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麼?”那女人原本隻是一震,現在渾身都抖了起來,她的雙手緊緊握拳,指骨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發白。
隻是一句話就讓這樣一個明豔動人的女人花容失色,可見這句話有何等威力。
遠處的鐵衛副統領卻聽不見兩人的對話,他隻看到那女人突然停了下來,還對著那一隻怪異的黑貓自言自語。
難道那隻黑貓會說人話?他略一思索便覺得有這個可能,這一路追殺他已經見過黑貓擋刀了,試問一隻普通的小貓怎麼可能做到這些。
一隻會擋刀的黑貓,就算是此刻開口說話也不會令人覺得驚奇了。隻是,貓為什麼會說話?貓為什麼會擋刀?
副統領雙眉緊皺,他實在想不清楚到底為什麼會這樣,難道那隻貓是一隻妖怪?恐怕也隻有這個理由能夠說得過去了吧。
不過紮爾被殺,一班人馬被屠,副統領絕不可能因為對麵有一隻奇怪的黑貓就停駐不前。他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對方真是妖怪,今天也要讓他死在鐵衛刀下。
至於那個明豔動人的女人。隻能怪她運氣不好了!
想清楚事情的關節,副統領將手一揮,低聲吩咐道:“你們幾個將陣型拉開,將那幾個人緩緩包住,我就不信,他們一個女人,一隻貓兩個傷員還能翻出天來!”
他隻是叫人合圍,卻不敢直接衝上前去廝殺,說到底他還是對黑炭心存顧忌。未知的東西,才是真正令人害怕的東西。
副統領撇了撇四周,見到部下已經慢慢將陣型拉開,他心中篤定,向前走了幾步,高聲喝道,“前麵的人聽著!”他原本已經準備好了一陣說辭,隻要語畢立刻就揮刀下令廝殺,可是對方卻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
打斷他的正是那個豔麗的女人,不過此刻她卻已經沒有了方才嫵媚動人的神情。
隻見她煩躁不安地抬起頭來,身上湧出一股彪悍之氣,眾多鐵衛隻覺得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而是一頭斑斕大虎。
她惡狠狠地瞪了副統領一樣,惡狠狠地吼道:“這裡哪裡有你這個兔崽子說話的份,老娘的話還沒有問完呢!誰要是敢插嘴,老娘就撕爛誰的嘴巴!”
她這一吼,氣勢驚人,副統領被她這一吼壓得話也說不出口。他算是驚呆了,從未想到方才還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威震一方的母老虎。
周圍人都驚詫地看著她,這樣一來倒是所與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怔怔地望著她和黑炭對話。
那女人似乎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她點了點頭重新將目光定格在黑炭身上,她焦急地說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有一個綽號叫做‘小包子’?”
黑炭不解地晃了晃尾巴,“既然是綽號,那麼知道的人應該不少,我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太稀奇吧。”
“怎麼會不稀奇!”那女人激動起來,“世人隻知道我柳焱有一個綽號叫做‘花蜘蛛’,但是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會叫我‘小包子’,絕對不會有彆人知道。”
“說不定是那人告訴我的。”
“絕不可能!你是一隻貓,而且那人已經死了二十年!”神情激動的柳焱突然停了下來,她的眼眶中滾起晶瑩的淚花,隻聽見她小聲的喃喃自語:“我這是在說些什麼,那人絕對沒有死,他隻是失蹤了,他不過是失蹤了二十年罷了,他又怎麼會死呢。”
看著柳焱失魂落魄的模樣,黑炭突然感到心中有些煩躁,他總覺得自己應該記起什麼重要的事情,可是那件事情就像是風中柳絮,你越是抓緊她飄的越遠。
另外一邊,副統領已經回過神來,他雙眉一皺便抽出了腰間鋼刀,作為一個玄荒部落的男人,他何時被一個女人這樣壓倒過!他咬緊牙關,惱羞成怒地發出號令:“殺!殺光他們!所有人上前,殺光幾個垃圾!”
一時間,鋼刀閃亮,“唰!唰!唰!”的拔刀聲響了一片。
都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剛剛還是梨花帶雨的柳焱,在鐵衛拔刀的瞬間,臉上便變了臉色。那些脆弱的眼淚,早就不知道被她甩到了什麼地方。
黑炭看著她望向鐵衛的眼神中分明寫滿了鄙夷,仿佛在她的眼中,這些裝備精良的玄荒鐵衛就連螻蟻都不如。
玄荒鐵衛的動作不可謂不快,就算是已經失去了主帥紮爾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迅速地將陣型收攏,向著柳焱和黑炭合圍。
副統領指揮著手下從兩側和正麵上前,兩側的鐵衛向前狂奔,爭取在對方逃跑之前將他們圍在核心。這原本就是他的計劃,在他看來,沒有人在見到衝鋒陣型展開之後會不逃跑的。
然而事實再次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那柳焱和黑炭就像是沒有看到他們的陣營已經壓境,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害怕,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站著,黑炭優雅地晃動著尾巴,那種氣定神閒的模樣,就像是被包圍的根本不是他們。
那母老虎柳焱更是恢複了那幅嬌豔的模樣,當一眾人將他們圍在核心之後,柳焱掩嘴笑了起來,直笑得花枝亂顫,洶湧的胸口劇烈地跳動著,仿佛是見到什麼極其好笑的事情。
副統領心中不解,他心中更有不安,這兩個人怎麼會如此淡定?難道他們手中還有什麼底牌?難道這女人是煉氣的行家?
他心中這麼想著,柳焱卻放下玉手嬌美地說道:“你不要慌嘛,奴家可沒有什麼厲害的力量,奴家可是較弱得很。煉氣這種東西,奴家可是一點都不會的。”
副統領聞言心中一驚,這個女人怎麼會知曉我心中的想法,難道這個女人也和那隻黑貓一樣是妖怪嗎?想到這裡他已經是在心中打鼓,誰知道柳焱又微笑著開口了。
“我可不是妖怪,就算是那也是迷死人不賠命的女妖精。”說罷,柳焱便又掩嘴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和這邊肅殺的情形一點都不相符,可是這笑聲卻是如此動聽,讓人生不起鬥爭的想法。
笑聲好聽,可是副統領背後已經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這個女人真是妖精,他想退,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退的可能了。
“你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曆?”他努力想要使得自己的聲音平穩,卻不想這句話離開嘴巴就像是無根之萍,絲毫不著力氣,明眼人就看得出他此刻已經弱了氣勢。
柳焱微微一笑,淡淡說道:“上來就問人家的名號,你這人真是唐突呢。”說著她輕輕撩起自己的左手衣袖,露出潔白的手腕還有腕上小小的紋身,那紋得不是他物,正是一直五彩斑斕的小蜘蛛。
副統領見到她手腕上的紋身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臉色驟變高聲呼和:“所有人小心,屏住呼吸!這個女人是二十年前消失不見的‘花蜘蛛’,傳聞,她下毒的手段極其高明,想要殺一個人簡直就如同探囊取物。”
說罷,他驚疑不定地望著柳焱的臉龐,他心有疑惑,這‘花蜘蛛’在二十年前已經是傳奇人物,那時候不過二十歲的她在整個大陸大出風頭,雖然她不會絲毫煉氣,但是這世上下毒的功夫隻怕沒有人會比她更加強大了。
可是,二十年了,為什麼她還是這樣年輕?難道根本就不是她本人。
當他抬頭望向柳焱的時候,柳焱也正對著他笑,禍國殃民的一笑卻令副統領渾身打顫,她的雙眼已經刺穿了他的心思,“我們女人保養的手段自然要比彆人高超一些,更何況我怎麼能讓那個人見到我變老的樣子。”
柳焱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掃向黑炭,黑炭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柳焱繡眉微皺,繼續說道:“至於你們擔心我下毒,放心吧,我已經答應了那個人這輩子都不會再下毒了。”
副統領聞言一愣,下意識地問道:“當真?”
柳焱還不在乎地回應道:“雖然奴家是個姑娘家,可是說出來的話比一些男人可要可靠多了。”
聽到這話,副統領雙眼大亮,他的心神總算是安定下來。他單手摸索著刀柄,雙眼盯著柳焱放光,“你這女人真是無知,你以為這樣示弱我就會放過你們了嗎?哈哈,既然知道你沒有威脅,難道我還會顧忌嗎?”
副統領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在眾人麵前承認自己方才是因為心中害怕而不敢上前,不過現在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隻要殺了這幾人,然後他就能夠接替紮爾的位置,統領鐵衛,光明的前程就在眼前。
副統領的心中簡直樂開了花,眼前的柳焱已經成為了他刀俎上的肉,活生生的功勞。
他大手一揮,高聲喝道:“殺!”
聽到他的‘殺’字,柳焱卻是笑了,她笑得如此甜美,讓人看不到絲毫惡意,她調皮地伸出食指來回晃了晃,就像是小孩兒惡作劇成功時候的炫耀:“你們可是殺不了我的哦。”
話音剛落,一道灰色的人影突然出現在她的背後,沒有人看清楚那人是什麼時候,是怎麼出現的。他就像是鬼魂一樣,突然出現在場中,又仿佛他一直就在那裡不曾動過一般。
看著那個灰衣人,黑炭的雙眼一亮,又是一張熟悉的麵孔,可惜他同樣記不起來。
副統領心中驚懼,他想要後退,可是現在已經退不回去了,因為那個突然出現的一閃身已經站在他的麵前。
那人臉上的毛發異常茂密,不知道多久沒有修剪過的長發遮住了他半張臉,雜亂的絡腮胡又把剩下的半張臉遮了個嚴實。他不僅穿著灰色的衣服,就連臉上頭上的毛發也是灰色的一片。
這個籠罩在灰色的之中的人,就是彌散在迷霧之中的幽靈,副統領想要叫喊,可是他叫不出聲來。
他看到那人雙手之上亮起了金色的光芒,一對輪廓清晰的鋼鐵拳套出現在那人的雙手之上,那對由煉氣造就的拳套隻怕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光是見到這一對黃金拳套,副統領已經嚇破了膽,他已經認出了麵前這人的身份。
全大陸將煉氣練到第四層‘大師’境界的人類雖然不少,但是其中是‘大拳師’的人,屈指可數,而用金色拳套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同樣在二十年前消失無蹤的,慕容家少門主,慕容玉!
隻是令副統領想不通的是,這個慕容玉在二十年前可是有著‘玉麵神拳’的稱號,可是為什麼曾經的俊朗少年現在會變成這幅模樣?
副統領想不通,他也不用再想了,因為慕容玉的拳頭已經轟上了他的腦袋。
他的腦袋就像是西瓜一般炸裂開來。
沒有人能夠阻止慕容玉,他整個人就像是存在於風中,來無影去無蹤,他若是想殺人,你便跑不掉了,試問又有多少人能夠跑得過狂風呢?
等剩下的玄荒戰士反應過來時,副統領已經軟倒成了稀泥,而等他們準備拚命的時候,慕容玉的金色拳套上突然凝聚出兩道駭人的金色颶風!
金色颶風呈龍形,兩條金色的颶風大龍相互纏繞,就在龍身完全成型之時,漫天金光炸裂開來!
金光恍惚了人們的雙眼,金光過後,再也沒有一個戰士還能夠活著喘氣。
以柳焱,黑炭,慕容玉為中心四周的樹木向四周擴散到去,整整方圓五十米被夷為平地,沒有一棵完整的樹木。同樣,沒有一個完整的敵人。
慕容玉雙手上的金色拳套漸漸散去,他剛一回頭,柳焱便指住了他的鼻子,“和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用全力,不要用全力,你怎麼就是不聽。”
慕容玉愣了愣,木木地說道:“我隻用了三分力,如果這裡不是樹林,威力應該更大……”
“怎麼了?你還有理了?”柳焱單手叉腰,不滿地說道:“若是惹來一些麻煩的人物可怎麼辦?”
“誰敢來找你麻煩,我就殺了他。”慕容玉依舊木木地回應。
柳焱風情萬種地瞪了他一眼,“殺殺殺,你就知道殺,真不知道你這個少門主是怎麼當上的。”
慕容玉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他歎了一口氣,沒有再開口。他轉過身望向黑炭,正巧黑炭也一直望著他。
慕容玉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語言,隨後他蹲下身來平視著黑炭的雙眼,木木地說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黑炭就像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玩的笑話,他咧嘴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慕容玉還要再問,突然轉頭望向一邊。
滿身血汙的長弓竟然站了起來,隻見他雙眼迷離,突然豁儘全力朝慕容玉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