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高檔彆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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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小區的一棟高檔彆墅裡,張宏正在認真思考著幾天前才拿到的一份航天科學預案。正在他被千絲萬縷的頭緒攪得頭腦發麻的時候,家裡的電話突然間響了。這不由得讓張宏感到納悶,平常在家休息的日子是很少有人打電話過來的,親戚朋友基本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大科學家,需要安靜的環境做科學研究,所以平時很少有人沒事打電話打攪他。

上個星期張宏剛從美國華盛頓飛回來,在當地他參加了一個學術小組的科研成果報告,在報告會上他的精彩發言一語中的聲震四座,得到在場多位科學首腦的大力讚揚,會議結束後更是受到外媒記者的爭相采訪,英國泰晤士報的記者為了能夠跑在所有記者的前麵第一個采訪張宏,竟然不惜與在場的其他記者發生肢體衝突,好在聞訊該來的保安及時製止了這一暴力衝突的再度升溫,不過這一新聞還是不約而至的登上了各大報紙的頭版頭條。

當天聞知這個消息後,美國總統推掉了一切政治要務親自坐專車趕往,並邀請張宏當晚與其一起在白宮共進晚餐。當天下午,晚餐如期在白宮內舉行,白宮前的草坪燈火輝煌,當地各民族人民歡歌起舞,五彩斑斕的禮花隨著音樂的起伏劃向寂寞的夜空。

麵對美國總統的熱情招待,一種強大的民族自豪感從張宏的體內迸發出來。為了表示自己崇高的民族責任感,張宏拒絕了美國總統邀請他加入美國國籍的迫切懇求,強烈表示自己下禮拜就要乘飛機回到自己的故國。美國總統見自己的一番好意沒有得到對方的認可,奈何自己求賢若渴,在晚宴結束時還是一再挽留張宏,雖然再次遭到了拒絕讓他心裡的希望之火徹底熄滅。不過在張宏離開華盛頓的前一天,他還是派人送了美國當地的土特產——兩袋美國大杏仁給張宏。

然而帶著榮譽和喜悅回國的張宏剛下飛機,便得到了他頂頭上司的召見,見了麵後領導對他是一再的好評,當天他在美國學術報告的視頻便在A市的新聞裡滾動播出,同樣登上了A市報紙的頭版。

然而對於升遷一事,他的上司卻閉口不提,這讓張宏多多少少有些尷尬。為了緩和這一氣氛,上邊為張宏放了兩個月的假,讓其在家休息的同時順便給今年A市航天科學的預案提點建議。兩個月以後,等領導考慮好張宏升遷的事應該怎麼做後,再讓其重返工作崗位。

此時的張宏正在電話前深思熟慮,按道理這個時間是不應該有電話打進來的,難道是我升遷的事下來了。張宏心裡還在猶豫,可是電話卻響個不停,接還是不接,會不會是賣保險的電話,會不會是推銷基金理財產品的騷擾電話。

想到這裡張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隨手便拿起了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顯然打來電話的不是彆人,而是他的頂頭上司趙軍,聽到趙軍的聲音,張宏的語氣變了,說出的那聲“喂”既悠揚又婉轉。

然而電話裡趙軍的聲音卻是急迫而又低沉,沒有了往常說話時的冷靜。

“老張,你沒看今天早上的新聞嗎?市委那都炸開了鍋了。”

“怎麼了,老趙你慢點說。”張宏的聲音開始變得平緩而又有磁性。

“今天淩晨從A市西風機場起飛的波音f79號航班,在飛往\tF市的途中失事了,黑匣子現在還沒有找到,組織上想派你去找黑匣子,帶回A市及時讓專家破譯,要是完成的好,升遷的事也就好說了”,趙軍故意拉低了聲音。

聽了趙軍這麼說,張宏卻表示的很平靜,“這件事我先去事故現場看看吧,是不是已經有同誌去了,飛機殘骸的墜落地點在哪啊?”

“四平山北。”趙軍平靜的說出了四個字。

“我馬上就趕過去。”說罷張宏掛掉了電話。

掛掉電話後,張宏拿起衣服奔向門外,本想去車庫裡取他那輛帕薩特2.0,猛然間卻想到,A市現在正和另一個城市競爭綠色生態環境城市大獎,所以這段時間市內汽車都在實行單雙號限行,按他這輛車的車牌號來說,今天是不能上路的。

本來因為單雙號的事家裡準備了兩輛車,誰知今天一早老婆胖阿福把另一輛車給開走了,打車也不是不行,隻是A市的上下班高峰打車是困難的。

這可把張宏給急壞了,突然間他一拍腦袋想了起來,幾年前他曾托在英國大使館工作的朋友為他買過一輛公牛牌電動自行車,然而由於自己是知名科學家要注意身份,所以平常出門都是開車的,所以這輛車自買了還沒有騎過呢。

說罷他離開了車庫,從家裡推出了電動自行車,仔細打量了一番,還是挺帶範兒的,又環保又快捷,最好的是不怕堵車。張宏隻猶豫了一下,便騎上了公牛牌電動自行車直奔西風機場。

不知怎麼搞的,趙敏所在的那班公交車,今天一上路就像個苟延殘喘的病人似的,司機猛踩油門也開不起來,到最後這輛公交車乾脆臥在了民主大街的馬路旁不走了。雖然趙敏大聲喊人幫忙推車,企圖讓車子重新發動起來,可是車上的乘客還是紛紛棄車而逃去投奔其他能走的交通工具了,奈何人心冷漠世態炎涼,最後隻剩下她和司機兩個人。

雖然司機已經用隨身帶的移動電話與車隊取得聯係了,可是能將公交車拖走的安全拖車卻遲遲未到。而趙敏所在的車隊有規定,必須要在公交車拋錨的20分鐘內將其拖回車隊,不然便回影響車隊榮譽,扣發年終獎金。除了這件事,公交車在道路上拋錨的時間過長也會讓趙敏完不成今天的司售任務而遭到領導批評,弄不好還會扣這月的工資。

想到這裡,趙敏不禁後怕了起來,可是她跟司機在後邊使勁推了半天,公交車卻紋絲不動,弄得她和司機出了一身的汗,最後趙敏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見狀司機便在一旁點著了香煙,抽了起來。

此時的張宏已騎著他的公牛牌電動自行車駛上了民主大街,迎麵吹來的北風讓張宏的心情變得格外的好,完全沒有了剛才被上邊授予任務時緊迫的心情。正當他使過民主大街的一半時,突然間看到馬路旁的一輛老式公交車拋錨了。

這讓張宏心裡不由的一驚,雖然公交車拋錨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是畢竟為很多人帶來了不便。由於電動自行車速度不快,他便往公交車後望去,隻見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坐在馬路牙子上,雙手捂著臉,顯然她就是公交車的售票員,隨即按照慣例推理,大概旁邊站著抽煙的人就是公交車司機了。

想到這裡張宏顧不上組織上交給的任務,在馬路旁停下了車,伸出手去拍那個女人的肩膀。這個女人就是售票員趙敏,她抬起頭看著張宏,剛才還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現在竟然奪眶而出。張宏掏出隨身帶的手帕遞給了她,趙敏輕輕的接過,擦了擦眼睛,然而淚水卻止不住的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公交車還停在那裡紋絲不動,張宏走了過去,在公交車後使勁推了幾下也沒有推動,招呼司機過來一起使勁推還是沒有推動。這會兒他也著急了,怎麼辦才好,要知道這是難不倒他這個大科學家的。

細心一思考,他走到了馬路旁的一處工地內,不一會兒又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根一米多長的木棍,伸到了公交車輪子下麵,和司機兩個人一起使勁,原來他是想利用杠杆原理把公交車翹起來。然而這輛寧頑不化的公交車還是紋絲不動,此時的張宏已是滿頭大汗。

可能大概是堵車的緣故,安全拖車一直也沒有來。張宏也開始發愁了,雖然沒有雷鋒的氣概,但他也想幫人幫到底。好在他有一個科學家的大腦,在通過一番認真的思考後,他猛然想到可能是公交車的發動機壞了,於是他再一次轉身走向了路旁的工地。不一會兒又提著工具箱走了出來,工具有了修汽車用的千斤頂卻沒有找到。沒辦法他隻能麻煩司機和趙敏把汽車抬起來,他趴下身子鑽了下去,找到了發動機的所在位置,用手上的工具修了起來。

可是張宏是個認真的慢性子,這在科學研究上是優點,然而修汽車卻不一定,他這麼一認真起來。抬著公交車的司機和趙敏有點堅持不住了,就在他們力竭就要鬆手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張宏竟然一激靈爬了出來。從車下爬出來的張宏,這回叫上司機去駕駛室開車,而他則和趙敏一起用力在後麵推,隻見張宏嘴裡喊著排山倒海四個字使出了吃奶的勁。

可能是汽車發動機修好的緣故,火花塞竟然奇跡般的打著了,公交車也終於被他和趙敏推動了。拾起工具箱張宏小跑著給工地送了回去,然後騎上他那輛公牛牌電動自行車揚長而去,臨走時還不忘向趙敏揮揮手,遠處趙敏深情的望著他的背影淚流滿麵,不知該喊些什麼來表示自己內心深處的感謝。

然而很快她和司機便重新登上了公交車,奔往下一個站點去將更多的人送往目的地。

張宏繼續向西風機場駛去,而此刻的他心裡的那些五味雜陳卻又都回來了,趕都趕不走,離機場越近,張宏的車速反倒慢了下來。這趟到底該不該去,上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思想,然而很快他又加快了車速,管他呢去了就知道了,張宏心裡這樣想著。很快西風機場到了,張宏把他那輛公牛牌電動自行車存到了機場旁的一個晝夜存車處,便大步走向售票大廳。

售票大廳裡人頭攢動,奔向不同地方的旅客正在排隊購票,張宏用他的科學家證明混進了特快通道,十分鐘後他便拿到了飛往F市的機票,機票上的時間是當天下午。張宏在候機室耐心的等待著,這時他突然想起來應該給老婆胖阿福打個電話。

於是他拿出電話撥通了胖阿福的手機,很快電話那邊傳來了胖阿福的聲音,簡單幾句話張宏就把電話撂下了。胖阿福對於他這次的作法很不滿意,本來嘛剛從美國飛回來應該在家陪老婆的。唉,現在隻能以事業為重了。

下午一點,飛機準時離開了西風機場,此時的張宏正坐在機艙裡像他深愛的A市看去,再回來的時候一定要給老婆胖阿福帶禮物,不然他還怎麼算是好男人啊。可是飛機卻不顧一切的往前飛,很快便將它帶離了A市。

午後兩點,飛機準時降落在了F市,走出機場,張宏飛跑著奔向一輛開往四平山的長途汽車,然而司機卻在他即將趕到的一刹那狠心的關上了車門,沒辦法張宏隻能耐心的等待下一輛長途汽車的到來,不禁內心感歎著,現在的雷鋒真是越來越少了。

很快下一輛車就來了,然而這輛車上的座位卻坐滿了乘客,沒辦法張宏還是硬著頭皮登上了汽車,趕時間要緊。一段飛馳過後,汽車駛進了一段顛簸的小路,顯然正往張宏的目的地四平山開去,也許是路過於顛簸的緣故,隻聽“嗞”的一聲,司機踩下了刹車,張宏差點摔了出去,車上的不少旅客都破口大罵。

“車開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刹車?”張宏正感到納悶。隻見司機拿起了電話,似乎是在給車隊打電話,而放下手機後,司機就開始動員乘客下車去投奔其他交通工具,因為這輛車已經壞了,不能走了。“如果有不趕時間的乘客,也可以留下來幫忙修車”,雖然司機這麼說,但大部分的乘客還是離開了這輛車。

聽到這個消息,張宏可急壞了,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麼才好,眼下的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想到這裡,張宏乾脆在路邊抽起了香煙。

車到山前必有路,不一會兒,一個老鄉趕著牛車正好從這裡路過,張宏立刻起身攔下了老鄉,上前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跟老鄉商量如果順路的話可不可以帶上自己,那老鄉人倒也爽快,二話不說便招呼張宏坐上了牛車。

要說起來牛車就是比公交車穩當,坐上牛車的張宏心裡樂壞了,這下就可以按時趕到四平山了。然而事情卻沒有這麼簡單,半路上老鄉的牛竟然臥槽了,怎麼叫也不起來走了,這可把老鄉給急壞了,張宏見狀隻能謝過老鄉,自己走著去四平山。

好在這裡到四平山也隻剩一半的路程了。於是張宏一路小跑著奔向四平山,好在他手裡的智能手機有GPS導航係統,還可以隨時和組織上先期到達那裡的同誌取得聯係。

剛剛拐過一個小山坡,張宏便看到前麵已經早就拉好的警戒線,幾個捜査隊員在那裡忙碌著,不用說了前麵那堆黑乎乎的東西就是飛機殘骸了。張宏直奔過去穿過了警戒線,一個搜查隊員攔住了他,“先生,前麵已經戒嚴了。”

張宏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搜查隊員敬了個禮放他過去了。飛機殘骸前稽查隊員小張正在認真的采集痕跡,張宏跑過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張仰起頭看見張宏笑了笑。

“張指導,我們已經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黑匣子找到了嗎?”。

“我們正在努力尋找。”

“有生還的旅客嗎?”

“飛行員當時來不及迫降,機頭直接撞向了四平山,旅客應該無一人生還。但暫時還不能確定,醫療組的人已經去飛機殘骸的內部去調查了。

“我過去看看。”張宏穿過警戒線,直奔飛機殘骸的內部,隻見一個穿著防爆服的同誌搬出了一個橘紅色的匣子,張宏馬上跑上前去。

“這就是黑匣子吧。”

“恩,是的。趕快拿回A市破譯吧,說不定能找到飛機失事的直接原因。”

張宏接過黑匣子剛要走,小張叫住了他,“找個隊員騎摩托車直接送你去市裡的機場,趕上最後一班飛機,就能直接回A市了。

隻見一個隊員推著摩托車跑了過來,張宏身手也很矯捷,一躍便上了摩托車的後座,摩托車載著張宏向F市的機場駛去。路上甚是顛簸,不過這對於身經百戰的張宏來說不算什麼,以前他在部隊的時候,什麼樣的情況沒見過,想當年朝鮮戰場的時候,美國人的手榴彈就在他身旁爆炸,他都紋絲不動。

現在這點顛簸的山路自然奈何不了他,堅持了一會兒,摩托車就駛離了四平山顛簸的路,駛進了城區,路麵也變成了平坦的柏油馬路。

張宏讓開摩托車的隊員稍微加快點速度,以便能夠趕上F市的最後一班飛機,能夠及時的趕回A市破譯黑匣子。

最重要的是,能在今天就趕回家陪老婆胖阿福。很快摩托車就載著張宏在F市的機場前停下了,張宏伸出手拍了拍那個開摩托車的隊員的肩膀,示意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A市。

“組織上還有很多事要辦,現在還不能回去,馬上還要返回四平山,協助其他隊員的工作。”張宏隻好和他擁抱告彆,獨自悻悻的離去。

很快張宏大踏步的穿過了機場的人群,買過機票後,朝著登機口的方向跑去,因為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黑匣子扛在張宏的肩膀上,他掏出了科學家證明晃了晃,安檢的人沒有檢查他就直接放他通過了。

夜晚輕緩的涼風迎麵吹過,張宏抱著黑匣子登上了飛機,為了不讓周圍的旅客感到訝異,張宏脫下了外套將黑匣子包裹了起來。黑匣子放在張宏的腿上,飛機載著他離開了F市,飛向了遼闊的天空。

夜晚的天空很深邃,星星都出來眨眼睛了,數著天上的星星,張宏想到老婆胖阿福此刻正一個人守在家裡,不由得留下了眼淚,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平時陪老婆的時間很少,更不像人家老公周末都會帶著老婆到各種娛樂場所去玩。想到這裡,他總是感到對不起老婆,好在他是有名的科學家,老婆胖阿福在周圍人裡總能感到很有麵子。這總算能讓張宏的心裡感到些許的安慰。

一陣愁緒過後,張宏便進入了夢鄉,當飛機和地麵摩擦的聲音響起後,他才從睡夢中醒來。他將腿上的黑匣子抱了起來,感覺就像當年抱著老婆胖阿福,他深出手溫柔地撫摸著匣子的邊緣,胖阿福細膩的臉龐在他的眼前出現了。然而時間卻由不得他認真的去思慮那些兒女情長,很快張宏就從自己的幻覺回到了現實。

緊接著他便抱起黑匣子一路奔出了機場,一名出租車司機叫住了他,“先生,您需要打車嗎?”司機來得正是時候,張宏二話不說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命令司機趕緊發動汽車,車上張宏告訴了司機自己家所在的小區。

聽後司機將車開足了馬力奔向南風小區,很快便在小區門口停了下來,張宏遞給司機一張一百元的鈔票,說了一聲不要找了,就揚長而去。要說這點他就是比彆人家小氣的老公做的好,所以這也是當年胖阿福喜歡上他的原因。

要說當年的張宏可是相當的帥氣,深得女同胞們的喜愛。思慮間張宏已經走到了家門口,正掏鑰匙的時候,老婆胖阿福開了門。

張宏走上前去捧著胖阿福的臉,“寶貝,這麼晚還沒有睡嗎?最近你都瘦了。”

胖阿福也不說話,扭頭進了家門,直接走到臥室,艱難的爬上床又沉沉的睡去,張宏沒有說什麼,將黑匣子放在了家裡的陽台處,想著明早上班的時候帶回科研所讓專家破譯。

想到這裡他就直接去衛生間衝澡了。溫暖的水流劃過了張宏的身體,就像老婆胖阿福的熱吻,張宏快樂的不行,不經意間他卻聽到了一個聲音,細心去聽卻沒有。到最後張宏乾脆關上了花灑,靜下心豎起耳朵去聽,然而聲音似有似無,但大概方向卻是從陽台傳來的。

為了一探究竟張宏乾脆披上了浴巾,向陽台走去,定睛一看,卻嚇了張宏一大跳。黑匣子竟然自己變換了位置,然而平時就身經百戰的他沒有害怕,小時候他常聽老人講,鬼是不怕人的。

猛然間張宏醒悟了過來,接著便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隻貓蹲在了黑匣子的旁邊,剛才是因為陽台黑沒有看清。貓有可能是老婆收養的小區裡的流浪貓,平時善良的老婆經常做這種事情。

想到這裡張宏就放下了心,便走回衛生間繼續洗澡。這時胖阿福突然醒了,吵著要去衛生間。好在家裡是高檔彆墅,有三個衛生間,還有獨立的浴室,平時張宏用一個,老婆用一個,剩下的一個一般都留給客人用。不然張宏現在就得披著浴巾走出衛生間讓老婆先上。有著良好的先決條件作保證,他現在就可以安心的洗澡。然而張宏還是從浴室的毛玻璃上瞥見了剛從衛生間回來的老婆胖阿福,不由得覺著自己的老婆就是比彆的女人漂亮。

想到這裡張宏打開了浴室的門探出頭向老婆緩緩的說道,“我洗澡呢,剛跑了趟四平山,一會兒好好聊聊。”

“工作什麼的還好吧。”胖阿福睡眼惺忪的問道

“還好。”

“那我去睡覺了。”胖阿福轉身走了。

張宏也沒有去追,而是走回衛生間繼續洗澡,水嘩嘩的留著,各種思緒湧上了心頭,自己最近真的是太忙了,似乎都快把這個家給忘了,忙完這段一定要好好陪陪老婆,澡很快就洗完了。張宏換好睡衣躺到了胖阿福的旁邊,伸出手輕輕推了推老婆的肩膀。

而胖阿福卻根本不理他悶頭大睡,這讓張宏很納悶,是老婆太累了,還是外邊又有彆人了,難不成是跟老婆單位那個二百五死老田,還是彆瞎猜的好。正想著,他也進入了夢鄉。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百葉窗灑進房間的時候,胖阿福已經悄悄的起床去為老公準備早飯了,作為妻子胖阿福總是能夠儘到自己的責任。隨著鬨鐘的蜂鳴聲,張宏也醒了過來,隨手一摸,老婆卻沒有睡在自己旁邊。廚房傳來瓦斯嘶嘶的聲音,張宏才回過悶來,原來老婆是去為自己準備早飯了。唉,要說起來還是有老婆好,那些還單身的同事就是羨慕自己。

張宏起身穿好衣服來到了客廳,老婆胖阿福已經將早飯端了出來。一般人家的早飯都是牛奶麵包、豆漿油條之類的東西,然而張宏家的早飯由於胖阿福的彆出心裁,總有不同的美味菜係。今天胖阿福為張宏煮得就是四川的風味食品——酸辣粉,所以她不得不早起先榨一些辣椒油出來,還好油炸花生米家裡一直都有備著,不然她就得起得更早了。吃著酸辣粉絲,張宏滿身大汗,連著吃了幾大碗還覺著不過癮,眼看著一大鍋酸辣粉絲就見底了。張宏才悻悻地披上衣服準備去上班,胖李走過來幫他打好領帶,張宏低下頭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剛走出南風小區的大門,張宏猛的一拍腦袋,想起昨天光急著回家陪老婆了,自己的公牛牌電動自行車還放在西風機場呢。還好那裡是晝夜存車處,不然就壞了,張宏心裡正想著。“哎呀,最關鍵的是,黑匣子還忘在家裡呢,剛才光顧著跟老婆親熱,正經事倒給忘了。”想到這裡張宏轉身便往家跑,老婆胖阿福正在廚房刷碗,看見老公著急忙慌的跑回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濕著兩隻手就從廚房走了出來,然而她隻看見老公抱起陽台上的一個橘紅色鐵盒子便飛快的走出家門。“大概是工作上的事吧。”想到這裡胖李也沒有去喊張宏,濕著手走回廚房繼續刷碗了。

今天張宏的車不限號了,他毫不猶豫的走進了車庫,打開車門鑽進了他的那輛帕薩特2.0汽車,黑匣子放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張宏將車開上了民主大街,向他的單位航天科研所駛去。

車剛開進科研所的大院,研究員老黃就迎了出來,張宏猜想這些老同誌等著破譯黑匣子大概已經急不可待了。所以張宏剛停好汽車就抱著黑匣子衝老黃跑了過去,老黃接過黑匣子也沒有跟張宏寒暄,扭頭就回了科研室。

破譯黑匣子的時間是漫長的。張宏趁這個機會來到上司趙軍的辦公室,趙軍正在計算機前整理文件,頭也不抬的就衝張宏喊道,“張宏同誌來了,自己倒水吧,我這會兒很忙,請見諒。”

張宏在趙軍的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大概是文件太繁瑣。趙軍有些急躁,於是放下手頭的工作和張宏攀談了起來。

“這趟四平山之旅怎麼樣。”

“組織上交給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黑匣子現正在老黃處破譯,大概明天下午結果就該出來了。這次任務真是意義非凡。”

“關於你升職的事,上邊還正在討論,你先回家繼續改預案吧,等過些天有事我再通知你。”

“趙局,這段時間你也夠辛苦的,等這段工作忙完了,咱們再一起去喝幾杯。”

趙軍哈哈大笑,勾著張宏的肩膀一起走出了辦公室,然而卻沒有遠送。張宏自己踱出了辦公樓。眼下不知該去往何處,先開車去機場把電瓶車取回來吧,張宏心裡這樣想著。思緒間他以坐進了自己的那輛帕薩特2.0,踩下油門奔向了西風機場。

到了機場張宏才發現,自己心愛的那輛公牛牌電動自行車,不知道被誰拔了氣門芯,兩個車胎都癟癟的。他找存車處的工作人員理論,那個瘦小的工作人員卻一邊說不知道,一邊攤開兩隻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見狀張宏也隻能咽下這口氣,將傷痕累累的電瓶車塞進帕薩特的後備箱。

在回家的路上,張宏又經過了民主大街,昨天和趙敏邂逅的一刹那還在腦海中清晰的浮現。然而今天民主大街上的公交車卻都好好的,沒有一輛有要拋錨的跡象。

一輛25路公交車突然出現在張宏眼前,張宏以為又是公交車拋錨了,於是便開車湊過去看,然而公交車的司機卻猛的一踩油門將車發動了起來,車輪卷起的塵土飛進了帕薩特的車窗,張宏捂著嘴咳嗽了起來。原來剛才那輛公交車停了半天沒有開走,並不是因為拋錨的緣故,而是因為排隊上車的人太多了,由於角度的關係,張宏所在的位置不能夠看清,才弄得他碰了一鼻子灰。

雖然灰塵讓張宏咳了半天,他還是忘不了昨天趙敏婆娑的淚眼,等了半天也沒見趙敏售票的那輛25路公車開過。張宏索性開車回家了,然而他的內心還是倍感煎熬。

家裡坐在書桌前盯著航天預案的張宏,腦子裡確實空空的,他既想趙敏也想老婆胖阿福。昨晚的老婆對自己的冷淡,張宏還擱在心裡不能釋懷。該不會真跟死老田有什麼關係吧,張宏這樣猜想著。

去年張宏確實跟田教授有過一麵之緣,當時正是東風學院評選優秀先進模範,張宏的老婆胖阿福被評為優秀先進個人,頒獎典禮作為老公的張宏當然要蒞臨參加。當時田教授就坐在主席台的斜前方,張宏的餘光正好能夠看見他。當田教授上台領獎的時候,張宏的目光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這人竟然也能得物理教學先進獎,也太不可思議了。

頒獎典禮結束後,在開車送老婆回家的路上,張宏不由得打聽起了田教授,當時胖阿福對田教授還不大了解,也就沒有對老公細說。所以張宏也就沒有太往心裡去,也更不會猜到日後老婆竟然會跟這個連自己都看不上眼的人有一腿。

紛繁冗贅的思緒困擾著張宏,不由得他用雙手拚命的抓自己的頭發來讓自己冷靜下來,突然間他的心裡卻一沉,剛剛進門的時候,隻想快點去修改預案,連老婆沒在家都沒有發現。按道理來說,今天是周一,學校的圖書館應該休息,老婆應該呆在家裡做家務才對,不會上午就不見人的。

本想打胖阿福手機的張宏卻勸告自己,夫妻間有層窗戶紙還是不要捅破的好,老婆也許是出去采購了,這麼平白無故的懷疑,隻會讓本來就緊張的夫妻關係更加雪上加霜。

望著平躺在書桌上的航天預案,一直把工作放在首位的張宏還是拋棄了糾纏自己的那些思緒,重新回到了對航天事業的熱愛中。經過認真的審閱,張宏發現A市今年的航空預案還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於是便開始修改了起來,以至於都忘了時間。

一番認真的工作後,張宏發現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老婆胖李出去了整整一天都沒有回來,這在以前是從來都沒有過的。可能是需要采購的東西較多吧,張宏這樣安慰自己。腹中饑餓的張宏打開了冰箱,想找一些吃的東西,然而他卻發現冰箱裡的食物是滿的。

張宏拿了個麵包回到書房,心裡一邊被揮之不去的疑惑糾纏著,一邊規勸自己往好處想,老婆可能是去采購日用品了,自己不必多慮。然而正在吃麵包的張宏卻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顯然是老婆胖阿福回來了。

“出去了一天,這會兒才回來,等下得好好問問她”,張宏這樣想著。

但當他走進客廳看到老婆胖阿福的時候,卻發現老婆的眼角露出了一絲疲憊。胖阿福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張宏就走上前抱住了她,吻著她的臉頰,喉嚨裡嗚咽著,“寶貝,今天去哪裡了,找不到你可把我給急壞了。”胖阿福輕輕地推開了老公,“沒事,我剛隻是去同事家吃了個飯。對了,就是你上次在學校看見的那個田教授,他愛人今天不在家,正好早上他就打電話讓我去陪陪他。”說著胖阿福便走進了臥室。還沒等到張宏繼續追問,胖阿福已經將臥室的門輕輕地關上了。

就像馬克思曾經說的,任何事物都有其內在矛盾和發展關係。此時,在張宏的心裡以然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現在他和老婆的關係真的以如臘月寒冰了,就算主動伸出橄欖枝都未必能夠及時挽回這瀕臨崩潰的婚姻。看來要找回老婆的心,真的比攀登珠峰還要困難,這可急壞了身為科學家的張宏。

“不如下個月帶老婆去看場歌劇吧!”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張宏的眼前一亮。

當初還沒有和張宏結婚的時候,胖阿福就很愛看歌劇,A市的歌劇院沒有胖阿福沒去過的。而且在空閒的時候,胖阿福還會時不時的模仿歌劇裡的人唱上兩句,高音低音什麼的還都特彆到位。張宏當年就是因為胖阿福高亢的嗓音才在眾多追求者中選她做老婆的。婚後的胖阿福對歌劇的熱愛更是有增無減,偶爾做家務煩悶的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哼上兩句。一般張宏聽見都會覺著心裡美滋滋的,工作上的壓力也都一掃而光。

然而最近這一段時間,張宏卻沒有聽到老婆那高亢的嗓音,起初還感到納悶,老婆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不唱了,後來慢慢也就習慣了。雖然張宏心裡覺著不正常,甚至想找到那個竊取老婆美麗嗓音的竊賊,但卻又一直沒有找到老婆出軌的線索,最後也就放棄了。乾脆一心撲在事業上,家裡的事也不再問了。

此刻張宏一邊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回書房,一邊盤算著下個月怎麼和老婆去看歌劇。亢奮的心情讓他再沒有精力去修改航天預案了。“這周日或許能有時間,應該找機會去會會那個老田,那家夥真的很可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長得什麼德行!”張宏一邊想著,一邊在書房裡來回踱著。

家裡的電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張宏的思慮完全被打破了,走過去拿起了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男聲,張宏還以為是自己的上司趙軍,仔細一聽卻失望了。原來是老婆的遠方堂弟李慶祝,“姐夫,我找我姐說點事。”於是張宏撂下了電話,去臥室叫來了老婆。

聞訊趕來的胖阿福接過電話和堂弟聊了起來,張宏心裡卻打起了鼓。這個李慶祝今年春節剛從A市返回了自己的老家,眼下看來是在老家過不下去了,又要來A市闖蕩,也必然又要在張宏家裡借住。

正在張宏為此事而煩惱,老婆胖阿福掛上了電話,向張宏走了過來,胖阿福較之剛進門時似乎變了一個人,嘴角露出了甜蜜的微笑,“明天上午慶祝就要來了,我要去火車站接他,早飯你就自己準備吧!今天早上吃的酸辣粉,鍋裡還剩下一些,你也可以明天早上熱來吃,就不用再自己做了。”一邊說著胖阿福一邊像臥室走去,正要走進臥室,又扭過頭向張宏說道,“慶祝可能還要跟咱家住幾天,畢竟現在A市的房子不好找,你多擔待著點,”說完背影便消失在臥室高檔的木包門裡了,看來張宏猜得沒有錯,然而他卻隻能站在那裡默默發呆,無力去阻止李慶祝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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