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漫天的星輝月華鋪灑,朦朧中依舊可以看清山腰上的靜謐道觀。觀中火光點點,與月光下妖異的朱鬆相互映照,宛若一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美感。也不知道是哪一代的祖師,把清虛觀隱匿在這樣這樣平凡中暗藏玄奇的地方。
一個四尺高身影出現在清虛觀前,少年輕輕推開道觀側門,庭院中便響起略顯稚嫩的聲音:“師父,師兄,我回來啦!”
岩陽道士從膳房探出頭來,笑嗬嗬地回道:“清風,快過來。藥膳師父早已熬好了,就等你回來了。”
“師弟,你最近怎麼都回來這麼晚?你這麼快就到了後天巔峰境界,想要晉入先天也不必急於一時嘛。”大師兄聽見聲音,放下手中的墟石,拍了拍清風肩膀朗聲說道。岩陽道士低頭準備晚飯,清心咬牙切齒,頗有幾分惡狠狠的意味,低聲道:“你這臭小子,回來這麼晚乾嘛。你知不知道最近師兄我開飯都要晚一個時辰。你就我這一個師兄,餓死了你不心疼啊。”
“那你和師父先吃唄。”雖然明明知道師兄這是關心自己,擔心會因為癡於練武而不知張弛,留下暗疾。秦風心頭暖暖之餘,還是戲謔地調侃了一下師兄大人。兩世為人,這樣的溫暖卻很少體會到,甚至讓他有些迷戀。
果然,清心憤然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現在簡直把你當成至寶。你不回來,絕對不會開飯的。至於師兄我嘛,在他眼裡是遠不及你的。上次,我不過是偷偷喝了一口藥膳,差點被師父打個半死。”語氣酸溜溜的,像是荒淵下埋藏了億萬年的老陳醋。
秦風這兩年大半時間都在山頂練功,體力消耗得很快。岩陽老道為了滿足他的消耗,每隔兩三個月,都要去披雲山給他采藥。雖然大多都是普通的老藥,卻似乎有一股空靈之氣,營養豐富得爆表。秦風每天都會發現自己長高了一節,起初差點嚇尿,以為是巨人症,命不久矣。沒想到竟然隻是自然增高,身體沒有絲毫不適,力量隨之增大,練功也方便了許多。倒是大師兄,看著秦風大有趕超自己的架勢,時常一臉幽怨地看著他。曾經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歲月,大師兄沒事就喜歡給秦風揉揉肩,捏捏肩膀大腿。秦風滿身的雞皮疙瘩此起彼伏,一度惡寒地以為大師兄轉變了性取向,嚇得一連幾天都不敢回房睡覺。
又是一頓寂靜無語但溫馨的晚膳。
抬頭凝視遙遠天際的繁星,恒沙之數的星辰輝光閃爍,周天星辰構成一幅絕美絕美畫卷。星空浩瀚,眾生微渺。時常仰視九天星鬥,心懷敬畏,神思博大。在這微涼的夏夜,觀星也是一種絕妙的享受。
晴朗澄澈的夜空,宛如一塊無暇的黑色水晶。秦風來到這頗有古風的世界,莫名其妙地多了幾分文藝範,開始喜歡仰望星空,感歎人生。
……
浩蕩昌河五萬裡。昌河發源於極西之地的犬戎神山,一路奔騰,湧向荒淵,勢不可擋,也無人能擋。
犬戎人的祭司說,這是神明的怒火,誓要灌滿荒淵,洗滌世間罪惡。對於昌河流域的大大小小數十國百姓而言,這或許是神明福澤,是上天的煌煌仁德。凡昌河流經之地,無不是沃野千裡,社安稷穩,中土糧倉所在。
昌河平,天下安。除了最窄也有數裡寬的主乾外,昌河還延伸出數不儘的支流,當真有彙集天下水勢,一淹極惡荒淵的氣魄。桑水城便是昌河一處毫不起眼的支流。在桑水和昌河交彙處,很自然地形成了一座頗為繁華的城池——桑水城。
“師弟,我跟你說。這桑水城真的是個好地方啊。中土各國商旅往來,奇人異士聚集。犬戎人,東夷人,南疆蠻人都時有出現。最過分的是北狄,穿著雪熊大衣就在街上晃悠,也不怕熱死他們!”一出清虛觀,大師兄的嘴巴就像是決了堤的江水,一瀉千裡,怎麼都堵不住。也是,這兩年秦風都在山頂習武練功,岩陽道士本就是個悶死人的性子,還時常外出采藥。可憐堂堂大師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回有了機會,簡直狂化成佛寺裡誦經的老和尚了。
“好啦,大師兄。這句話你昨晚已經和我說過十遍了,師弟我都能背下來了。對了,師兄,你下次說北狄人的時候,能不能彆把眼睛瞪那麼大。好像大白天見鬼了。”秦風表示很無奈,苦修兩年,冷不丁地耳朵旁邊出現數百隻蜜蜂嗡嗡地叫喚,仿佛又回到了萬車齊鳴的工業社會!
……
秦風和大師兄都是後天高手,輕功不俗。一路走著,速度極快。一炷香的時間,便下到山麓,一座桃樹漫野的山峰便完整地出現在眼前。
“師兄,桃花山到了。你去接敏敏師姐,我們一起去桑水城吧。”看見麵前青翠蔥蘢,秦風淡然一笑,祖師在上,救星終於來了。
果然,清心頓時閉上了唾沫橫飛的大嘴巴,眼中桃花隱現,愣愣道:“那好,我這就去叫敏敏下來。兩年沒見,她都想死你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前去,順便拜訪儀靜師姑。”
“不用了,大師兄,還是你自己上山去接師姐吧。我就不去了。喂,師兄,你得把嘴角的米飯擦一下啊。”發春的少年真心惹不起,火急火燎。秦風還沒有說完,清心子的身影就消失在茂密的桃林間。
“知道啦!”大師兄的聲音穿過層疊的桃枝桃葉,依稀可聞。
“希望師兄不要太失禮了。不然,師姑又該是一頓胖揍了。”秦風也隻能這樣默默安慰自己。
不多時,一對青年男女便並肩從桃芝山上下來了。男子氣度不凡,英俊飄逸。女子麵如桃花,嬌俏活潑。若不是身上的素色道袍,表麵出家人的身份,二人當真是羨煞人間的金童玉女。
少女隔著老遠就喊道:“清風,你個小兔崽子,可想死師姐我了。快讓我捏捏你的臉,是不是瘦了,那就不好玩了。想當年,你胖乎乎的小臉多可愛啊。”
“敏敏師姐,兩年不見,你真的是越來越漂亮了。怪不得師兄老是往你這跑!”秦風笑著調侃,試圖轉移話題。
少女本就嬌豔的桃花臉更紅了幾分,羞澀卻不失大方地回道:“好你個臭小子,在哪學的這些話,比你師兄還壞。師姐我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在朱鬆山頂練功,還是去了凡間花街柳巷?”
“清風,你這麼小就悶在山上練武,太沒意思了。要是你成了岩陽師叔那麼無趣,那你這輩子就毀了。”
“對了,你還沒去過桑水城吧?那你可要好好玩玩,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生活!”
“你才五歲怎麼就長這麼高了,都快趕上師姐我了。”
“你真的後天巔峰了?不可能吧,你才五歲哦。真的啊,那你真是個怪胎!”
………
前門驅狼,後門進虎。沒想到威儀嚴肅的儀靜師太怎麼就調教出這麼極品徒弟。剛剛清淨了一會兒,師兄倒是不嘮叨了,卻來了個比師兄厲害百倍的敏敏師姐。如果說清心師兄是普通弓箭,那麼敏敏師姐就是元鼎朝廷嚴令管控的連珠弩,和馬克沁機槍一個級彆的戰略級武器。
不過,這倆極品湊到一塊,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清風心中無奈地呻吟,以手掩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