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突然站著不走了,因為他不認識路。他轉過頭去對婉兒說:煩勞姑娘在前麵帶路。婉兒想,今天公子是怎麼啦,平時大大咧咧的,心裡隻記掛著無雙,今天怎麼文質彬彬的對她這個丫鬟這麼客氣。
“公子,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自己家都不認識路了,跟我來吧。”王帥一臉苦笑,他怎麼給她解釋,自己來自一千多年後的二十一世紀,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王仙客啦。
想到這裡,王帥突然發覺一個問題,即便如此,難道我的相貌也跟王仙客一模一樣嗎!不會導演的話一語成讖,自己的前生真的就是大唐王朝的王仙客。王帥連連搖頭,說自己想不明白。
婉兒在前麵帶路,王仙客跟在後麵。這個院子比他想象的還大些,七彎八拐的走了大半天,王帥打量這些古色古香的雕欄畫棟,心想,隨便弄一個到蘇富比,都是價值連城。這個地方從此以後就屬於自己了,他王帥坐擁這些財富如果搬到二十一世紀,他就比地心集團的老總牛多了。一想到這個頭禿腦肥,肚子像個孕婦的老總,王帥就覺得不舒服,因為這個老總對這部戲投資了一千萬,就非要讓李重演一個重要角色。還好這個老總沒強迫導演讓他演王仙客,這說明他還是有點自知自明。導演隻好忍氣吞聲,讓他出演朱泚,這個反派一號。
據坊間謠傳,這個李重的女兒是老總的小老婆,此時的李重也就四十多歲吧,而老總已經五十多啦。王帥恨恨的說:shit。
婉兒聽到王帥在說話,就轉過來問:公子,有什麼吩咐嗎。王帥說,沒有,這個房子很漂亮啊。值不少錢吧。
“老爺在世的時候,花大價錢從一個潦倒書生手裡買下來的,老爺辭了朝廷的官,隱居於此。”王帥知道,在大唐盛世的時候,一般稍微殷實一點的士大夫家庭都有一套這樣的花園洋房。他其實完全沒有自豪的必要,這點東西又不能真的搬到二十一世紀去。
杜甫老人家的詩“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所指的可能就是這些士大夫和讀書人,他老人家一不種地,二不服徭役,在自己地裡種點小菜,那是怡情的,而不是活命的。所以莊稼人的生死他隻關心的是一組數字,無論哪個時代,總是有人無地無房呢。他王帥出道兩年,接了幾部戲,在北京都還沒買起房子。
他準備這部戲拍完,如果反響比較好,再接幾個廣告代言,過完年也許就可以在北京買房子了。就可以和女朋友冰倩結婚了,但就在幸福即將到來的時候,女朋友卻跟了被彆人,不過這下好了,一棟帶花園,池塘,假山的彆墅樓群整個兒都屬於他了,他也不用去想找那小子揍兩拳了。
來到前廳,王帥在主人的位置上坐下,劉管家上前見禮,王帥就說:坐吧,管家,我們幾年不見了,你還這樣健碩。
他轉過身軀對婉兒說,給劉管家看茶。
其實,王帥並不認識他,隻是他知道,王仙客前幾年在舅舅家住過一段時間,所以應該是認識這個劉管家的。劉管家有個兒子,和王仙客一般大小,在舅舅家的時候,他這個小名叫鐵蛋的兒子就跟著王仙客。這小子有一股子氣力。
劉管家側身坐在末一把椅子上,雖然他是管家,在下人中有一定的地位,但終歸還是仆人,仆人是不被允許坐在主人大廳的座位上的。但王仙客抬愛,自己不能不識抬舉,所以就選了最遠的一把椅子坐下,而且隻坐半個凳子,以表示自己地位太低,不配坐在椅子上。王帥做為現代人,當然對這一切不以為意。
“謝少爺關心,小老兒身體還過的去。”劉管家欠身回答到。
“不知我舅舅叫你來所為何事?”王帥對這一切都還並不清楚,雖然他知道小說是怎麼寫的,但真實的情況是不是一樣的呢。小說並不是曆史的真實。
“是這樣的,現正值朝廷用人之際,老爺叫你去京城給你找個差事,讓你去做驛臣。”王帥知道,這意思是說,讓我到基層鍛煉幾年,然後就可以提乾。劉管家繼續說到:“主母也讓我給你帶個話,說她很想念你,叫你去京城見見她。”王帥知道,這有點丈母娘想見女婿的意思,在小說裡,王仙客的舅母就一口應承了把女兒無雙嫁給王仙客為妻。
“我那不成器的犬子也說他非常想念你。”劉管家繼續說。
王帥想,就這點事的話,隨便叫個仆人來就是了,怎麼還要叫一個管家來呢。肯定還有彆的什麼事情比這更重要的。於是他就說到:劉管家一路辛苦,現在敝處休息幾天,我們一同上路如何。
“公子,小的此來,還有事。”劉管家把聲音壓低了一些說道。
王帥心裡清楚的很,就問道:不妨,這裡都是自己人。
“老爺去年從一遊方的術士手中獲得一帖,上書四句話:夫人不在兒為伴,他山無石苦恨天,夕燈晚照燭無語,替人垂淚到前年。”
說罷,把這個偈子呈給王仙客。
王仙客看罷大吃一驚,這很明顯是自己的字跡啊,那個“年”字,他習慣寫成一個絞絲一般,而且那一豎拉得很長,斜斜的很飄逸,這肯定是自己的筆跡,錯不了。但自己剛從一千年後來,還沒來得及寫過字呢,怎麼在唐朝的時候就有他的字了。而且他想起來也覺得不對啊。他當時寫著這幾句話是因為看了王小波的《尋找無雙》和唐薛調作的《無雙傳》後一時興起,寫了一個段子,每句話裡隱含一個字,這些字合起來是:建元中,王仙客平朱泚反。而這裡就隻有四個字,這四個字是,元,王,朱,反。如果光看這四個字,誰知道會是什麼意思。
“老爺思索了半年,才想明白,這可能是一個猜字謎的句子,然後他就猜出了第一句話是元字,第二句話是王字,後麵的兩句他一直沒有猜出。那術士告訴他,一定要在九九重陽之前猜出,然後叫人帶著這個帖子去終南山三清觀找他。”劉管家喝了一口茶,繼續說到:
“眼看重陽將至,老爺還是沒有猜出後麵兩句詩的含義,但既然裡麵含一王字,是否和王仙客有關呢,因為老爺記得曾經老夫人(他姐)——也就是令堂——跟他說過,說,吾兒生有異象,後必有驗。老爺絞儘腦汁還是不得其便,既然有此線索,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所以叫小的快馬加鞭趕來找公子。”劉管家說完之後,安靜地等待王仙客的反應。
王帥想,你要是早來一天,你們那個真的王仙客肯定也不知道這四句詩的真正含義,但偏偏我來了,你就來了。這難道真的是天意,要讓我去平朱泚這廝的造反叛亂。
他馬上說:“我知道這四句話是什麼意思,煩你回去告訴我舅舅,就說我會帶著這個帖子在重陽之前趕到終南山的。”王帥想,既然小說中寫的事似乎正在發生,那要不要讓劉管家回去告訴舅舅,說未來的某一天有人要造反,要打到京城,讓他帶著無雙先逃出來呢。但轉念又想,這樣講可能太過驚世駭俗,恐不會使舅舅相信,反而會陷舅舅於不利。他想,既然知道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先去了終南山再說吧,萬一,一切都是自己的揣測呢。
讀書的時候,王帥看黃易的小說《尋秦記》,這部小說可以說是穿越小說的鼻祖,裡麵研製時空穿梭機器的博士告訴項少龍,不要試圖改變曆史,我們都是因曆史而存在,如果曆史發生了改變,你想想會是什麼情況。所以,王帥在這個時候也還有這樣的觀點,如果曆史真實的發生了這些事情,能不改變就儘量不去改變。這就叫還曆史本來麵目。
曆史本來就隻應該剩下本來麵目。