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你表哥真算是二十一世紀的梁山伯啊?隻是不知道那倒黴的祝英台在哪啊?”我慢條斯理地打趣道,原來這世上,還有比我更執著的人。我選擇的是麻痹與等待,而人家卻高調進攻來了個追妻馬拉鬆。窮追不舍的精神我自歎不如。
“曉晴,這回,我看你真得添上幾根煩惱絲了。”我輕歎一聲,漠然地起身。曉晴不解地問道,“經理,你說什麼,煩惱絲?煩惱絲是什麼?”
“白頭發呀,這都不懂啊?”我給曉晴不悅的臉上撒下一層白霜後,然後誇張地笑了笑,“好了,準你假。讓林助理頂你的職。”
“謝謝經理。”曉晴鬆了口氣,感恩戴德地向我鞠恭言謝,這才轉身而去。
我悠然地等在一樓的大廳裡,手中翻看著今天的晚報,倪豔在他爸的辦公室商談公事,一會才能下來,她的工作量其實不比我輕鬆,職位越高,手頭的事情反而更勞心費神。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估計她快下來了,便去了一趟洗手間,不過,巧合的是,洗手間裡,兩個同事的談話令我頓時臉色大變。震驚萬分。他們談話的內容自然是涉及到了我與倪豔,大致的內容便是我耍心機,攀高枝,為了往上爬,追求董事長的女兒,更難聽的就是我完全沒有什麼能力,所有工作上取得的成績都是不勞而獲沾的是倪豔的光。
這些謬論無疑對我造成了無比沉重的打擊,這幾年來我辛苦拚命的工作換來的成果,竟然被人背後誹謗得一文不值,而且倪豔還被無故扣上了一個包養小白臉的罪名,我的心沉入穀底,心情鬱悶至極返回大廳。
“我爸已經走了,我們要去哪啊?”倪豔開心地走到我麵前,迎上我的依然是那張美豔的笑臉。
“我很累,我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倪豔,今天不能陪你了。”我壓低了因怒火燃燒而心潮難平的氣焰,儘量保持平日的口吻與倪豔說話,可是她極為敏感地覺察到了我的異樣,關切地問我,“你工作太累了,身體不舒服嗎?那,我送你回家吧?”。
坐在車裡,我什麼話也不想說,一言不發地對著窗外出神。
一個男人因為心愛的女人毀了一切這世上不是沒有這樣的故事,而我,卻因得了背景富欲的女人而身名掃地。真是殘酷的現實,我一時無法接受,沉默取代了我們平日的滔滔情話。
我打電話找了聶仁去酒吧喝酒,那裡喧雜的音樂和鼎沸的人聲是衝淡煩惱的好去處。我彆無選擇,呆在家裡,我不敢擔保我會不會情緒失控找丁玲當出氣筒。
“怎麼了?板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呢?剛才送你回家的那輛跑車可不是一般的主能開得起的呀?招,出什麼紕漏了。”聶仁眨巴著智慧的雙眼,不肯放過我,機靈如他。
“我傍富婆了,你是不是該請我喝一杯啊,慶祝慶祝……”我火氣上來了,壓著憋屈的一股子勁,趾高氣揚地看著聶仁的臉,隻有他,在我發脾氣的時候能杠得住我的折磨,這回也一樣。
“那好啊,夥計,來十打冰紮。”聶仁什麼也不問,伸手便招服務生提酒過來。
眼見著一紮酒很快被我灌到腹中,身體和血液均在凝固,統統在這冰涼的酒水中得到冷卻,可是腦子裡卻是越來越混亂,我放下帶著幾分重量的酒杯,紅著眼對聶仁吼,“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我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了,我隻能靠著傍個有錢的女人才能出人頭地啊?”
“混賬話,誰這麼沒長眼啊,你,丁可,絕對是個有實力的男人,誰他媽在背後捅你刀子啊?”聶仁憤憤不平的說著,我倆手中的酒杯碰得砰的一聲巨響。我突然笑了,笑得很坦然,也笑得很痛快,是啊,我兄弟是明眼人,他一路伴著我走過來的,至少他還能理解我。
那晚,我喝得很醉,聶仁酒量比我好,拖著我回家。忍受不了酒精在肚裡的發酵,我隻得蹲在馬路邊吐得肝腸寸斷,乾脆一屁股就坐在花壇邊,倒在花壇的邊沿上睡下了。聶仁拉不動我,便坐在一旁照看著我,等待我的酒勁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我聽到聶仁與人大聲爭執的聲音,費力的睜開眼,我看到了一個飄忽熟悉的身影。
感覺是在夢中一般,我撐起身體,用力揉了揉發脹的眼睛,掙紮著向聶仁那邊再仔細張望。沒錯,是姚瑾,她好像被一個男人拉著欲要往一邊拖去,聶仁上前應該是在製止。
我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一把猛推那男人一把,並大聲衝他叫囂道,“你誰啊,光天化日的,欺負一個弱小的女孩。找抽的吧?”
姚瑾見我上前,如見救兵,立刻使出渾身的勁掙脫那抓著她的男人,並喘著大氣求救道,“丁可,救我,我不要跟他走。”
“哦,遇見老情人了,居然不認識我了。好,等著瞧。”那男人不比我和聶仁弱,體魄強壯,說話時聲音洪亮無比,我晃悠著失去重心和定力的身體,斜睨著他,一副不顧一切與他同歸於儘的悲壯模樣。
他也許猜到了我們與姚瑾不是一般的關係,識相地放開了手,我分明看到了姚瑾手腕上刺目的指印。
那男人一步一回頭地咬牙切齒憤然離去,姚瑾驚慌失措地依然拉著我的手臂不放,兩眼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聶仁扶著我回到花壇邊,順便也扶著姚瑾在我們中間坐下,隨後他問姚瑾,“那男人是誰啊?為什麼這麼晚與你糾纏?”聶仁的疑問也正是我的。我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抹著眼淚的姚瑾。
“說呀……”我突然心急地低吼道,這一聲不僅嚇得姚瑾停止了抹淚的動作,連我自己都被自己嚇住了。
姚瑾閃動著淚光浮動的雙眼,小聲道,“我剛剛加班回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等在這裡的。我之前隻見過他幾次。可我對他並不熟悉。”
“不熟悉?”我和聶仁幾乎異口同聲問出聲,姚瑾被我們這大聲的質問驚得越發傷心,淚水滔滔不絕往外湧。
“真的,丁可,我真的和他沒有什麼,我和他甚至都沒有講過幾句話,你相信我。聶仁哥,你相信我,對了,前麵就是我家了,他會不會還沒走啊?”姚瑾害怕地四下張望著,然後淚眼朦朧地望向我,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寄托於我這個救世主。
“姚小姐,你國色天香,美若天仙,隻要見過你的男人都會對你的美色垂涎三尺,對不對?你到底能不能說句實話啊?啊?”我已經沒有足夠的耐性再聽她哭訴了,為什麼她總是會遭遇這樣的非禮呢?一個她不認識不熟悉的男人也會深更半夜恭候於此,我不敢低估眼前這位梨花帶淚的美女還欠有多少的風流帳,不是我小心眼,我實在無法為她開脫找到合理的解釋。
“我看,丁可,你冷靜點,和姚瑾好好談談吧,你先送她回家吧!”聶仁看出我的不耐煩,起身提出這個建議,我在無奈之下,也隻得這麼做了。
姚瑾關上門,並且小心地鎖好門,我靜靜地環視著這不足二十平米一眼望儘的房間,房間裡簡單的擺設著一張床和一個布製的衣櫃,牆角裡擱著一張小小的方桌。
姚瑾從我家搬出來時我不曾過多理會她,她倔強地也拒絕了聶仁和我姐的好意,獨自拎著行禮到此,我猜想,直到今天,估計隻有我一個人到訪於此吧。
姚瑾見我喝得酒氣酗天的,給我倒了杯水,我看著她的手臂,那被人緊捏過的紅色手印已然淺淡了些,可不知為何,此情此景,我的內心如同澆了盆冰水般透心的涼。
“丁可,對不起,我總是給你們惹麻煩。”姚瑾抽泣著,雙手牢牢扣在一起,似乎高度的緊張。
我最害怕女人的眼淚,見她這般可憐,又是隻身一人在這個城市艱難生活,不得已,我放棄了對她的怒氣,可我為什麼要突然那樣對她發脾氣呢,她與誰有染我有什麼權利乾涉?於是,一杯水抽下喉嚨,我也冷靜了些。
“姚瑾,大家朋友一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隻希望你能過得好,你懂嗎?”我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理智地對姚瑾說道。
“我明白,我都明白。”姚瑾不住地點頭,緊咬著下嘴唇,聲音哽咽著回答著我。
“那個男人是巧合遇上你的麼?”我直入正題。
“我不知道,我剛加班回來,他怎麼在這的我真的不知道。”姚瑾的口封很緊,說到這裡,她便垂下頭去,似乎不打算再接下去。
“那你們怎麼認識的,有什麼糾葛麼?”我追問道。
“沒有,我和他根本就沒有過多的接觸,更談不上糾葛呀!我隻是見過他幾次。”姚瑾閃動著淚水盈盈的雙眼看著我,我的心如同針刺地痛。
“那他為什麼要找你呢?而且態度如此強硬惡劣。你能一口氣解釋完麼?”我急切地問道。
“我在醫院見過他幾次,”
“醫院,為什麼是在醫院?你為什麼在醫院?”
我緊張地瞪大了雙眼,目光緊鎖著姚瑾的眼睛。
“丁可,不要再問了,總之,我與他不熟悉,隻見過幾次。甚至話都沒說一句……”姚瑾的情緒波動很大,滿臉的淚水,看來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隱瞞著大家,包括我在內。
“那這麼說,你自己能處理好一切對吧,當我沒問。”我放棄了追問,她不願意說明真相,我的強求隻會無濟於事,白費功夫。
“那你自己注意點,如果不行,就換個地方住吧!”我捋下一句話,無情淡漠地就此了結此事。不過我發覺,眼前這個女人再也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單純的女孩了,她的內心裝滿了不為人知的東西,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那雙清澈的水眸為什麼左右都充滿了悲傷的情緒呢,天色太晚,我隻得告退。
第二天早上,姚瑾打來電話,告訴我昨晚沒有再被人搔擾,叫我放心。
倪豔一早敲響了我的辦公室門,見了我就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打量了半天,我勉強地笑著問她,“怎麼了,我臉上很臟麼?你這樣看著我。”
她挑起柳眉,眨著嫵媚的鳳眼,問道,“昨晚睡得好麼?看你好象還是非常勞累的樣子。”
我無奈地衝她勾起唇角,她走到我身邊,我順勢疲憊地將頭埋進她的腰際,孩童般地喃喃道,“沒有睡好,老作惡夢。”
“怎麼了,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不然請年假休息一段時間吧?”倪豔溫暖的手撫上我的臉,輕聲地對我說。
這種被人安慰嗬護的感覺真的挺好,我有些眷戀這樣的擁抱,可是一想到昨晚是為了姚瑾失眠,我的腦袋就混亂起來,這對此時正寬慰我的倪豔來說,實在是太虛偽太不公平了。
“倪豔,我昨天其實喝酒了,心裡堵得慌。”我坦白地交待了去酒吧的事情,將洗手間所聞一並合盤托出,絲毫沒有隱瞞。
倪豔聽得目瞪口呆,她完全沒有料想公司裡的職員會在背後如此造謠誹謗於我,她原本粉紅的臉上立刻烏雲密布,美麗的眼睛裡遍布陰雲,豔紅的雙唇緊抿著。
其實我不想提及這些的,可是我輾轉了許久,覺得我與倪豔想要繼續發展下去,我的事情就不應該隱瞞於她,所以,遇到我們之間的絆腳石,我毅然地選擇我們共同麵對。
倪豔思忖半晌,而後說道,“sorry,我沒有想到我進入公司會帶給你這些麻煩,哎,真是抱歉。”
倪豔竟然把所有的責任都歸於她自身,我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從坐椅裡站起來,與她四目相對。一本正經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們遇到了困難,可是我不在乎,因為我知道你會與我共同麵對。”
“那,丁可,我決定,我要把我們的戀情公諸於世,我要向我爸媽鄭重介紹你,”她果斷地作出了決定,深情地望著我。
“好,我會帶你見我姐。”我開心倪豔肯與我共同麵對我們的未來。
接下來的一天我卸下所有的包袱,頭腦清醒地處理著屬於自己的事務,一切愁雲似乎已經失去任何站穩腳根的支點,早已隨風化去,男人其實同樣需要戀愛的滋潤,我臉上的笑容就能說明一切。而姚瑾的那些事宜,她不希望我多問,我也不願意自找沒趣,多管閒事。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被倪豔的父親,就是我所在公司的老板叫到了辦公室。
董事長倪東辰請我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我大方地坦然麵對,他問及我的家庭狀況,我一一如實回答,他似乎對我沒有過多的挑剔,我想,倪豔在其中一定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年輕人,你知道我的女兒為什麼會看中你麼?”倪東辰抬起精明的雙眼看向我。
我微然一笑,表示附合卻不知如何回答他。
他往沙發後背靠了靠,正色道,“我女兒說,在她上高中時,沒有一個同學與她做朋友,隻有你不嫌棄她,經常還會幫她,所以就衝你這點,她一直對你戀戀不忘。”
我終於明白倪豔為什麼能在茫茫人海當中一眼認出我來,原來在她心裡早已將我銘記在心。
“倪董,那些小事不足掛齒,遇上倪豔是我的福氣。她其實是很優秀的女孩。”我笑讚著倪豔,倪東辰的臉上也因我這句話而露出和顏悅色的神情。
“我安排時間,丁可,你和倪豔一起去我家吃飯,她媽媽想見見你。”倪東辰突然說道。
我有幾分受寵若驚的忙亂,急忙笑著回答,“謝謝倪董,我一定會上門拜訪倪豔媽媽的。”
從倪東辰辦公室出來時,我的手心裡捏著一把冷汗,沒想到他居然對我如此客氣,絲毫沒有因我的家境而輕視我,這對於我和倪豔來說絕對是個好的開始,我雀躍地給倪豔報告好消息,她聽磁卡我的訴說連連在電話裡開心的笑。
隻是我不能放鬆自己,工作也不能因為即將正式成為倪家名正言順的準女婿而有所鬆懈怠慢,我加快腳步走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