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水蜿蜒,水波微漾。兩岸紅花燦爛,綠草成茵,蝶舞未了春,蜂遊瑤芳間。這樣晴好的春光,對於熱戀中的少男少女簡直是致命的誘惑,催情的春藥。從朱鬆山下來,越過桃芝山,又翻過幾座無名低矮丘陵,便是一望無際的桑水平原。
秦風便很自覺地獨自走開,電燈可恥,回避光榮。
急於和心愛人兒共賞美景,師兄師姐也似乎忘了“拷問”清風。托這盎然春意的福澤,秦風很幸運地脫離了敏敏師姐的魔掌,欣賞這從未見過的平原風情。
遠遠地傳來農夫田間耕作的吆喝聲,村落裡雞鳴狗吠不絕於耳,偶爾還有幾個年幼的孩童嬉笑打鬨。原野上,滿地綠油油的小草鋪成了氣派的地毯,和蔚藍暖心的青天交相輝映。草地上星星點點地點綴著寶石般的花朵。七彩的花兒們爭奇鬥豔,風騷地竭力招蜂引蝶。蜂蝶也尋覓合意的對象,乾柴烈火,席天幕地。四野桑樹零星分布,樹乾粗大,樹枝糾纏,桃形桑葉層層疊疊,就像是一個個碧色傘蓋。時不時地,有幾個身材壯碩的農婦從茂盛的桑葉中探出頭來,大聲叱喝自己家的混小子不要瘋得太過分。
眼前的俗世鄉土畫卷,給人一種完全不同於清虛觀和朱鬆山的感覺。清虛觀遠離塵世喧囂,是一種超然物外的修煉生活。在普通孩童在父母懷抱中撒嬌撒潑的時候,他卻獨自苦苦修煉了兩年武功,艱辛孤苦,卻也甘之若醴。儘管體內的靈魂,經受了二十一世紀各種各樣現代文明產物的狂轟亂炸,心智之堅定,見識之廣博,臉皮隻之奇厚,世所罕見。可一旦習慣了那種熱鬨喧囂,回歸到原始的平靜與寂寥,心理上的煎熬是難以想象的。
紅塵煉心,看遍世間百態,向道之心方能堅若磐石。或許,凡世生活溫馨美好,無憂無慮,眾生樂在其中。修道之路可能像師父所說的凶險萬分,但雖九死吾亦往矣。人,一旦體會到力量的快感,陷入其中,便再難以自拔
快樂的時光過得飛快,就像是夏夜曇花的驚豔乍現,又像是驕陽下的積雪迅速消融。清心一路上和青梅竹馬的戀人膩歪個不停,才覺得剛剛說起了興致,卻發現桑水城已經在前方不遠處了。清心雖然意猶未儘,也隻好按捺住滿腔愛意,放開了一直緊握的柔荑。畢竟,一個是小道士,一個是小道姑,大庭廣眾之下太過親密,招人指指點點說閒話,麵子上也過不去。
“師弟快過來啊,你怎麼還在我們後麵?看,桑水城到了。師兄我帶你去見識見識。”一路上隻顧著和敏敏說話,竟然把師弟冷落了。雖然知道自己有時候很不靠譜,但想到第一次帶師弟出門,就把人家丟在一旁不聞不問,饒是早已練就一身銅皮鐵骨,清心道士還是臉上有些火辣辣。如此一來,倒是和並肩行走的敏敏相映成趣了。
好在清秦風似乎並不怎麼計較師兄的見色忘義,很自然地快步走到師兄左側。
桑水城背靠昌河,左依桑水,商旅往來,絡繹不絕。此時水麵上便有一個大型船隊,七八隻艦船排成一字長蛇慢慢駛來,最前麵的那艘船上站著幾個錦衣男子,指點江山,意氣風發。
桑水城方圓五裡,城牆高達三丈,通體采用淡青色花崗石鑄成,堅固異常。元鼎帝國承平已久,桑水城又處於西南腹地,多年不曾經曆戰事,淡青色的城牆上更是長滿了青綠苔蘚。遠遠望去,分不清哪些是青石,那些是青苔。
走過城門,一陣陣喧囂嘈雜的聲音便迫不及待地鑽進耳朵。門裡門外,幾尺之遙,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青石板上,人來人往,或灰衣貧民,或綾羅富豪,交錯而過。道路兩側則是整齊排列的商家店鋪,酒樓、客棧、藥店……
店鋪前都有年青伶俐的夥計大聲吆喝,招攬顧客;也有買家賣家為了幾個銅板爭得麵紅耳赤;還有大嗓門的江湖背刀客,呼朋喚友……這些聲音彙成一股無形的音波,在狹小的城門口回蕩擴大。
或許是這裡的水土養人,又或許是這個世界的靈氣濃鬱,反正與桑水城居民的嗓門相比,華夏大媽不過是戰鬥力隻有五的渣渣。
不遠處的包子鋪前,一個絡腮胡子正為了兩個肉餡包子和滿臉麻子的包子姑娘吵得不可開交。聲音分貝之高,直逼龔琳娜手持擴音喇嘛站在音響前高歌神曲忐忑!
在擁擠的人流中掙紮前行。走了一段路,四周的人逐漸稀少,店鋪的裝潢格調也漸漸高雅。這裡是桑水城的高級商業中心?秦風暗暗腹誹。
“師弟,你看,這就是善仁坊。你最喜歡吃的冰糖葫蘆,每次進城都要我給你買的。”清心突然停下腳步,抬起右手,指向身側一個商鋪。
“哎呦,敏敏,你掐我乾嘛?我知道你也喜歡吃冰糖葫蘆,怎麼會忘了呢?好啦好啦,我這就給你們買去。”清心剛剛介紹完善仁坊,就被旁邊的敏敏狠狠掐了一下,立刻便有所會意。
“清風師弟,我們也一起進去看看吧。善仁坊除了這冰糖葫蘆,還有很多蜜餞果脯,都是祖傳的獨門配方。”敏敏鄭重邀請,秦風自然敬謝不敏。這裡的果子菜肴勝地球百倍,在山上苦練兩年,嘴裡都淡出鳥來了。
善仁坊布局和其他店鋪大為不同,左側擺放著各式各樣的乾果,熟悉的冰糖葫蘆擺在正中,赫然是招牌台柱;右側則是一個個放置整齊的小櫃子,上麵還貼著寫有烏韭、赤芍、杞子之類的字樣。
敏敏看出清風的疑惑,微微一下,得意地解釋道:“善仁坊是桑水城最大的藥材店,這些乾果子都不過是副業而已。”
食品和藥品的聯合實體店?秦風暗暗咋舌,這裡土著的商業頭腦不可小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