮有力的聲音道。
竿子一想,撇了撇林子誠頗為不善的臉色,訕訕笑了笑。
老嫗把目光轉向林子誠,似乎是打量了下。“公子,隨我來吧。”
林子誠禮貌地點了點頭。
老嫗上前把門推開,而後轉身看著竿子。“你不要進來,在外麵守著。”
竿子訕笑,點了點頭。
進來把門關上,老嫗轉身點著了屋裡的煤油燈,將燈籠熄滅,屋裡逐漸亮堂起來。
這屋裡布置典雅,是個廳屋,招待客人用的,每件家具都是上了年頭的漆器,椅子,桌子,擺件,甚至柱子上的雕花都很精致,尤可看出當年的富盛。
遇春園,當年讓人敬畏的地方,現在破落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懂得遇春園的威望,這是個極守規矩的地方,當年哪路家族都喜歡往這裡寄存東西,他們也很守信,幾百年都沒有出過事,在道.上,他們有自己令人信服的手藝。他們不招惹誰,但誰也不敢招惹他們。
當年的那些江湖事隨著這些古色古香的名字,一起隱匿於市井中,隻能聽老一輩人說起過,那些個發生過的精彩恐怕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公子稍等片刻,老身把東西拿來。”老嫗上前。
“謝謝婆婆。”林子誠做鞠禮。
“林家雖然遭遇不測,但公子流著林家的血,老身自然不敢怠慢 這是遇春園的規矩。”老嫗在一處櫃前抽出一個格子,裡麵是個算盤樣的東西,老嫗按照次序緩緩敲打裡麵的珠子。
林子誠沒有說話,臉色微微青了一些,說起林家的不測,他到現在還沒有接受,他父母變賣家產無故失蹤,而他在那段時間遭人追殺,林家人死的死,逃得逃,半年的時間,偌大的林家沒了,半年後,道兒上風波終於緩緩平息,但是一切都是個迷。
“非老身胡言,公子招上了麻煩,遇春園的風水,這些麻煩進不來,出去的時候須多加小心。”老嫗一邊敲打著盤裡的珠子,一邊道。
林子誠抬頭,這些麻煩估計就是昨晚的那些陰靈,急忙問道:“婆婆看出了些什麼。”
老嫗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非尋常之物,難斷,難斷。”
隨著啪的一聲,老嫗停下了手裡的活兒,立馬一陣機關的哢哢聲傳來。
林子誠身邊的一處青花瓷緩緩旋轉起來,從瓶口升出一個台子,台子如八瓣蓮花徐徐展開,齒牙錯開,裡麵工工整整地擺著一個梭形的錐子,錐子中間用雕花技藝刻著八條栩栩如生的螭龍,每一隻口裡都咬著玉珠,兩邊的錐尖是某種名玉,看起來翠色將落,通體鐫刻了許多難以言妙的字符。
看見此物,林子誠掩蓋住眼中的一絲光芒,將東西包好收起來。
這是,他越饒林家的家傳法寶——戰國烏傷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