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失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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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我幾乎夜夜失眠,或噩夢連連。

林纖春勸我:“你至少需要再經過幾個月的時間才可以把現在的這個事情解釋清楚,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去想追問答案了!”

或許根本就沒有標準答案,情感問題都是因人而異的。愛來得緩慢,走得卻悠然。我的真心無力拉近和彭英英之間的距離,執著終究沒能對抗住她的漠視,悵然若失的哀愁在心頭徘徊,我的愛最終變成不恰當的存在。

失去了目標,或是目標主動隱去,猶如倒掉了支柱,荒涼感讓人很恐慌。想著這些,我悲從心生,有些哭笑不得,隻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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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方萍約了出來,想從她口裡打聽彭英英的想法。方萍好像刻意回避了彭英英的最近動態,給我講了許多諸如緣分未到順其自然等道理,聽得我很反感。我看得出方萍也是出於好心,可是我不讚同她的觀點,我覺得緣分就跟宗教一樣,信則有,不信則無,沒有必要說得那麼玄妙。

“彭英英不是一個出爾反爾的人,既然她這麼說,那她肯定是已經決定了。我再說什麼也改變不了她的想法。還是算了,什麼也不說了。”

“我也說不上該怎麼辦,總之不要把自己的位置以及她的關係搞得太緊張,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是要給對方保留一些彼此的空間,或許是有時候太自主太在乎對方了吧。”

“不管怎麼說,她促使我明白了許多事情,我不怪她。”

方萍說:“生活還是會美好的,重要的是我們怎麼對待,要樂觀……”

“我知道,悲傷是一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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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回家之時,我路過了長安公園,上一次來這裡是在夏天,那時候園裡的植物欣欣向榮,綠意盎然,而現在的公園顯得十分蕭條,樹木花草上已沒有紅花綠葉,基本全部凋殘。

人總是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強加到沒有感情的自然界的物體身上,所以會觸景生情,庸人自擾。看著池塘邊光禿禿的的楊樹,我真想學學電影《花樣年華》裡的梁朝偉,對著樹洞說出自己的情話,然後再用泥巴堵上,等多年後再拿出來讓她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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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我和彭英英又恢複了看似友好的關係。

當我再次去找她時,她把我領進了她們的集體宿舍。這是一處三室一廳的房子,住著六七個姑娘,她和方萍共處一室。一個大床,一個衣櫃,一個簡單的梳妝台,上麵擺滿了洗漱用品和化妝品,旁邊一個小桌子有一台電視機。

我坐到床邊,彭英英為我倒了一杯水,笑著說:這是我的杯子。

“噢,那這水不是忘情水吧?”

“是,你喝吧。”

“我可不想忘了你。”

彭英英沒有搭腔,拿過遙控,打開了電視機,然後坐到我旁邊的椅子上。

她伸出左手,拉了拉右膀處的長發,說:“你說我把頭發燙了怎麼樣?”

我誠懇地說:“我還是喜歡你現在烏溜溜的直發。”

“你覺得我換一種發型怎麼樣?”

我作端詳狀,說:“你可以嘗試一下葛優的發型。”

“去你的,我說真的呢,我想換一份工作……”

我問:“你是想換發型還是想換工作?”

“我是想先換一下發型。”接著,彭英英向我訴說工作不順心,可能會辭去工作。看著她苦惱的樣子,我驚覺到:我極力控製的心還是被她製伏了。我為什麼還要這般隱忍?

這一霎那,我決定應該做一個大膽的舉動。我定了定神,略作遲疑,然後伸出右手,抓住了她的手掌。

彭英英沒有太過躲閃。

按照愛情電影的套路,我應該深情地看著彭英英,說一句“I Love You”,接著把她的左雙捧到胸前,然後低頭親吻她的左手。

可是我覺得這有些傻,應該變換一些思路,於是我做出要親吻她的舉動,臉朝她的臉湊去。

彭英英本能地往後躲了一下。

我停在中途,裝作聞花香的表情。

“彆鬨了,讓人看見可不好!” 彭英英暗示隔壁房間有人在。

我距她的臉不足半臂遠。可是,我停止了探試,鬆開了她的手。這時,我發現在愛情麵前,我是個保守派,遇到一點挫折就停歇。

接下來的時間,她和我聊了近兩個小時,我給她提了一些找工作的建議。她暢想著未來工作的局勢,說對電腦有興趣,我說我可以免費傾儘所有掌握的電腦知識教她,她笑著說可以。

後來,彭英英拿出我的小說的稿子,

我接過稿子,問她:“看完了嗎?”

“我大致翻了翻,實在是看不下去。”

“你要尊重我的勞動成果啊。”

“嗬嗬,我沒有不尊重你,魯迅的書我都看不下去。你能跟魯迅比嗎?”

“現在還不能。目前我寫的是通俗文學,哈哈。”

笑過之後,彭英英誠懇地對我說:“你彆在意,跟你說著玩呢!可能是我的欣賞水平不夠。”

“你不用安慰我,我寫的東西我知道。現在我挺佩服大學時期的那個我,寫這麼差的東西都能寫這麼長,現在讓我寫我肯定寫不出!”

“你一直沒有熄滅心中的文學之火,這是難能可貴的。”

“不要用這種腔調跟我說話,不習慣。我隻是想寫,然後就寫了。”

“我覺得吧,你該找點編輯類的書,看看你的小說距出版標準還有多大距離?”

“彭老師所言極是。”

接下來,彭英英問起了我的大學生活。

我開始如實相告:“我的大學其實很簡單,內心充滿了理想,但又不知道具體該做些什麼,看書上課,睡覺吃飯,泡妞扯淡,上網看碟……就這樣過完了大學。”

“看來你在大學裡收獲不小啊?”

“如果非要說收獲的話,那就是學會了堅強。”

彭英英笑了。

我接著說:“要知道出淤泥而不染是很難得滴。唯一遺憾的是:我的大學裡沒有愛情。忘了是有人告訴我的還是我自己看書時記下的,說:愛情不是用來追求的,而是用來等的,要有耐心,有信心,總會有人發現你的。

當時,我奉為至理名言,就安心等,誰知道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直等到現在。我是年年許下同一個願望,年年到年底發現年年實現不了。”

彭英英笑道:“是你自己太追求完美了吧?”

“你在我眼中就是完美的!”

“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我覺得愛情就得追求完美。對於我這個愛情至上的人,不真誠的感情注定是尷尬的。”我故意做出深情對望她的樣子,“嗬嗬,當然,真誠的感情可能也會是尷尬的。”

彭英英有些尷尬,說:“你也不要怪我……”

我打斷她,說:“我明白,你為難我也不會自在的。我保留一份感情在心中不會讓你不安吧?”

彭英英不置可否,說:“你繼續你的話題!”

“潔身自好的我無比失落,深入總結了一番,原來我的指導思想一開始就錯了,怪不得孤單到現在。可能當時看到了書中或朋友的成功的經驗,我就盲目地信了,誰知這句話並不具備普世價值,尤其不適合與我。如果我當時擁有一點懷疑精神就好了,不至於盲從權威。要知道,這幾年可是我的大好時光啊,我在等待的時候,多少兔子都被彆人逮住啦。現在,放眼望去,全是打獵的,而我,連武器都沒有,又沒有練過空手道。”我隱瞞了和於娜的往事,我不願意和任何人談起和她之間的任何事。再者,你和你現在喜歡的人討論你以前喜歡的人,這就太不著調了。

彭英英說:“你要是選擇我們專業就好了,五十多個女生,隻有三四個男生。”

“看你說的,好像我很好色似的,我可不是隻對女生感興趣。”

“啊,你對男生也感興趣?”

我急忙爭辯道:“NO,NO,我是說我對藝術也感興趣,愛情隻是生活的一部分,把眼光拘泥於這一麵,未免太狹隘了。”

彭英英歎了一口氣,說:“是啊,生活中有許多重要的事情。你也不要難過,埋怨不能解決問題,誰都有無奈的時候,不管怎樣,心胸要放開闊。”

“關於情感問題,其實我深入地想過,為什麼我的愛情直到現在還是一場空?這有些不正常,甚至是不可思議,可是事實確實如此。”

“我覺得感情的事還是靠緣分。”

“緣分?什麼是緣分,你給我解釋一下?”

“就是在對的時間和地點遇到了對的人。”

我不以為然,說出我的解釋,“我想這是我的性格造成的。對於我喜歡的女孩,往往關係一開始有些曖昧,然後我就進入暗戀期。在經曆過一陣相思之後,我很勇敢,表白,然後遭拒絕。比如和你。”

彭英英垂下眼睛,看著地板說:“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清楚。”

我想了一下,還是把埋在心裡的問題說了出來,“你老實回答我,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還是留個懸念吧,讓咱們彼此都不要太尷尬,起碼,我首先是把你當朋友看待的。”

我想了想她的這句話,暗暗責怪自己:我這是乾嘛?搞得愛跟乞討似的。我覺得有些沒麵子,於是,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岔開了話題。也不知是何緣故,我和她敞開了心扉,說了很多隱藏在心底的話。或許,我是意識到這是我最後一次和她真誠相對了,對於以後,我感到會有不可避免的訣彆。我意識到她的工作變故會讓我喪失什麼,這不是我所掌握的,一想到此,我竟有種聽天由命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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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的幾天,我等著彭英英和我主動聯係,但是我並沒有等到。一個星期過後,我頓感無望,明白了她所留給我的懸念隻是我不想揭開而已。頓悟之後,雖然我的心結沒有解開,但是那種渴望得到她的愛的心霎時鬆懈了。

再次見到彭英英時已是十幾天以後了。我以讓她還書為由,借此見她。很早之前,我曾借給過她一本書。

這次,我明顯的感覺到了彭英英的冷淡。她已經換了新的工作,我沒有詳細去問;也搬了新的住所,她沒告訴我具體地址,我也沒去問。

我看著彭英英,預示到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她了,簡短的對話之後,她微笑著告彆,我覺得無趣,有些無奈地走開了。

在路上,我竟產生一種大勢已去、風光不再的落寞,她這次工作變故與上次不同,已經不是我堅持不堅持的事了,我完全是被動的,沒有選擇的餘地。既然去留都不由己,那還抓得那麼緊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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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幾天,我還殘存著一些幻想,或者說我還故意安慰自己,想,彭英英也許會忽然想起我的好,然後就如同浪子回頭般的回來找我。為了不讓自己留有遺憾,或者說為了把那點幻想徹底撲滅,我試著約她出來吃飯。

事實證明,我的幻想隻能是永遠的幻想。彭英英以疲憊的名義拒絕了我的邀請。

這個時候,我不能再期盼什麼了,可以說,我對彭英英徹底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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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我沒有再和彭英英聯係,也沒有去打聽她的消息。這期間,她也不曾和我聯絡。

對方退出賽局,不說緣由,很無言,剩一個人在殘局前比劃,毫無根據,本來想著良好的進程卻偏離軌道,還不可扭轉,其中的不情願真的是有種死不瞑目的痛楚。

我想是因為長時間的孤掌難鳴,我對彭英英的感覺淡了下來。

時間,這是時間延續的結果。

我翻看著日記本,幾乎每一篇都記載著彭英英,這是我親筆寫下的愛的證據,我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當時的感受和對她的真實想法。看著她的照片,我的心情有些平靜,她笑得很甜蜜,模樣很美,事過境遷,記憶與存在過的事情出現了偏差,我好像對她已不再熟悉。當時,我可沒有預示到現在的這種情形。

她就像盞指路燈一般,我一直看著她就不會迷失,現在她轉移了地點,我尋她不到,隻有靠自己辨彆方向了。

夢總是要醒的,它不是籃筐,不好編織;也不是電影,不能預定門票。不管故事平淡還是精彩,總要結束的時候。就像人生一樣,不管厭倦還是留戀,總有過完的時候。

想想,我還是把日記本連同她的照片留了下來,放置到了箱底,以此證明她是真實存在的,也算是留住了愛的記憶。

我等的船沒靠岸

我等的人要揚帆

等船的人眺望天空

揚帆的人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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